兩個時辰之后。
山伯呆呆的站在圈內,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不知何時,他的一雙手已經變得晶瑩透亮,仿佛白玉雕刻的一般。
尤其是當他運起般若心法的時候,手掌更發(fā)出淡淡的白光,仿佛十四晚上的月亮,在這幽暗昏花的地底,顯得那么的皎潔醒目。
就憑著這雙會發(fā)光的手掌,他已經連敗五人,進入最后的四強之內了。
前面失敗的五人中,有兩人是出于恐懼自動退場;兩人蒙著眼睛往前沖,結果不小心沖出了圈子;一個閉著眼亂打,一直找不到山伯的位置,直到累得氣喘吁吁,被山伯輕輕一推,就出了圈子。
山伯贏得那么輕松,直到現在還沒能施展一招半式!
反觀位于另外一組的張儉,運氣就不是那么好了,成績跟去年一摸一樣:沒能闖過第一關,就早早敗下陣來。
張儉自己似乎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所以也不是很喪氣,神情還顯得較為輕松,正站在遠處看著山伯,時不時發(fā)出一聲歡呼:
“連過五關,兄弟神勇無比,加油?。 ?p> “小心吶,又上來一位!這一位可是高手呢!”
山伯從迷惘中醒過神來,抬眼看時,卻見面前站著一位身高體壯的漢子,連忙躬身行禮:“請教這位兄臺貴姓?”
那漢子冷哼一聲道:“大爺姓梁!”
山伯心誠意正,緩緩說道:“比武切磋,還請收下留情?!?p> 沒成想那漢子忽然變了面色,仿佛兇神惡煞一般,雙目圓睜,怒道:“小子休要廢話,快些動手!前面給你拿了高分,這回碰上我,運氣就沒那么好了!說再多好話,我也不會放你過去!”
山伯淡淡的道:“在下學藝不精,還請多多指點。”說著豎起手掌,展示給對方看,“我所有的功夫都在掌上,只會一套佛門掌法,別的都不會。”
那漢子怒哼道:“小子休要炫耀!你掌上寒光雖有些門道,可惜卻難不到我梁某人!”說著將手掌四下里一轉,頓時陰風襲來,身周涌起一團黑霧!
山伯吃了一驚,定睛看時,卻見黑霧越來越厚,不久便將對方緊緊裹在里面,不大一會兒,連面目也看不見了!他禁不住心中忖道:“這人功夫不弱,卻不知出自何門何派?”
黑霧一起,四周便傳來一陣驚呼之聲!
“快看!幽冥真氣出現了!那人的幽冥真氣十分深厚!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
“可不是嘛!單憑一股戾氣,就能修成二階冥霧,這人很不簡單呢!”
“他好像叫梁冀?是不是?”
“是啊,老兄你也認識他?”
“久已聞名,哼哼……他做那些事……不說也罷!”
山伯站在圈中,耳邊聽到眾人的吵嚷,知道面前的漢子練有某種特殊的武功,不得不暗自小心,將般若神功運足了全身。
這時才聽見張儉發(fā)出一聲尖叫:“兄弟小心呀!這梁冀乃東漢權貴,生前不知害死多少人,死后冤魂纏身,卻給他借機練成了幽冥戾氣!這冥氣陰邪得很,一旦上身,可就麻煩了!”
山伯聽說來的不是好人,禁不住雙目緊盯著黑霧,心里充滿了斗志,一雙手掌越發(fā)明亮起來。
黑霧中傳來一聲冷哼:“小子,你若害怕,就快些滾出圈去,省得我老人家動手!我一旦動起手來,從不留活口!”
話雖然說得惡狠狠,黑霧卻沒有動靜,不知裹在里面的梁冀是否也有些畏懼。
山伯面如寒冰,雙掌一揚,低喝道:“兄臺不用怕!我自習得般若神掌,今天是第一次開張!來吧!看是你的二階冥霧厲害,還是我的佛門功夫更強一些!”說著拉開架勢緩緩往前移動。
黑霧聽說“般若神掌”幾個字,不由得矮了數寸;聽說山伯是第一次動手,又禁不住膨脹了兩尺!
山伯定下心神,緩緩逼了過去。
黑霧先退兩步,然后蓄勢待發(fā),當山伯逼近五尺之內時,才驟然膨脹開來!
同時一個聲音在半空中響起:“小子,我本想放你一馬,誰知你這么不開眼,那就怪不得我了!”
眨眼之間,黑霧化成丈許高的圓球,不偏不邪,直沖山伯而來!
沖勢十分強勁,仿佛萬斤巨石從山巔滾落!
驚得旁觀眾人又一聲驚叫!
張儉的叫聲尤其尖銳:“兄弟快回來!別跟他玩了,犯不著冒那個險!你至少第四名了!兩場相加,遙遙領先!”
山伯卻不肯逃,心道:“我若是不戰(zhàn)而走,必然在心中留下陰影!威武不能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是儒家修行的基礎。事到臨頭,絕無退縮的道理!”
盡管他不知道這一戰(zhàn)是成是敗,是生是死,心里卻有一股堅定的信念:“從今而后,我不再是昨天的我,不會再唯唯諾諾,膽小怕事,一味的忍讓!我要做一位堅定不移的君子!誰敢欺負我,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黑霧近在咫尺,他就算想閃也來不及了,只能將雙手置于胸前,施出一招“推窗望月”!
只是那么輕輕巧巧、簡簡單單的一推,便將他自己推入到另一個境界!
黑霧將他籠罩了起來,他自己卻沒有感覺到!
張儉看著黑霧將山伯吞噬,一下子驚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捶胸頓足,嘆道:“一棵好苗子就這樣毀了,真令人心痛??!唉!小子年輕氣盛,怎么能硬拼呢!”
然而身邊卻傳來眾人發(fā)出的驚咦聲:“哎!那小子手掌怎么越來越亮了?”
“對啊,比剛才還強,簡直像長明燈一樣耀眼,怎么會這樣呢?”
“咦?快看,他的身子浮起來了,而且還是盤膝坐著的樣子,仿佛老僧禮佛一般!”
“是?。∷亲藙菘墒怯忻玫?!我當年去白馬寺觀瞻,曾在寺廟的佛塔上見過幾幅畫像,其中一幅跟他現在一摸一樣,好像叫作‘青燈佛影’!”
“怎么可能?他一個書生,怎能修成‘佛影’?若真修成了,那該去極樂世界,又怎會來這寒冰地獄?”
張儉也不相信那人所說的話,可是眼前看到的景象卻是這么的真真切切!
山伯的身形儼然化成老僧的樣子,隱隱放出淡淡的佛光,平平穩(wěn)穩(wěn)的浮在黑霧之上!
再看那黑霧,卻變得越來越淡,不到盞茶功夫,就完全消失不見了!
當山伯的身子緩緩降下來時,梁冀已經變成了一條死魚,平躺在地上無法挪動分毫!
見了這番景象,不但眾人吃驚,山伯心中也是一片迷蒙,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這是怎么了?整套般若神掌還沒來得及施展,身子就不由自主浮了起來!為什么會這樣呢?難道說我從維摩大師聶承遠那里繼承了一分功力,就將他的青燈佛影也附帶過來了?還是因為我剛才接受了地藏菩薩的傳功,因而將青燈佛影的心法也弄通了?”
山伯使勁搖頭,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
不過他已明白:“無論如何,剛才一戰(zhàn)已將我的潛能激發(fā)出來,我山伯再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