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蛹與蝶與紫金花 （3）
蛹與蝶與紫金花（3/5）
當(dāng)天下午四點，桃園市人民醫(yī)院西側(cè)分樓地下三層。許成和卓文秀透過玻璃看著里邊正在工作的焚化爐。
“謝謝你能陪我過來。”卓文秀坐在許成推著的輪椅上輕輕的說道。此時的她已經(jīng)沒有了剛開始見面那會兒的柔弱，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蔽抑?，你心里肯定覺得我任性，強留你下來?？墒?，現(xiàn)在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人。官姨也好，李姐也好。雖然都很照顧我，可是畢竟她們手頭上都有工作，并不能每次為我的任性買單?！?p> 你也知道，你這樣很任性啊，許成心里微微嘆息，眼前的姑娘，是認(rèn)真研究過護送員的護送手冊的。至于如何獲得到相關(guān)信息的許成就不知道了，以至于上綱上線的一提要求，許成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許成，你說我把哥哥放在身邊好不好。這樣每天都能看到他和他說話，這樣他也不會寂寞了~”卓文秀依舊喃喃的自顧自的說道“但是總覺得這樣有些很奇怪的樣子?！?p> “許成。你怎么看？”卓文秀拉了拉許成的衣角，在中午被留下來吃中飯之前許成已經(jīng)把戰(zhàn)斗服換成了平常的便服。
“挺好的，又方便，而且還不占空間?！痹S成回到，然后看向漸漸熄滅火光的機器。
醫(yī)院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會把骨灰拾起放入盒子當(dāng)中交給家屬，所以許成兩人也只是在靜靜的等待著。
這會兒，一陣的沉默，隨著卓文秀把腦袋后靠在許成的腹部的時候，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鼻腔中那股淡淡的清香，讓許成有些心轅馬意。
想到此時此景，許成也只有吞了一口唾沫。然后輕輕一咬舌尖，讓自己保持冷靜。
還好，不一會兒，里面的艙門打開，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拎著個盒子走了出來。然后則是必要的簽字以及相關(guān)手續(xù)，就算是辦理好了這項事情。
安置好卓文安的骨灰盒，推著卓文秀重新走出戶外，已經(jīng)夕陽西下。許久不開口仿佛睡著一般的卓文秀開口道：“我們?nèi)ズ呑咦甙??！?p> “許成，你的話不多呢？”一前一后許成推著她走在人工湖的岸邊，殘陽的余暉映射出一圈圈的光暈，拉出點點閃耀的光彩。側(cè)邊看去，許成就覺得卓文秀像沐浴在光芒之中的精靈？這個疑問當(dāng)然被許成藏在心底。
“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我們也才剛剛認(rèn)識。“許成說完，坐在輪椅上的卓文秀撲哧一笑。
“你肯定沒有異性緣，而且還是單身狗吧。在女生面前這么說會掉好感度的?！弊课男阈χ?，用小手抹開眼角的淚痕。說道，“許成你真逗。”
“老姑娘，你的笑點真低?！痹S成回?fù)舻?。然后加快了推車的步伐?p> “嘿，討厭你呀，什么老姑娘！別，別，推那么快?！闭f罷，卓文秀感覺到了身邊空氣流動加快的速度，然后側(cè)過身，摸索著抓住許成的一只手掐了下去。
許成怎么可能讓她得逞，雙手用勁，腰力一沉，喝的一聲，就把輪椅提了起來。結(jié)果嚇得卓文秀，咿呀咿呀的使命抓著扶手。嘴里用貧匱的詞語大罵著許成的行為。
“呀！你個笨蛋，快放我下來。你是豬頭嘛！討厭你啦。要死啦?！?p> 也就晃了兩圈，放下輪椅，卓文秀突然捂著胸縮起了身子。許成看到愣了愣，“怎么想騙我！我可不會上當(dāng)?！眲e的不說剛才那掐的一下許成的手現(xiàn)在還是紅的。
“喂，也就晃兩圈，又不會懷孕。”許成其實心里有些著急，但是又拿不定注意，可是看到卓文秀，不停顫動的身體。連忙收起笑臉，一臉我勒個去，竟然闖大禍的懵逼表情。
急忙上去，右手放在卓文秀的后背上，輕撫著然后蹲下身子，問道，“哪里不舒服，我馬上送你去急癥室?！笨墒莿偪拷课男?，她整個人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臥槽，這是藥丸啊。許成腦中一片空白。連忙橫抱起已經(jīng)沒有了聲息的卓文秀往上午到過的醫(yī)院接待大廳跑去。
也還好，人工湖距離那邊不遠(yuǎn)。加上下午交接班的醫(yī)院人也不多。許成不顧四周人怪異的眼神，徑直跑到了前臺，正好看到了值班的李護士長。連忙叫到，“護士長，護士長，卓文秀她！”
被叫到的護士長，抬起頭，看著懷抱中的卓文秀，又看了看滿頭大汗的許成，然后再次看了看被許成抱在手中的秀秀，來回幾次，放下手中的鉛筆。
“哦，秀秀怎么了？”李護士長冷冷的看著許成。
然而看到護士長這個態(tài)度，許成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著抱在胸前的卓文秀，這時的卓文秀哪有剛才那種犯病的嬌弱樣子，此時正側(cè)著身子小手對著李護士長聲音的方向，比了個Y的手勢。
“抱夠了沒有。還不把人給我放下來?！白o士長站起身，訓(xùn)著許成?！边€有，你也是，都說了快要手術(shù)了就不能安安心心的給我養(yǎng)上幾天？“說著語調(diào)一高，許成只看到李護士長右手一抬，就揪著卓文秀的耳朵?！倍啻罅?，還讓人不省心！“
“哎喲喲，我錯了，李姐我錯了還不行么?！弊课男阃嶂^，不停的討?zhàn)堉?p> 許成看出來了，李護士長也沒用多大的力氣，兩人也就像在打鬧的姐妹一般。說著說著兩人就轉(zhuǎn)到了里邊的值班室，把許成一個人晾在了外邊。
許成站在吧臺邊上，心中微微羨慕。當(dāng)然也同樣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多年來的奔波，讓原本小鮮肉一樣的少年變成了奔三大叔?？墒窃诔Ｈ俗钶x煌燦爛的年華中，許成卻是與鮮血尸體，鋼鐵殘骸，建筑廢墟打交到。如若不是一直能夠保持本心，此時早已墮落成了軍隊中靠著藥劑生存的殘渣了。
”許成，你什么時候離開？“一聲叫喚，把許成拉出思緒?！蹦愕娜蝿?wù)不急的話，陪秀秀吃了晚飯再走?！袄钭o士的聲音傳來。
然后許成就看到了呆在李護士長身后，有些臉紅的卓文秀，似乎是怕許成誤會什么，“李姐她今天要值班，官姨回家看孩子了，我告訴你，你可不要想太多??？“
”哦。”許成恩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
可是卓文秀聽著了就不開心了，”許成你，哦，是什么意思？不愿意是吧？“就算許成EQ是個位數(shù)，心里也明白了該怎么回復(fù)的。何況他在參軍前，也算個衙內(nèi)，雖說算不上流連花叢不沾衣，卻也是個常在花叢中的翩翩少年?！?p> “這是我的榮幸。”許成搖搖頭?！霸趺磿?，只是有些突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護士長，我現(xiàn)在就和卓。。秀秀過去嘛？”看到卓文秀咧開嘴出入小虎牙，許成連忙改口道。
“恩。對了，輪椅呢？你把它丟哪里了？“
許成一拍頭，說了聲，我馬上就去拿回來。
看著許成消失的背影。
護士長看著待在一邊食指繞著發(fā)尖的秀秀，“你喜歡他？”
“。。。。?！?p> “秀秀，你們才認(rèn)識一天都不到，而且他還是個軍人?！弊o士長把卓文秀拉到一邊坐下。一副知心大姐姐給你解惑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大姑娘。
可以說卓文秀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從嬌小可愛的蘿莉到現(xiàn)在亭亭玉立的少女。好吧也不能用少女來形容了。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弊课男阋仓肋@時候不能與面前的姐姐頂嘴。
“哼?！甭牭竭@句話一時間，李護士長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而且，你和官姨不是說，要放松心情嘛。再說了，人要往前看，不也是你告訴我的嘛，不要沉浸在過去的生活當(dāng)中?！?p> “話是這么說，可是，我還是不放心?！崩钭o士長說罷嘆了口氣，“好吧，依你就是，再說了，這個許成明天就要離開的?！?p> “對嘛。對嘛，只是認(rèn)識一個新的異性朋友而已，又不是談戀愛什么的。李姐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姑娘?！弊课男阃铝送律囝^，一付我的經(jīng)驗很豐富的樣子。
“就是因為你不是小女孩?！崩钭o士長說著也笑了起來，“一眨眼都長這么大了?！?p> 。。。。。。。
走在過道中，許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卓文秀，一聲不吭。
“怎么啦，生氣了？”卓文秀問道，語氣中說不出的開心。
“沒有?！痹S成搖搖頭，只是有些驚訝，按許成的經(jīng)驗來看，兩人這樣的互動只有在成為男女朋友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的，這個有點進展太快了。當(dāng)然這話沒說出來。
“哼哼哼，鬼才信你咧?！弊课男闩牧伺脑S成扶著推椅的右手，“我們往這邊，今天我?guī)愠匀ノ覀冡t(yī)院食堂才有的特色菜?！?p> “咦，你怎么知道到岔路口了？”許成一陣驚訝，不過也釋然。當(dāng)然聽到的解釋也在意料之中的。
“哼哼哼，這是天賦?！弊课男愕靡獾陌浩痤^，看向許成的方向。雖然是閉著眼睛，可是長長的睫毛下，微微晃動的眼波還是被許成發(fā)現(xiàn)了她的開心。
所謂的醫(yī)院特色菜，當(dāng)然不是什么斯帕木靈肉，或者名為紅燒肉實為某人肉叉燒包之類的具有代表性的食物。
看著眼前普通的菜色，西紅柿蛋湯，青椒炒肉，時蔬，以及兩碗米飯。說實話許成卻是肚子餓了。
“怎么樣，在部隊吃不到這些把，告訴你，你可別小看了，這幾道菜，可是我親手種的！”說罷，就了一勺子湯，放在嘴邊吹了吹。“別愣著動手呀，難道還要我給你夾菜啊?！?p> “哦哦哦，那我開動了?！痹S成說罷，還是首先給卓文秀夾了菜然后才自己動手。
裝飯菜的瓷碗都是按特定的位置固定好的，早已熟悉了的卓文秀就像普通人一樣，用勺子，也不用外人幫著就能自己動手。
兩人也沒有多說些什么，只是靜靜的吃飯晚飯，許成會很自然給給卓文秀添菜，以及用餐巾幫著擦拭她嘴角殘留的飯粒。
“你可別偷偷的把飯粒吃進自己的嘴里?！本驮谠S成剛用手在她臉頰邊摘下一顆飯粒的時候，卓文秀突然開口道。許成才收回的手，又把飯粒給粘了會去。然后就得到了一個勺子攻擊。
晚飯的時間不長，卻讓許成心里忽然有些暖暖的感動，那種舍不得的感覺就如春日里種下發(fā)芽的藤蔓，在不知不知覺中爬滿了整個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