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在長安城外截殺丞相大人時,張無敵面對那位韜光隱晦的返虛境強者,便是毫不猶豫地一指點出。而那時,她只是與滄云旭第一次交手。便像模像樣地釋出了這位天樞處六執(zhí)事的成名術(shù)法,卻被丞相大人詡為不世奇才。
如今見自己的每一步都落在對方的盤算之中而不得脫,無奈之下,索性一咬牙,破釜沉舟,釋出了這一道看貓畫虎的術(shù)法來。
總言之病急亂投醫(yī),可偏生這藥極其對癥。張無敵的驚神指一出,讓本覺得大局已定的紅袍祭祀一陣疑惑。于是,他將心中的不解驚吐出口:“這是什么術(shù)法?”
指間有淡淡的光華燃起,空氣中多了一份灼熱,張無敵知道她并不能釋出驚神指全部的實力,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
她所需的只是對方的瞬間的失神,一時的錯愕,便如現(xiàn)在!
于是,她并沒有理會紅袍祭祀驚問出口的話,反而順著流淌的空氣提起食指向他的眉心點去。
先前你曾如是對我,此刻我便依樣還你!
雖然常年男裝打扮,可畢竟,骨子里還是有些女子的習(xí)性。所以,既然你一指戳我眉心,那我便也如此。
見張無敵未曾搭理自己,紅袍祭祀疑惑之余,不覺有些好笑。而這種好笑更多的有著嘲諷。
“你擅長的術(shù)法都不能有所奈何,就憑現(xiàn)在的不倫不類的一指便想要逆轉(zhuǎn)乾坤,真真可笑!”紅袍祭祀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冷笑。在他看來,張無敵指上的淡淡光華遠不如她方才釋出的皓月劍那般威勢,多的更是小家碧玉的玲瓏。
如果滄云旭在這,一定會勃然大怒,恨不得用自己遠超常人的身軀對這個滿臉布滿深淺不一溝壑的紅衣祭祀壓他個滿腹開花。
張無敵并不理會對方的不屑,她只是拼命將自己經(jīng)脈內(nèi)所蓄積的全部念力自食指尖涌出,在光華綻放處萌生凜冽指意。誠然,從她手中釋放出的不怒驚神指確實不如滄云旭那般有著磅礴的大氣,食指縱橫間卻是憑添了幾分難得的靈動。
嗤嗤的空氣撕裂聲不斷在兩人的身前響起,這種不按章法的套路讓紅袍祭祀竟然有不知所措的無奈之感在心頭滋生。他的境界修為高于張無敵,可是,他此刻是將自己的修為壓制在化神境巔峰,與張無敵仿佛。
他方才能占據(jù)上風(fēng)除了速度的優(yōu)勢,更多的是對道天教兩道術(shù)法的了解??扇缃駨垷o敵釋出的是他人的術(shù)法,便讓他茫然失手,目瞪口呆起來,更是有些進退維艱。
一個失神,鬢角處的幾根白發(fā)在指意掠過時飄然而落。紅袍祭祀頓住身形,左手輕攏,將那幾根發(fā)絲攏在掌中,然后,他的眼中顯出一絲悵然,口中低聲道:“身體發(fā)膚,本該受之父母??v然堂前二老早已不在,可這頭發(fā)絲我還是十分珍惜的。”
張無敵看著紅衣祭祀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聽著他居然口稱對此十分珍惜,頗有些吃了蒼蠅般的味道。
“你傷了我的發(fā),我便要你的命!”紅袍祭祀伸出舌頭,舔了舔因為嘴唇干裂而溢出的幾縷血絲,說道。
張無敵伸手扶額,然后說道:“類似的話你已經(jīng)說了很多遍了,要是再說幾次,即便你不是口干舌燥,可我耳中老繭可是要長出來了。”
她看著正一臉哀怨的紅袍祭祀,極其認真地對他說道:“所以,哪來那么多廢話,你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
你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一語鏗將有力,一語擲地留聲!紅袍祭祀聽到這句從張無敵唇齒間吐出的話,眼中的悵然逐漸淡去。他看著張無敵,第一次有了一種尊敬,這種尊敬并不是來自對方的實力,而是那顆通往強者之路的勇敢的心。
紅袍祭祀持劍在手,劍尖卻有光華突兀地閃了閃,原本劍走偏鋒的劍術(shù)驟然變得大氣堂皇起來。一招一式之間劍意流轉(zhuǎn),威勢卻在劍意四溢的同時不斷攀升。他抖腕橫拉,一道凌厲的劍氣凝為扇形,向著張無敵掃去。
張無敵不敢硬擋,于是,她只能閃避。畢竟,血肉之軀又如何能和無堅不摧的劍氣相抗。但是,這一躲,剛才靠著驚神指而獲得的先機頓時蕩然無存。
紅袍祭祀抖手舞出七朵劍花,然后便有無數(shù)天地元氣急速匯聚于劍花之上,竟將這七朵劍花凝聚的宛若有了實形。伴隨著泛著寒芒的劍身沿著風(fēng)起的方向朝張無敵揮去。
劍未至,而寒意已至,攜帶著肆虐的狂風(fēng)。猛地將張無敵發(fā)髻上的絲帶吹斷,于是,那一頭本該及腰的烏黑亮麗的長發(fā)便開始在如墨般的夜色中狂舞。
遍布荒原的砂礫因為月光的鋪灑,泛著幽幽的光澤,開始翻滾著奔向更遠處。
張無敵食指曲起,目光微凝。在揮來的長劍即將近身之時,在劍身上猛地屈指一彈,只聽“當(dāng)”的一聲脆鳴,紅袍祭祀的右手一顫,握在手中的那柄精鋼所鑄的三尺青鋒被生生彈開數(shù)寸,錯過了張無敵的胸口。
張無敵暗道一聲好險,正欲要松口氣,目光卻再一次凝滯。因為,那七朵劍花中所蘊含的天地元氣突然炸開了。
不炸則已,一炸便是驚人。
沒有人事先想過七朵劍花一起炸開會是怎樣個結(jié)果,連紅衣祭祀自己也不知道。自他練成這招劍術(shù)后,這還是他第一次施展出手。
一個大大的坑憑空出現(xiàn)在這個荒原上,原本堅硬如鐵的地面此時如豆腐一般松軟。而張無敵正站在坑的邊緣,灰頭土臉的她驚懼地用目光在這個坑與紅袍祭祀的身上不斷徘徊。
方才真是生死關(guān)頭,千鈞一發(fā),她心生警覺,便在最后時分縱身后退。如今,她的心中滿是后怕。如果當(dāng)時自己再猶豫一瞬,怕是如今早已化作天地間的塵灰,隨著夜風(fēng)而漸行漸遠。
紅袍祭祀也很震驚,這一劍之威讓他有種脫力后的虛弱感,他沒有想到,釋出這一劍會耗費自己如此多的念力。
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劍居然沒有建功。
看來,這個身著白衫的青年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對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