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釵嘮嘮當(dāng)年事,濁淚姥姥憶往昔
我從姑蘇來,高臺逢呂豸。共坐話當(dāng)年,日昃不能罷。
回瞻玉山青,百里風(fēng)帆掛。維舟草堂前,梧竹自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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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瑛賈寶玉,不,此時應(yīng)該叫“覺機(jī)”法師,“覺機(jī)”者,“玨璣”化身,“絕跡”怡紅也。覺機(jī)法師已斬斷桃花,踢翻塵世,“絕跡”而去,空留釵黛湘追憶繾綣,淚作桃花雨。
眾人一時解勸不住,南瓜子男兒心肝亦作愁腸埋,“兩位姐妹自開解些,人生聚散皆前定,說不準(zhǔn)我哥哥哪天還會回來呢?我們不是當(dāng)年的我們,薛姐姐不是當(dāng)初的薛姐姐,林妹妹不是當(dāng)時的林妹妹,史妹妹不是當(dāng)年的史妹妹,都是死去活來的人了,想來姐妹們的見識必不會想不開。”
秦可卿也安慰道,“南生弟弟說得對,咱們都是死過一回的,再世為生,兩世為人了,姑姑們的心思我知道,咱們都是苦命的女人,可是你們瞧瞧,我當(dāng)年生生把自己郁郁死的,如今不是挺好?”
南生接道,“姐妹們沒聽過一首曲子,叫做《飛鳥各投林》嗎?”
薛、林擦擦淚眼,抬頭看著南瓜子,群女也要聽聽是何等曲子。
南生聲聲慢又清清楚地道來,“為官的,家業(yè)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里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yīng);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自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幸;看破的,遁入空門;癡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在座的女人們各個都是絕頂聰明的靈透巾幗,聞聽了曲子心開意悟,各自解了一番自家的過往。
林黛玉喘息著,“我是那還淚的,恩已還,情已了,還為這個流淚,確是不該,我只是不明白,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薛寶釵道,“我是那富貴的,金銀散盡我不怨,只是心里有些愧對林妹妹,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史湘云拍掌道,“咱們今兒個要開詩會嗎?兩個姐姐出口成章?”
南生贊揚(yáng)道,“敞湘云,襁褓中,父母嘆雙亡??v居那綺羅叢,誰知嬌養(yǎng)?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好一似,霽月光風(fēng)耀玉堂!”
薛林慢慢止住悲啼,史湘云雖也悲戚,幸生來額廣,賈寶玉二次離凡時夫婦剖心破腹坦誠相待,史湘云理解寶玉的心思,知道如果強(qiáng)行留住寶玉會讓他成為槁木死灰,現(xiàn)今這般反而是成全了二哥哥,故此現(xiàn)在是湘云安慰起釵黛來。
湘云道,“二哥哥不回來,于我想來是好的,二哥哥說去姑蘇給林妹妹守靈,眼下知道林妹妹在這里,還是不來,他也是無法面對林妹妹,我是不攏住他的,只怕寶姐姐也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可是孩子們他要怎么辦呢?”復(fù)道,“我心里也明白,咱們現(xiàn)在吃穿著南瓜子哥哥,要是寶玉來,咱們幾個怎么著呢?”
凝香道,“他又不是外人,你們當(dāng)他是誰,不是你們的兄弟?”
眾人為詩歌動心,一時室內(nèi)和緩過來,奶媽從屋外進(jìn)來,領(lǐng)著幾個孩子:南瓜子同“香妗子”的孩子“南喬香”,南瓜子同“木月公子”的孩子“王思思”,史湘云的孩子“賈葙”、“賈桂”,薛寶釵的孩子“賈玄”,幾個孩子年紀(jì)仿佛,相差不過兩歲,大的自己走,小些的丫頭攙著,再小的由奶娘抱著,一團(tuán)嬰兒氣撲滿堂來。
女人們天性泛濫,一見嬰兒們什么愁悶都忘記了,紛紛上前疼惜起孩子來,凝香一把抱過南喬香,親了一口,“臭小子,今兒個乖不乖,又惹禍了么?”
“哥哥欺負(fù)了我!搶了我的蝴蝶佬佬!”王思思奶聲奶氣地告狀道。
木月公子從奶娘手里抱過女兒,“咱們不要蝴蝶佬佬,給哥哥玩,好不好?那是哥哥,咱們讓哥哥高興,好不好?”
南喬香看了看兩個母親,小臉子掛不住了,“我是借來玩一會!等我長大了,妹妹要什么,我也給妹妹!”
聽了兄妹小兒的對話,凝香和木月公子對視了一眼,欣慰的笑了。
賈桂同賈玄卻不和睦,一進(jìn)來就同母親訴怨,“賈玄說媽媽搶了他的爹爹!那是我爹爹!”
賈玄氣呼呼向?qū)氣O道,“就是史嬸嬸搶了爹爹!媽媽是先來的,她是后來的!”
薛寶釵生氣呵斥道,“以后不許如此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p> 史湘云摸了摸賈玄的小臉,“你們兩個也是兄弟,看看人家兄妹,你們怎么不學(xué)學(xué)?不好好相處,總想爭先?”賈玄直后躲,不愿意讓湘云觸碰,“他們兄妹和我們不一樣!”
林黛玉奇怪道,“你同嬸嬸說說,他們也是一般兄妹,你們也是一般兄弟,如何就不一樣呢?”
賈玄想了想道,“他們一個是男孩,一個是女孩,自然同我們不一樣!要是賈桂也是女孩,說不定我也和他好!”
林黛玉聽了,不看賈玄,卻別有意趣地看著寶釵,“到底是娘兩個,這不是應(yīng)了那句話,“什么娘親,就生什么孩兒”?”
薛寶釵氣道,“小兒家拌嘴的事,可是如今姐疼你,你就學(xué)孩子,也欺負(fù)起我來?”
林黛玉謔戲道,“我呀,是替二丫頭管教二哥哥的兒子呢?!?p> 史湘云惱道,“你幫我,我也不念你的情,我叫你林丫頭,你可樂意?”
王熙鳳見釵黛湘互相拆臺,鳳目一轉(zhuǎn),“要是嫂子……要是姐說,以后咱們這園子可省錢呢,香妗子、木玥姐妹都不用請戲班子了。”
迎春問道,“這是為何?”
薛寶琴笑道,“還不是那句話——三個女人一臺戲唄!”
林黛玉譏笑道,“說得好像妹子不是女人?也對,妹子還是女孩呢,自然算不得女人。”說完又自覺失言,掩住了口,轉(zhuǎn)過身,走到窗前看盆栽。
薛寶琴沒過門就被休了,自然還是女孩,可是這也是薛寶琴的舊年傷,大家都以為她會不高興,凝香同木月比了一下指頭,木月遂理著寶琴烏黑的秀發(fā),“這可是兄弟說兄弟,娘說娘,女孩子說女孩子了,你們兩個,得抓緊點(diǎn)?!?p> 林黛玉聽了抹臉走了,薛寶琴道,“我不生她的氣,卻是要找她玩去,你們坐你們的!”追著黛玉的背影一道去了。
奶娘們見孩子來斷案惹出了兩個姑娘的氣,也帶著小兒們回嬰孩房。
王熙鳳橫楞著南生,“看看,一句女孩子就說走了兩個,你這一家之主也是不經(jīng)心,我的妹子們又不是古董,再放放就成老姑娘了!把那學(xué)堂里的舉人進(jìn)士,有口才有模樣有家世的,沒事請來幾個,讓她們也安安心!”又豎著眉梢道,“我是經(jīng)管我妹子們,要是你,我還不管呢?!?p> 南生一攤手,“那舉人進(jìn)士公子王孫又不是辣椒,今兒個一嘟嚕,明兒個一串子的!前些時不是請了好幾個二十歲的舉子,兩個翰林?姐妹們都說好,這兩個卻看不上,我有什么辦法?”復(fù)笑道,“難不成是鳳姐姐自己想看?”
王熙鳳不干了,“別和老娘扯你的騷!嘿!你今兒個再能,還比得過當(dāng)初的國公爺去?我知道,你是忌恨著當(dāng)初我要打你的事,一直憋著皴剁我,我不是沒打成?弟弟聽我說,姐奔三十使勁的人了,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我家巧姐好,我就好了,比那幾個女孩子強(qiáng),心里有奔頭呢。”
寶釵道,“二嫂子這話說得在理,好歹咱們都是有孩子的母親,女人家相夫教子,不為了孩子,為誰呢?以后咱們姐妹一處開解,湘云妹妹也來?!?p> 王熙鳳道,“巧姐兒什么時候長大呢,我心里天天盼著呢,南生,有像樣的后生給姐留心著?!?p> 南生看著香姐月兄搖頭不止,“你們聽聽,鳳姐姐又來了,這是多著急想把姑娘嫁出去?”又看著女兒王思思道,“我丫頭不到十八歲,老子才舍不得讓她嫁人呢?!?p> 王熙鳳啐道,“自己丫頭舍不得了,我兩個妹子,哪個是到了十八才讓你這頭豬給拱了的?”南生聽了老臉一紅,逃出三星堂。
見南生敗走,鳳辣子得意起來,又神秘兮兮地問凝香道,“姐知道,妹子碰到他的時候十四歲,十五歲同他定了婚,這里都是婦人家,沒有女孩子,我問句咱們女人的悄悄話,一直到你們結(jié)婚洞房,你們就沒有……”
凝香雖然已是母親了,聽了鳳辣子的話還是忸怩起來,“我要是說沒有,姐定是不信的,要是說有,南生也怪我打他的話把兒。那我該說有還是沒有呢?姐說說,我該怎么說?”
王熙鳳笑道,“嗨,這算什么呢?大家公子從小就風(fēng)流,這也是大宅門的習(xí)性,哪個不是從小饞嘴貓似的過來的?當(dāng)年老太太也這么開解我的?!?p> “二嫂子,你們別說這個,我聽不得,我走了,找她們?nèi)ネ妗!庇好婕t耳赤的從后面角落里漫過堂去,大家才驚覺這里還有一個姑娘家呢!幾個母親互相搭眼,一齊忍不住笑起來。
王熙鳳看著迎春的裙角嘆息道,“咱們這個妹子可要怎么著呢?當(dāng)年南生橫扒拉豎擋的沒讓她嫁成,雖然如今看來是好事,那孫紹祖死在亂軍里頭,可是打那以后,這妹子就一直不張羅自己的事情,這都多大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是不是比你們男人大一歲?一問就是要學(xué)惜春妹妹,也要自己過!一個惜春妹妹還不夠,咱們家的女人各個都是神仙托生的?我看你們兩個當(dāng)家的怎么弄,只怕她心里是有些想法,只是迎春妹子性子就是軟棉花一樣的人,她自己是不好說的?!?p> 凝香反問鳳姐,又詢著木月,“姐不是我們的管家婆?你不管嘛?”“這事情我不管,你呢?”
木月恨恨道,“姐不管,我也不管,他自己作孽,自己兜!”
正說著話,劉姥姥來了。劉姥姥此時已經(jīng)八十幾歲,身份也是一步登天,今非昔比。上人要加封號品級,劉姥姥堅辭不受,“我是一個拙笨老村婦,神明憐惜孤苦,使我活到這般年紀(jì),要是心有不足,受了不該受的福氣,恐怕蹇薄的命,承受不住,請圣人收回成命?!?p> 上人聞言觸動,遂準(zhǔn)其請,御題“瑤池清柏”匾額,又命當(dāng)期狀元題“貞壽之門”匾額,賜給劉姥姥以旌表門閭,復(fù)賜鳳頭檀香杖一支,小王莊起牌坊,修筑貞婦“女懷清臺”,一切規(guī)格比照公主親王;上人又頒圣諭:劉氏深明撫孤大義,遵孟母之訓(xùn),歷四十年許,艱苦備嘗等語,凡劉姥姥車服皆比照五品命婦。
大家趕緊攙扶著姥姥坐在正當(dāng)中,劉姥姥問,“你們說的我也過耳聽風(fēng)了,可是說迎春那丫頭呢?”
史湘云道,“姥姥的身子骨真是好,耳聰目明的,我要是到了您老這年紀(jì),也能這般,我就是天天燒香吃齋也是愿意的?!?p> 劉姥姥夸獎著湘云,“你這丫頭一看就是長壽相,只會比老婆子活得長,你們啊,都羨慕老婆子,可是人老了有啥意思呢?如今天天吃肉也不香,這嘴里沒滋沒味的,這么些年想來,一直記著的,還是同你們在園子里那回吃得香,吃得高興!”說著又老眼一抹濁淚,“一說這個,老婆子就想起老太太來,要是她還在,我們兩個老人也能互相說說話,如今剩我一個,心里空空蕩蕩的,夢里常夢到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笑著和我說話。”提起賈母,一句話說得原來賈府的女人們轉(zhuǎn)了眼淚。
王熙鳳擷了一下眼角的淚花,“要是老祖宗在,我就是有一萬個不好,她老人家也會看著我一個好,我王熙鳳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我也心里常想著她,總給她上香呢?!睆?fù)笑道,“如今有了姥姥,雖然照咱們王家門的輩分,咱們是平輩的,可是男人們他們論他們的,我心里把您也當(dāng)老人家看待的,看見您在這,閨女就同看見老祖宗是一樣的。”
劉姥姥揉搓著鳳丫頭的手,“當(dāng)初好好一個奶奶,受了那么多苦,看看這手,這是干了多少活計傷的?香丫頭、王丫頭,你們瞧瞧,這原本也是一雙細(xì)發(fā)的手,如今趕上老婆子的老臉了?!庇值溃傍P姐,你可別供香我,老婆子是年紀(jì)大些,可是板兒和巧姐年紀(jì)不是一般大?”
凝香,木月,鳳姐都聽懂了劉姥姥的話,只是這事南生的婆娘卻說不得,這是劉姥姥和王熙鳳之間的事,王熙鳳站起來,趴在地上給劉姥姥磕了一個頭,“巧姐能平平安安地長大,都是托了您老的福,借了您老的壽,她才照著您當(dāng)年的話來著,逢兇化吉,遇難成祥的,我就是想把您當(dāng)姐姐看,只怕也招人笑話,放在當(dāng)初那會子是可以的,放在如今這會子,我心里受不得?!?p> 劉姥姥催促小丫頭,“快給奶奶攙起來,打來了都磕多少頭了?我這點(diǎn)福氣經(jīng)得住奶奶這么磕?要是沒有奶奶當(dāng)初救濟(jì),哪里有老婆子呢?鳳姐,老婆子心里,你還是那個奶奶,到老婆子閉眼那天也是,是你救了自己的閨女,老婆子不過是拿著你們王家的錢,跑了跑腿子,以后快別這么著。”
王熙鳳被薛寶釵扶起后給劉姥姥揉著肩膀,“話不是那么說,理也不是那個理,舍出去的東西就是人家的,還有記賬的?這都是您老心眼好,如今我跟了你們,想來從前那爭強(qiáng)好勝的心,也得歇息了?!?p> 薛寶釵贊同道,“同著樸實人,自然熏染古拙氣,我同鳳姐是一樣的。”又問,“巧姐可是還在上學(xué)?”
王熙鳳惱恨道,“正是呢!女先生規(guī)矩大著呢,連我這個母親想進(jìn)學(xué)堂看看自個的姐兒都不行,這哪里是先生?分明是搶了我的女兒!”復(fù)道,“自打知道大姐兒還好好的在這里,我以前想死的心一點(diǎn)都沒了,天天心里眼里都是她,離開一會子就抓心撓肝的,偏偏南生狠心的,硬是不讓我們娘們一處。”復(fù)看著凝香木月,“姐是罵你們爺們,你們不許告訴他,他們男人怎么知道做母親的心呢?”
說了這么半天,秦可卿一直在一邊聽著,幾個婦人都同她不一樣:凝香、木月雖然同自己沒有過往的瓜葛,可是也是母親;寶釵、湘云、鳳姐從賈府那里論起來都是自己的姑姑嬸子輩,也都是母親,看看這幾個婦人,雖然有好幾個也是同自己一樣沒有了丈夫,可是人家膝下有兒有女,再看看自己:形單影只,形影相吊,孤孤零零,孤孤單單。
秦可卿越看越難過,越想越傷心,不由悲從心生,有泣然意,想要去找林姑姑等姑娘去玩,又同她們玩不到好處,那幾個女孩子整天吟詩作對的,就連香菱都是詩癡,自己又不喜好那個,去了也沒意思,可是不去那里,同這些婦人說話,自己卻一句話也插不上嘴,竟然像一個路人。
秦可卿起身悲悲切切道,“姥姥,嬸嬸,姐妹們,我有些乏了,不陪著你們了?!?p> 見秦可卿轉(zhuǎn)過院門,一屋子女人都不說話,還是王熙鳳忍不住,看了看寶釵湘云“以后咱們和她也別拿大,這也不是以前了,她也是死過一回的了,過去的輩分要不得的,這也是咱們的姐妹,以前我和她是最要好的,可是來了這里再見以后,秦姐妹同我卻不比以前那么好了,還怪道我沒有經(jīng)管好賈家的基業(yè),我王熙鳳扣著心窩子說,我當(dāng)初管家的時候,是做過一些錯事,可是我是不是盡了心?你們說說?”
史湘云道,“二嫂子管家的本事我是比不過的?!?p> 王熙鳳罵道,“呸!都是家里人,別叫我二嫂子!那個挨千刀的不知道在哪里呢?許是早死了!我們已經(jīng)恩斷義絕了,要不是看著他是巧姐兒的爹,我是半個字都不想說他的!”復(fù)道,“他們姑娘家我不管,你們兩個以后叫我鳳姐姐!”
薛寶釵道,“鳳姐姐管家的時候,大錯是沒有的,那個時候誰會想到今天呢?天下大亂,平時做夢也想不到的,就是我去管,未必能比你管得好?!?p> 王熙鳳面有傲色,“我當(dāng)初可是用了十分心的,老祖宗也由著我,我敢不盡心盡力?”
誰知道話說到這,秦可卿走過院門又回來了,“你們的話我可是聽見了,要說人,也不等人家走遠(yuǎn)了?今個我卻要問你,嬸子當(dāng)初為何不聽我的諫策?”
兩江月
人生自古傷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