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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小王莊

第卌八章,賈敬往事傷仙懷

紅樓小王莊 兩江月 3470 2022-02-18 01:33:15

  敕雷齋里聽風(fēng)雷,賈母生日揭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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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敬的侍僮以詭譎的手法托出茶來,問南生如何喝,亦不前來,亦不放下,南生凝眸子一觀,亦不說來,亦不說去,稍停,侍僮茶碗燙手,摩挲著瓷盞挪了一下手掌,白凈瓷本就滑膩,蓋在碗口的木托子失去平穩(wěn),呱啦一下扣在地板上,侍僮一急彎腰去揀茶托,碗里的熱湯頓時灑出來澆在手指上,侍僮哪里忍得?手一抖,白瓷盞翻落在地打成兩半。

  南生起身道,“這就是我給你師父的回話,我就告辭了。”

  南生轉(zhuǎn)身,身后傳來一個低沉卻有幾分威嚴(yán)的聲音,“那小童兒,隨我來!”

  南生回看,見一六旬左近的老叟,著青鳥連山金線描邊寬氅袍,腰圍五指寬的緙絲百壽篆字赭色鑲金帶,散發(fā)披肩長達腰際,只用一條蠶絲帶稍稍于額頭攏了一下,一雙深山寒潭映月目,咄咄放光,口似龍舟行西湖,鼻似龍蛇蟒抬頭。南生一見此老者,深施一禮,亦不答言,隨著老者入“舜閣”“敕雷齋”中。

  老者帶南生入一靜寮,不坐不茶,以目睹視南生兩瞬,脫口言道,“你是何人?”

  南生道,“老君座下放牛郎,斗姥臺前展經(jīng)人?!?p>  老者笑道,“不過一小兒郎罷了?!睆?fù)言,“我是何人?”

  南生道,“祖,寧國公賈演;父,原任京營節(jié)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前輩即是丙辰科進士諱上賈下敬?!?p>  賈敬未應(yīng),抖拂塵一下,南生拱手,“仙人乃“沖元真人”、“仁孝賢人”、“不老山人”賈真人。”

  賈敬誦松濤音,發(fā)空山語,“小娃娃,當(dāng)著真人不說假話,凈壇處處有仙師,口不應(yīng)心,神明自知。”

  南生道,“晚輩癸未恩科新科進士南生?!?p>  賈敬放下拂塵,以進士之禮請南生入座,“既為寧國府而來,卻不知世家之力不可斗量,實非你所想,你視寧國府一碗水般淺薄,不知一碗可舀凈四大海乎?娃娃,你以為你扮作女童兒進入賈府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嗎?你太小看大族的這碗水了,你以為寧國府是聽書的瓦舍,由著隨便甚么人都可來去自如?你的底細早就泄露,尚且不知,連我都知道你的名字,只未親見罷了,小娃娃,寧國府以何起家?行軍者不訓(xùn)斥候,沒有哨探,如何作戰(zhàn)?故仆多有精于刺探潛移者,今賈家雖敗落了,百年根脈之深非你肉眼能于地面徹見,你帶醫(yī)生為秦氏診病之時即受到懷疑,有人尾隨了你的行蹤,你從哪里來,到了哪里去,寧國府掌握得一清二楚,只是自那以后你再未行動,他們也裝作不知罷了,不信你再偽裝打扮去混入后宅試試?你會被當(dāng)做匪人當(dāng)場拿?。≠Z珍的會芳園是他自己的,會容許你去采他的花嗎?”賈敬復(fù)道,“你我都是進士,天縱少年我亦惜之,你以后同那府里行事當(dāng)多加小心,今日你已成官身,官身卻行鼠盜之行,卑微猥瑣,可是圣人所教正大光明之理?王懷仁那小子就是這么教育徒兒的?”

  賈敬這一番話驚得南生毫毛倒豎,自以為一向行事隱秘,人鬼不覺,誰知小袍子蓋不住大尾巴狼的長尾巴,拖在地上掃大街,早被別人看見了!尷尬還是其次,何等險極?若是不來這里,先喬裝打扮跑去寧國府,只怕進去好看,出來就難看了,一個小進士跑到人家小媳婦的屋子里,鬼鬼祟祟,一百張嘴也說不清,黑白難以分辯,小色狼的名聲是跑不了了,小神童變成了小色狼,好名難出,壞名聲可是“知了成精飛到了鼓甕里,敲鑼又吹號”,動靜大了去了。

  南生起身致謝,“多謝前輩直言不諱。”

  賈敬道,“我告訴你也有私心,不是要你撂挑子撒手不管了,而是讓你名正言順,行大道才出入得大廳堂,行鼠道只能走走小陰溝,你以后去寧國府不要再扮成女孩子,今天我口頭收你做徒弟,取名“元明兒”,你也不必叫我?guī)煾?,一個九歲的進士我是教不了的,你用“沖元真人”徒弟的身份直接去見寧國府里的任何人都可以,就是賈珍、賈蓉也阻攔不得,你現(xiàn)今進士傍體,人雖小卻是丈夫身,人人都不拿你當(dāng)小孩子看了,自然已經(jīng)不得入別家閨閣,若以“元明兒”羽士之身則可,既能保你周全,也能保我賈家名聲。你可愿意?”

  南生應(yīng)名,“晚輩領(lǐng)號“元明兒”?!蹦仙I(lǐng)的名字含義頗深,既是賈敬告訴南生以后做事要行元亨光明之道,也是南生口頭認(rèn)了賈敬為義父,南生本來就同賈寶玉同輩,這也沒吃虧,如此頂著賈敬的名頭,就是賈珍也得顧忌一二。

  南生問道,“看來前輩不是不記掛家里,為何不回去規(guī)整一番。”

  賈珍眼望卷云窗,長呵一氣,“元明兒,你以為我為何來此,你不是第一個來請我出觀還家的,那府里的情況我不知道嗎?你帶來這些破爛,告訴我“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這些道理我活了快知天命之年不知道嗎?”

  復(fù)道,“何謂寧國府?是那些大房子?是香車寶馬?是美婦嬌妾?是仆婦成群?是會芳園的四季常春?是天香樓高瞻遠矚?還是獅子院門前的兩只石獅子?”

  南生應(yīng)聲道,“自非斯屬,寧國府的將軍在哪里,哪里就是寧國府?!?p>  賈敬點點頭,“公侯府,不是一堆磚頭,一捆木料,不是一堆脂粉,一室裙釵,鐘鳴鼎食者,要為君王狩獵結(jié)網(wǎng)張弓,驅(qū)獸逐禽,你我皆知:“《詩經(jīng)》有云——彼茁者葭,壹發(fā)五豝,于嗟乎騶虞!”騶虞不能為天子之囿司獸,其可還能為騶虞食王俸祿嗎?寧國府當(dāng)安寧黎庶,今日寧國府中,何人能為此等事?既無真將軍,如何再稱將軍府?今非不能安民,并自家亦不能安,值此用人之際,身居顯赫卻無能為用,后果如何可想而知,我心不悲嗎?我意不痛嗎?我雖身為進士,卻出自勛貴一脈,為翰墨不容,終無建樹,仕途至中年仍踧踖不得意,索性我有功名,賈珍若不領(lǐng)我爵,至今尚且白丁,他多大了?至我孫賈蓉,已無爵位,家中子孫文不成武不就,如之奈何?我縱然回去,又能把他們怎么著呢?要修道家里就有庵堂,我若是當(dāng)年能管得了賈珍,還會來這里嗎?如今茶托已然蓋住了茶碗,你讓我回去?如果我管得了,我早就管得了,惜春的娘就不會死。我管不了,你來求我,又有甚么用呢?”賈敬提及當(dāng)年往事,老態(tài)畢現(xiàn),長發(fā)真人發(fā)雖直,背已駝,長發(fā)從背后滑過側(cè)襟,刷刷作響,內(nèi)里許多銀霜絲,歲月不饒人,畢竟今年馬上六十歲的人了,又長期服用試煉的丹丸,發(fā)色枯焦。

  賈敬一兜花發(fā),“我的身子骨不比從前,維持此身已然費力,縱然有心整治家業(yè),也是烈士暮年,壯心卻無力了,”

  復(fù)道,“小娃娃,你為誰來?為秦家女想做英雄?你為甚么,因她美貌,嬌娃可憐?由是她于宴席上著桃花衫,荷葉縷,跳霓裳舞,唱“長夜縫羅衣,思君此何極?”風(fēng)流冤孽無人自招,世間沒有無辜之人,秦家女身弱,遂想用美色掌控寧國府,她不想想——我都做不到,她又怎么能做到?反而身陷泥潭欲成絕氣,你歸去后轉(zhuǎn)述我語,“退步抽身還來得及,”否則我怎么救她?你以為賈珍還會聽我的話?現(xiàn)在他是寧國府當(dāng)家做主的,如果我要回去,就是老猴王去同小猴王爭雄,賈珍會甘心俯耳聽訓(xùn)?他要是不聽,我要告發(fā)自己的兒子,讓寧國府一敗涂地嗎?”

  南生道,“前輩總是賈家文武兼?zhèn)渲苋耍?zhèn)登仙閣,總也安定許多?!?p>  賈敬道,“晚啦!府里舊時老奴多已歸家或是去了田莊,那焦大又老邁好酒,恃功自大,如今我在這里,他們還能好好孝敬著,要是回去,只怕父子也要橫生嫌隙,聽說你過去是寶玉的寄名伴讀?如今山人我就是寧國府的寄名閑人,名字雖在,只是等著哪天金漆描好,擺到祠堂的一塊牌子罷了?!?p>  復(fù)道,“娃娃,人間有數(shù),你尚年輕,以為凡事皆可周全,皆可補救,若是如此,何不使月常圓,花常開?若此等不可為,能使自心不心猿意馬一時嗎?可以讓自己心想事成嗎?這個你總能自己說得算吧!”

  南生想了想,“慚愧,我不能,我不知道自己能夢到甚么!”

  賈敬道,“這就是了,一個人連自己都管不住自己,談何經(jīng)濟他人?若是你早兩年來請我,我一定出山,其時或許尚可一搏,而今若我回去,不但于事無補,反而連自己都要沖卷進去,洪水里的兩只小鴨子互銜羽毛,拼命劃掌,其可得脫?”

  南生無言以對。

  賈敬終不動心,南生也是嘆惋,一時悒悒不樂形于言表,賈敬察覺,起身道,“娃娃,隨我一觀?!?p>  賈敬復(fù)帶著南生入一密室,十分狹小,四壁皆是百寶閣,放著一個個的小箱子,有一面墻拉著布簾,賈敬拉開簾幕后嚇了南生一跳,竟是幾具鑲嵌金銀的頭骨酒杯!

  賈敬道,“莫怕,這是我家祖上平定四方時,從敵軍手里繳獲而來之物?!睆?fù)道,“這幾人想必也是勛貴之人,如今其頭逢酒還能知味嗎?其人生前可知成為金鑲玉嵌之尸?這東西應(yīng)該留在府里,讓女人們見見,讓子孫們見見,繁華不易,一朝失。我送風(fēng)月寶鑒回去,癡兒果然競照正面,拒看反面,不見骷髏只戀皮相,若鐵鑄之人自言白骨夫人風(fēng)流妖媚,甘愿為其剖肝瀝膽,縱有八牛之力相拉,也是拉扯不住,不免崩斷韁繩直撲白虎嶺白骨洞,如此無用之事我今不復(fù)為也?!?p>  兩個人看罷頭骨酒杯,賈敬帶南生復(fù)出來,“回去告訴秦氏,當(dāng)放手時需放手。”

  賈敬復(fù)命侍僮取來大殿上香薰燈照的卷云紋玉如意一把,賈敬道,“《上清經(jīng)》有云:“天尊手持如意,宣說玉樞寶經(jīng)?!蔽医o你的這把如意是我素日回府時常帶的,他們都認(rèn)識,如今我交給你作為信物,若是秦氏能明白此中深意,必能安康,若是不能,就是我回去了,我又能管得了幾時呢?”

  南生問道,“聽府上人說,前輩生誕八月初十,到時候仙尊會回去嗎?”

  賈敬不語,南生即已知意,持玉如意在手告辭,遂打道回府。

  八月初三,賈母的生日,南生入寧國府為老太太賀壽,做了一首賀壽詩,因此詩揭開了南生的身世之謎。

  賈家“演源”寧榮二公,寧國公賈演,榮國公賈源,賈源生子賈代善,賈代善降等沿襲榮國公爵位,賈母為榮國公的一品誥命夫人,榮國公不止賈母一個正妻,尚有六位其他妻妾,這六位姨娘有四位是在榮國府中居住的,其中兩個是外娶的,兩個是家生奴才;另外兩個為外宅姨娘。

  賈代善的四位姨娘都沒有生出兒子,每人各自生了一個姑娘,小幺即是賈敏,林黛玉的母親,至林黛玉六歲那年賈敏亡故,這四個姨娘所生的老姊妹四個至此皆過世了。

  而其余兩個姨娘為何不入大宅門,選擇了離府別過?這里面自然有它的原因,原因就是這兩個姨太太都有子嗣,這兩個生了男孩子的姨娘互相商量一回,“不同正室爭寵”,兩人沒有趙姨娘之心,俱主動離府別過,賈母史老太君見這兩個妹妹真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求之不得,省了自己多少心思?賈代善同正妻史夫人遂準(zhǔn)了。

  這兩個外室可以說是相當(dāng)聰明的女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沒有野心,沒有范尤二姐的傻帽氣,選擇了主動退避三舍,讓賈母治家起來更加容易,賈代善仙逝以后,賈家在賈母的帶領(lǐng)下,日漸繁盛起來,家中和睦,子孫安寧繁榮,賈母本身固然慈善愛人,理家能力過人,也同這兩個有男兒的外室沒有同她爭風(fēng)吃醋有關(guān)。可以說榮國府的數(shù)十載興旺發(fā)達,有這兩個外室的一份功勞在內(nèi)。

  這兩個外室之中,一個姓宋,人稱宋姨奶奶,祖籍金陵,乃江南應(yīng)天府江寧縣人,生子賈畋,生女賈攽姐。

  賈畋至林黛玉進京時即卒,未有后人;宋姨娘離開了榮國府本來指著兒子過活,男人賈代善死了,兒子又死了,宋奶奶的女兒賈攽姐就成了老人的唯一指望。

  賈代善一死,一個外宅的日子可想而知,清湯寡水度日而已,雖說賈母不是個善妒的主婦,時常還會想著這幾個姨太太,可是賈母不理事以后,家中諸事依次由兒媳婦邢夫人、王夫人、王熙鳳先后接管,這些小一輩的只顧著自己的一家子,誰還會登門看一個外宅的寡姨娘?無非供給些月錢而已,賈府姨娘的月錢二兩,一年二十四兩,離了府,年節(jié)的賞頭一概到不得手,摸不著,指著二十四銀子過一整年,拮據(jù)可知——要知道劉姥姥家在小王莊有田有土,一年二十兩銀子還過得緊巴巴,何況一顆蔥一頭蒜都要買的城里?

  好在宋姨奶奶和賈攽姐兩個女人花銷不大,縫縫補補的賈攽姐也長到了十六歲,為了母親招了贅婿上門,頭胎生一女,隨了母親的宋姓,二胎生了一個男兒,隨了夫姓,姓南,宋姨奶奶死活不許家中子孫再姓賈。

  宋姨奶奶道,“我離開正院子,別居小房子,若是我兒畋兒還在,你們也是正經(jīng)八百的賈家直系子孫,可是畋兒無福,留了姑娘你一個,你以女兒身招了養(yǎng)老女婿,是為了養(yǎng)娘的老,可是你的子女若是姓賈,那府里定是不依的,縱是姓賈,他們也不會把你的子孫編入家譜,既然這樣,咱家姑爺雖說是倒插門,也別難為了人家,一個男兒還是隨他的姓,這孫女隨我的姓,只是委屈了姑娘你,生了兩個兒,名姓卻一個不得隨了?!?p>  世家血脈規(guī)矩森嚴(yán),女子之兒除非直系男兒死絕,否則賈家怎么會接受旁系血脈假名混淆呢?可說宋姨奶奶一向認(rèn)得清自己的宅門。

  賈攽姐按照輩分,是林黛玉、賈寶玉的姑姑,賈攽姐的兒子即是南生南瓜子,南生即是“兩個玉兒”的姑表兄弟。從親戚的遠近來算,南生同林黛玉與賈家的關(guān)系是一樣的。

  俗話說得好,“姑舅親輩輩親,兩姨親不算親,死了姨娘斷了親,”又道“一代親、二代表,三表疏,四代了”,黛玉同南生與賈家不過一代,實在近面得不能再近面了,比薛寶釵同賈家的關(guān)系親近得多。

  既然南生與賈家如此親近,為何與賈家又對面不識?

  這是因為南生下生以后不久,宋姨奶奶留言落葉歸根,女兒遂送母返回金陵老家,賈攽姐一家子也搬到了金陵,賈家賞了一百兩的銀子,因為這是隔省遠送之故。

  賈攽姐送母之后,手頭銀子所剩不多,夫婦二人遂在金陵的賈府老宅里同留守看宅子的鴛鴦爹媽討了份差事,不再返回京畿,其時南生剛剛兩歲,還不大記事。

  誰知南生三歲這年,家中乾梁折,南母賈攽姐獨自帶南生過到了五歲,又送南父之身回京畿,京里的房子已經(jīng)賣了,母子二人遂租住在京郊的一所小院子中。

  賈攽姐通詩書,擅字畫,把這些也教給了四歲的南生,南生天資聰慧,六歲就考中了童生,母親頗為欣慰,日子過得很有盼頭。

  可是南生七歲這年,忽然染疾,不數(shù)日湯藥不進,大夫搖頭而去,母心如煎,焚香祈天。誠心所致,門外來了兩個方外之人,一個癩頭,一個跛足,二人救活了南生,卻帶走了賈攽姐。

  這兩個化外之人的徒弟帶著南生到了小王莊,租了劉姥姥家的房子,又照顧了南生幾個月的時間,見南生已經(jīng)康復(fù),遂把南生托付給了鄉(xiāng)親們,自己悄然而去。

  這三個隱者一名“茫茫大士”,一名“渺渺真人”,一名“葫蘆子”,葫蘆子何許人?“甄士隱”也。

  八月初三賈母生日這天到底發(fā)生了甚么?賈寶玉不知,林黛玉不知,薛寶釵不知,三春模糊一言半語,史湘云也不知,除去賈母賈政以外,唯獨李紈知道,李紈卻不想說,女孩子們只知道賈母傳下話來,“南生日后就是你們的兄弟,家里的女孩子再不許亂說他是妖怪。他要是來府里,你們愿意見見,老祖母親自為你們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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