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染發(fā)師行動

　　如果去問倫丁尼的市民對誰的面孔最熟悉，那第一名肯定是上一任老國王，印著他頭像的金幣現(xiàn)在還在王國流通，是最受國民歡迎的面孔。

　　而第二名的話大概就有兩人并列了，因為自打上周那場不自然的雷暴過后，街頭巷尾就張貼了一對男女的通緝令。

　　一名五官猙獰丑惡的黑發(fā)異族和一名頭發(fā)蓬松面目可憎的紫發(fā)女巫，不過發(fā)布通緝令的人好像對畫師的抽象畫風也很有逼數(shù)，在下方添加了不少文字性質(zhì)的特征描述，派出了不少宣講員反復宣傳念誦。

　　這讓不少人記住了那對邪惡的狗男女的特征，尤其是那惹眼的紫發(fā)。

　　“聽說了嘛，抓住那女巫和她的姘頭就有120鎊的獎賞?！?p>　　“天啦，這錢夠我喝到死了?！?p>　　“就想著酒！白癡！有這錢夠買塊不小的地當老爺了，直接他娘的不用干這操蛋的碼頭工了！”

　　這樣的對話這幾天沒少出現(xiàn)在鬧市街頭，但基本上就算爭吵得最兇的那幫人也沒幾個真把通緝令放心上的。

　　女巫神出鬼沒的，聽說只要一勾指頭就能隔空把男人牛子擰下來，一個眼神就能把街頭大嬸瞪得不孕不育。

　　而且他們一天不干活，是真的有可能餓死的。

　　誰有那閑工夫打著夜燈出去抓女巫賺錢啊！

　　粗魯?shù)拇a頭工們扣扣頭準備散去，就在這時，一個披著斗篷看不清面貌的女人從他們身邊走過。

　　這幫敏銳的牲口眼睛一亮就向那背影吹起口哨，滿口黃色廢料。

　　這本來只是一場日常的口嗨，他們也沒真敢大白天的做些什么，但那女人不知為何突然停了下來，手停在了兜帽之上，肩膀微微顫抖，像是氣急敗壞準備回頭呵斥他們的無禮。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莽漢們也樂得停下，他們有的甚至撩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干巴巴的肌肉與粘呼呼的胸毛擺起pose來。

　　“該死......”那女人背對著他們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脫兜帽，轉(zhuǎn)過身來怒罵。

　　“你們這群惡心的凡人！都給我下地獄吧！”

　　原本熱鬧的街道剎那間寂靜無聲，只聽到一個女人以自己畢生所學的罵人的功夫張牙舞爪的問候莽漢們的所有器官和親屬。

　　沒有人敢回嘴，哪怕旁邊正在摸魚卻不幸被aoe辱罵到的治安官也靜若處子。

　　因為.......

　　“紫頭發(fā)的女人啊啊啊啊啊啊！”

　　“是女巫啊?。?！”

　　“媽媽！我被詛咒了?。?！”

　　原本動作緩慢正開心磨洋工的肯特市民們一時間抱頭鼠竄，各個恨不得左腳踩右腳直竄上天去和圣主肩并肩。

　　在這混亂的場景中，沒有人注意到幾個逆流而上的“勇士”，他們迅速沖到紫發(fā)女人的身邊，夾著她躲上一輛馬車。

　　他們要繼續(xù)前往下一個人流密集的場所去制造騷亂。

　　...

　　...

　　呼，罵的真爽。

　　早就想這么罵村頭那幾個老骉（biao）子了。

　　那紫發(fā)的女人正是那晚牢房中的五官端正秀麗的鄉(xiāng)下少女，她撫摸著自己現(xiàn)在的紫發(fā)，回想之前那幫人叮囑的話。

　　當時那黑發(fā)的矮個子女人一邊心疼的把她頭發(fā)浸到顏料里，嘴里念叨著什么“破產(chǎn)了”“一風干就掉色”“我做這個干嘛啊”，一邊偷偷往她手里賽了張紙條。

　　里面寫了個奇怪的地址。

　　然后鄉(xiāng)下少女就感到耳邊癢癢的。

　　“最多三次行動后，挾持你們的人就會溜走，因為他們也不想死，那時候你可以試著往這地方靠，口令就是這次行動的名稱‘染發(fā)師行動’。躲進去就能活下去，實在不行.......”

　　那黑發(fā)女人說完悄悄話朝一個方向使了下眼色，示意鄉(xiāng)下少女看向那對在地上寫寫畫畫的兄妹，少女看不懂那所謂的什么萌芽游戲，但記住了這兩人的樣貌。

　　“去找那家伙，說不定他也值得依靠?！?p>　　根據(jù)少女后面有意觀察，這負責給她們頭發(fā)染色的黑發(fā)女人應該和每個人都說了一樣的話，想到她之前自爆出的經(jīng)歷，同病相憐的少女覺得自己愿意選擇相信。

　　“活下來，我一定要活下來。”

　　她這樣對自己說。

　　...

　　...

　　城中的騷亂迅速傳到了卡帝勒宮中。

　　為了防止動靜不夠大，意圖不夠明確，這次計劃中選擇的“女巫”現(xiàn)身地點環(huán)繞整個倫丁尼市區(qū)，從泰姆河沿岸開始一路流竄作案。

　　一些早就得到消息安排在卡帝勒宮附近的安委會成員立馬裝作十萬火急的樣子沖進了宮廷之內(nèi)。

　　“緊急情報，緊急情報！”

　　為首的幾個人大聲嚷嚷著頂過敷衍的衛(wèi)兵，直到被幾個神父攔住才停下腳步。

　　“你們這些圣主會的家伙，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么？”沖在最前面的青年一臉蠻橫的拎起神父的衣領，“你德雷克大爺已經(jīng)快急死了??！快讓我覲見女王！”

　　“女王身體不適，有要緊的事告訴我們就好?！?p>　　神父中能做主的上前阻擾，之前哈德森神父便叮囑過，不能放任何宮外的人接觸女王，不能信任任何外人。

　　“你們能負責么？??？”

　　但這叫德雷克的家伙活像個碼頭流氓，跳起腳就啐了神父一臉吐沫，那帶著酒臭味的芬芳讓神父神情不善，怒火強忍不發(fā)。

　　“一切事情我們負責?！?p>　　神父咬著牙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

　　“行啊?！钡吕卓丝劭鄱?，挑飛耳垢后輕描淡寫的說道：“現(xiàn)在倫丁尼市區(qū)有多名紫發(fā)女巫現(xiàn)身，市民大亂，有不少惶恐的市民代表請求女王驅(qū)逐邪祟?！?p>　　“不是說你們負責么？負責吧，請?！?p>　　“啊...啊？”

　　這驚悚的消息的確嚇到了這面相不太聰明的神父，他第一反應是不信，但很快宮外的確有些神色慌張的市民越過衛(wèi)兵跑了進來。

　　是那些曾經(jīng)和他們聯(lián)系過的圣主派肯特人。

　　德雷克冷眼站在一旁看著那幾個圣主派的肯特人慌慌張張的向神父解釋，這些人不是他們安排的，但之前選擇“女巫”現(xiàn)身地點時，安委會便特意選擇了這幫舊時代殘留的居住地，他們絕對是第一批受到驚嚇的人群。

　　這些人說的話毫無疑問比安委會的人要更容易獲得信任，在那不太聰明的神父繃不住告辭離開后，德雷克眼神示意同伴上去，交錯的站位幫他擋住了對手的視野。

　　等剩余神父回過神來驅(qū)趕他們出去的時候，才有個別神父發(fā)現(xiàn)不對勁。

　　“那個混蛋流氓呢？”

　　“哈哈哈，他去碼頭找娘么去嘍?！?p>　　剩下那幾個安委會的人根本不正經(jīng)的回復神父，吊兒郎當?shù)呐艹隽丝ǖ劾諏m。

　　這自然讓那神父感覺不對勁，但很快疾風驟雨般的突發(fā)事件就讓他遺忘了那碼頭流氓一樣的青年。

　　宮內(nèi)最深處的哈德森神父很快收到了外界的消息。

　　“老師，這絕對是陷阱！”

　　威爾大喊出聲，但下一秒和威爾腦袋一般大的鐵拳捶在他頭上，揍得他腦瓜嗡嗡的。

　　“廢話，真以為我看不出來？”

　　哈德森神父透過彩色的琉璃窗看往躁動起來的城區(qū)，他相信自己的實力，確信敵人設下的陷阱最多以困住他為目的，那些肯特人的目標肯定還是宮內(nèi)的伊麗莎白·格蕾。

　　“只要我守在這里，女王和格蕾女士便不會出現(xiàn)意外。”哈德森神父咧開嘴笑了出來，“但那幫混賬雜碎也明白，只要有異端現(xiàn)身，圣主會修士便沒有理由避戰(zhàn)！所以——”

　　“威爾！”

　　“在這，老師?！?p>　　“你帶領全團總計一十四名副祭，九名神父前往倫丁尼市區(qū)討伐異端，斬滅所有冒領女巫之名的烏合之眾。司鐸阿方索及其兩名弟子留下與我守衛(wèi)卡帝勒宮?！?p>　　威爾即刻領命，他沒有去懷疑自己的老師，或者說，他絕對相信著自己的老師。

　　沒有人能夠戰(zhàn)勝哈德森神父。

　　他堅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