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壯淡淡道:“你走吧!”
鄧掌柜詫異地望著龍壯,長嘆一聲,就要往外面走去。
“等等!”一個人負(fù)手走了進(jìn)來。
跟著他進(jìn)來了一群黑衣人,立刻控制了大堂的每個角落。
“魏先生!”張寶兒驚呼道。
魏閑云扭頭瞥了一眼張寶兒,并沒有說話,而是對鄧掌柜道:“我叫魏閑云,想必你聽說過,你走不了了,我要問你幾句話。你是乖乖跟我走呢,還是要我請你呢?”
鄧掌柜臉上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魏閑云頓時覺得情況不對,他大喊一聲:“小心!”
話音剛落,對手便發(fā)動了進(jìn)攻。剛才那些被制住的小二,還有另外兩桌吃飯的客人同時亮出了兵器。
幾名鏢師不備之下,都受了傷。龍壯眉頭緊皺,走了一輩子鏢還是被他們騙了,這幾個假扮小二的武功遠(yuǎn)比之前他們所表現(xiàn)的要強(qiáng)的多。毫無疑問,他們之前故意裝作不敵,是為了鏢局的人放松警惕。
魏閑云帶來的秋風(fēng)堂手下聯(lián)手鏢局的鏢師,與這些人戰(zhàn)作了一團(tuán)。
突然,一只劍怪異地刺來。
劍刺來時,李持盈已躲無可躲。
她親眼看著那支劍向刺來,盯住的是她的咽喉。身邊的打斗乒乒乓乓,似乎只是為這一劍做背景。這一劍是所有紛擾中最刻毒的詛咒,沒有人護(hù)得了她。
這一劍是鄧掌柜刺出的,當(dāng)時李持盈正在看著場中的打斗,她壓根沒想到自己已從無關(guān)的看客變成了被刺殺者。
桌翻、椅翻,刀劍交火、那一劍沒有任何停留,直向李持盈刺來。
龍壯的劍毫不留情地向鄧掌柜刺去,按理說鄧掌柜應(yīng)該先擋開龍壯的劍,但他卻壓根不去理會,依然刺向李持盈。
那一刻,李持盈幾乎能聽到劍襲來帶動的風(fēng)聲,一切似乎變得很慢很慢,仿佛身邊的一切都靜止了。
李持盈苦笑了,這或許是一場宿命,本來只是為了從江小桐那里掙回面子,想不到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眼看著李持盈美麗優(yōu)柔的脖頸上就要被穿出一個洞,鄧掌柜卻突然棄劍,伸手扣向李持盈的肩頭。他沒有忘記上峰的指令,必須要活口。
就在這一瞬間,一朵水花爆開,冒著熱氣的茶水,猛地潑了開來。在關(guān)鍵時刻,江小桐將桌上的茶壺擲了過去,騰騰熱氣中,鄧掌柜被阻了一阻。
只需要這一霎!龍壯的劍毫不留情地刺穿了鄧掌柜的心臟。
鄧掌柜的手幾乎已經(jīng)觸到了李持盈,他的目光中露出了不甘,緩緩倒下。
秋風(fēng)堂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那些刺客見鄧掌柜已死,知道自己已無機(jī)會,臨死反撲,極為驍勇,在連斬了三名秋風(fēng)堂高手后,刺客大部份被擊殺,只剩下最后兩人。
“留下活口!”魏閑云大聲喊道。
其中一人聽到魏閑云的喊聲的,想也沒想便舉刀惡狠狠地沖向了長安鏢局的鏢師們,幾名鏢師同時出刀,那名刺客卻絲毫不去格擋,生生挨著,肩腹皆裂。
這樣的傷,必死。
魏閑云心中暗自嘆息一聲,自己下了命令,秋風(fēng)堂的人下手必定會有分寸,盡量留活口,可那刺客卻偏偏沖向鏢師故意受死。連尋死心思都那么縝密,魏閑云不能不佩服這些刺客。
魏閑云望向僅剩下最后一人,在他看向刺客的同時,刺客也望著魏閑云。怪異的一笑間,刺客突然撇開所有人,向魏閑云沖去。
秋風(fēng)堂眾高手大吃一驚,急忙向魏閑云的方向涌去。
誰知刺客在途中卻生生剎住身形,順勢一掌劈翻了灶上的一個滾開的沸水桶,一大桶沸水順著頭澆向了自己的全身。
白煙冒起,一時間都什么都看不見了。
水氣散去,大堂內(nèi)散發(fā)出一種怪異的味道,再看最后一名刺客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臉已燙腫燙爛,基本上已經(jīng)看不出面容了。不用問,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魏閑云臉色鐵青,他沒想到最終竟然是這樣的結(jié)果。
對手的計劃太周密了,從假裝被擒,再到突然發(fā)動進(jìn)攻,他們整個計劃,什么都算計到了,唯一沒算計到江小桐擲出的那個茶壺。
刺殺失敗,他們又在眾人的眼皮低下,從容地將自己一個個滅了口。
……
既然已經(jīng)露了行蹤,魏閑云索性與鏢局合兵一處,反正對方的目標(biāo)是李持盈,只要魚餌在,魚總是會上鉤的。只是下次能不能逮住活口,魏閑云的心中是越發(fā)沒有底了。
最驚愕地要屬張寶兒與江小桐了,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個一路上與他們嘔氣的李小姐,竟然是堂堂的大唐郡主,這讓他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壓力最大的不用問,肯定是龍壯了。本以為很輕松便可以賺一萬兩銀子,誰曾想?yún)s變成了燙手山芋?,F(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奢望賺不賺銀子了,只要能保證李持盈的安全就已經(jīng)阿彌陀佛了。
變化最大的則要屬李持盈了,不知是不是受了驚嚇,她不再咋咋呼呼,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活潑,就像個乖巧的綿羊,一聲也不吭。
……
山陽鎮(zhèn)與其說是一個鎮(zhèn)子,還不如說是個村子,山陽鎮(zhèn)的人并不多,總共也就三十幾戶人家,鎮(zhèn)上唯一的一家客棧叫云升客棧。
落日時分,鎮(zhèn)東口傳來了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脆響。毫無疑問是來了到云升客棧住宿的外鄉(xiāng)人。鎮(zhèn)里閑散坐在各家門口的人們,都扭過頭來,大家都想瞧瞧到底是誰要在這里落腳。
遠(yuǎn)遠(yuǎn)出現(xiàn)一隊人馬,兩輛馬車,被幾十個騎士前后左右團(tuán)團(tuán)護(hù)著不緊不慢地行來,馬車前插著一面黃色的旗幟,上面寫著“長安鏢局”幾個大字。
這隊人馬徑直行到了云升客棧前,掌柜的趕緊去開了后院的門。四個騎士縱馬進(jìn)院,開始樓上樓下地挨個檢查房間的陳設(shè),行動甚為仔細(xì)。
眾人暗暗奇怪之際,馬車已經(jīng)駛?cè)肓撕笤?,院門隨即緊閉,落上了門栓。
夜,靜得蟈蟈也停止了鳴叫。
忽然,寂靜的夜被悄然響起的“吱吱”聲劃破。殺機(jī)驟然襲來。
此刻,李持盈正泡在微溫的水里,緩緩滌去一天的疲憊。四周異常的寂靜驚醒了她,她吹滅了燈火,靜靜地蜷縮入水中。
寂靜終于被撕裂了,沒有人聲,聽到的只是削肉刮骨的聲音,血腥味開始在凝滯的空氣中蔓延。
李持盈忽然全身一緊,柔荑在水面輕輕一推,起身將桶旁靠椅上的大浴巾被帶起,裹在了她的嬌軀上。
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大,黝黑而寂靜的走廊里全是人的喘息聲,李持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緊緊抓住胸口的浴巾。
兵器撞擊聲和不時從外面擠進(jìn)走廊的凄慘嚎叫讓李持盈感到寒意從肌膚滲到了骨頭縫里。
就在這時,房門開了,李持盈抑制住驚駭,死死盯著門口。兩個人影無聲無息向她走來,她只有一步一步向后退,到了墻邊,她突然發(fā)現(xiàn),圍在身上的浴巾不見了!
李持盈驚恐萬狀,雙手無助地緊捂****微微顫抖,一個縹緲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別怕……是我們!”
聽到了張寶兒的聲音,李持盈陡然放松了下來。
當(dāng)李持盈再醒來時,聽到了遠(yuǎn)處蟈蟈的喧鬧聲。她伸手四處摸索了一下,發(fā)現(xiàn)所處的位置是房頂?shù)囊唤恰獌砂训独卫蔚蒯斣趬ι?,刀上擱著一塊木板,板上是褥子,她在褥子上安穩(wěn)地坐著。她微微一笑,這可真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
“我可以下來了嗎?”李持盈問道。
“華叔,還得有勞您老人家了!”黑暗中傳來了張寶兒的聲音。
一個身影掠起,李持盈只覺的身子一輕,便落在了地上。
“寶兒,可以出來了!”屋外傳來了龍壯的聲音。
張寶兒、江小桐和華叔護(hù)著李持盈走出屋子,借著從走廊射進(jìn)來的亮光,李持盈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好些人,可以感覺出剛才廝殺之慘烈。
“敵人都已經(jīng)被解決,郡主可以放心安歇了!”魏閑云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江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李持盈可憐兮兮地向江小桐小聲道。
江小桐看了張寶兒一眼,張寶兒什么都沒有說。
江小桐笑了笑:“當(dāng)然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