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井下石
此刻,就連圍觀的人也是心里一緊,大氣也不敢出,雙眼死死的盯在場中,在這鎮(zhèn)上,要說敢這般和李家對抗的人可真是空前絕后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孩,當(dāng)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同時,四周的隨從也是立馬圍了過來,圈子越縮越小。
“平安,你先走……”陸乘風(fēng)大聲喝道。
“我現(xiàn)在要走了我還是人嗎?”陸平安沒走,卻是快步靠了過去。
見此勢,陸乘風(fēng)也緩緩向前移步,手下卻是絲毫不敢松懈,眼露兇光,喝道,“都給我散開,同樣的話我不想再重復(fù)第二遍……”
“你敢動手?強出頭可是要付出代價的……”李云飛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脖子處的尖刀。
話音未畢,陸乘風(fēng)的一只手用力向下一拉,同時另一只手用力一戳,那人脖子處已有鮮血流出,繼而冷哼了一聲道,“我也就是爛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但你不命令他們立即散開,你馬上就得死……”最后的那個‘死’字尤其加重了口氣。
見此情形,四周的隨從不敢冒險,便是立馬散開,眼下還是小少爺?shù)男悦o。
陸乘風(fēng)的腳步緩緩移動,陸平安跟在其身后。
眾人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這一幕,私下里議論紛紛。
“這掃把星當(dāng)真是個不要命的主啊,這得罪了李家,以后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他還真敢動手,這要是給李老爺子知道了,恐怕整個劉家村都會給夷為平地!”
少時,陸乘風(fēng)已然走出了人群,一只腳將陸平安狠狠的踹了出去,“快走……”
陸平安在地上狠狠的在地上捶了一拳,起身來猶豫片刻道,“那你自己……小心點!”說完便是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少時,見眾人沒有再追上來,陸平安也跑得不見了影,陸乘風(fēng)冷笑了兩聲道,“我叫陸乘風(fēng),日后要報仇就沖著我來!”
李云飛咬牙,惡狠狠道,“放心,我一定會去找你的,給小爺我等著!”
就在此時,陸乘風(fēng)手下一松,當(dāng)即把他用力向前一推,順勢又是一腳狠狠的踹在他的屁股上,李云飛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吃屎。
還未等他起身,陸乘風(fēng)轉(zhuǎn)身就開始狂跑起來。
待不遠處的隨從趕過來,李云飛起身擦了擦咽喉處的鮮血,看著那瘦弱的身影漸漸消失,冷冷道,“回去召集修真者給小爺把劉家村夷為平地,我要讓這小子死無全尸!”
這李家門下的修真者雖算不得有多厲害,但召集起來要將一個村子夷為平地也不難,更何況是對付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簡直就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得多。
夜色朦朧,滿天繁星,一輪滿月靜靜的掛在夜空中。淡淡的月光照亮了陸乘風(fēng)回家的路,腳下的泥濘中泛著冷冷的光。走過一條狹窄的小路,微風(fēng)一吹,一股花香迎面撲來,沁人心脾。抬頭望去,極盡滿目皆是朵朵白色的桂花,恍惚間竟是有如漫天的雪花般,在悄無聲息的夜晚落滿了枝頭。
繞過桂樹,便是一條泥濘的小路,兩旁簇擁著的是一片似血的‘彼岸花’,銀色的月光灑下來,仿佛是一個女子白皙的臉上被劃破了一道口子,正在滲出殷紅的血,妖艷而又唯美。彼岸花,傳說是長在地獄的花,在民間是一種不祥的征兆。整個村子,只有他家門前才長有這種花。
路過的村民經(jīng)常笑他,不祥之花和這掃把星簡直就是絕配。
穿過小路,陸乘風(fēng)徑直走向被那場大火燒得徒有四壁的房子,從酒窖內(nèi)拿出了一壇酒,一臉疲憊的躺在茂密的桂樹下。
他爹臨走前什么也沒留下,除了一份獨門的釀酒秘方之外,另外就是在那場大火中唯一幸存的一半房子。自他爹死后,此地千年如一日,除了花開花落。唯一有件極其詭異的事情,那就是他家地窖的美酒每天都會少一壇,而且沒留任何痕跡。陸乘風(fēng)起初還很生氣,后來就習(xí)以為常了。他只是不清楚,整個村子有誰會每天在他不在家之時來偷酒,因為此地一直是別人不愿靠近的。
此刻,不遠處的屋子里適時傳來二嬸的咒罵聲,想來是看到自己兒子被打得一身是傷,還得罪了李家,心里一半是心疼,一半是害怕。陸乘風(fēng)對這樣的聲音想來是早已習(xí)以為常了,他自嘲的笑了笑,對著花叢中兩塊立著的墓碑舉起了酒壇道,“爹,娘,今日是中秋節(jié),兒子敬你們一杯!”
說著便是倒提著酒壇朝花叢里倒了起來,片刻之后又提起酒壇一頓猛喝。
血紅的花叢中,酒香四溢,月光透過濃密的樹枝,斑駁的光影映在少年略帶傷感的臉上。
喝完一口之后,陸乘風(fēng)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迎面卻看見一只泛著油光的雞腿。
抬頭,卻見陸平安那一張滿是淤青的臉,笑嘻嘻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吃別人剩下的,這是我乘娘不在的時候偷偷掰下來的!”
陸乘風(fēng)接過去就開始吃,過慣了苦日子的他,也不會拒絕堂弟的好意,因為這和施舍不同。
吃飽喝足后,陸乘風(fēng)開口道,“一會那李家人要是來了,你就別出來了!”
聞言,陸平安有些急了,正要開口卻被他打斷,“你出來不僅幫不上忙還會連累二叔二嬸,更何況你已經(jīng)一身傷了,我不想害你!”
“那你怎么辦?”陸平安小心的問道。
二叔一家向來謹慎,逢此亂世,陸平安更是被教導(dǎo)不要到處惹禍,自小便屬于膽小怕事那種,聽他的名字就知道了。這次運氣不好才招惹了那李家。想來若不是自己喜歡管閑事,可能事情不會如此糟糕。一念及此,陸乘風(fēng)淡然一笑道,“只要你們沒事就行了,我不過是爛命一條!”
陸平安還要再說什么,卻突然傳來她娘的叫聲,陸乘風(fēng)揮手示意他快回家。
酒醉微醺,他躺在樹旁,一個人自顧自的說起話來,這是他每晚回家之后都要做的事。他平時不喜歡說話,酒樓里雖然熱鬧非凡,但卻與他無關(guān)。一天到晚最高興的事就是對著這片花說自己的心里話和抱怨。安靜的夜里,只聞得一個少年將滿腹心事訴與這滿目血紅的彼岸花,嘮嘮叨叨已是十年有余。
“今天又和人打架了,哎!真是躲都躲不過!”
“三日之后就是蜀山招徒的日子了,你說我能通過嗎?”
“要是學(xué)會了御劍飛行,我一定要走出劉家村到處看看!”
“說了你也不懂,我從小就和你說話,你一句也沒回過我,你就知道花開花落……”說著,他低著頭用食指挑起那如手爪般的花瓣,像富家公子挑逗美人一般,許是見那花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便是自顧自的笑了。
須臾,陸乘風(fēng)手中的一壇酒已是喝得一滴不剩,正要起身再去拿。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朝自己家走來,待他起身時,卻見十余團火把正影影綽綽的飄了過來。借著光亮,他才看清領(lǐng)頭的正是一臉褶子的老村長,正氣勢洶洶的,身后跟著的是村里幾位劉姓的年輕一輩。
想來是這老家伙得知陸乘風(fēng)得罪了鎮(zhèn)上的李家,前來詢問的。
陸乘風(fēng)借著酒勁問道,“村長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賜教?”
“你得罪了鎮(zhèn)上李家,竟還有心情在此喝酒?”老村長言語間不乏奚落。
“我闖禍了是我的事,我喝酒也是我的事,與你何干?”陸乘風(fēng)歪著頭反問道。
“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竟跑出去到處惹事,你自己丟了性命不打緊,莫要連累我整個劉家村??!”老村長跺著腳怒吼道。
“別和他廢話,李家早已放出話來,要把劉家村夷為平地。若不把這外姓的陸家掃把星趕出村子,恐怕我們?nèi)蘸髮⒂罒o寧日!”說話的,正是老村長的兒子,劉天賜。老頭晚年得子,這小子平時就是嬌生慣養(yǎng),裝橫跋扈,在村里和一群小子經(jīng)常欺負陸乘風(fēng),此刻更是要落井下石。
“對……要連夜把他趕出村去!”
“就是就是……”
身后的人連連附和道。
整個劉家村全都是姓劉的人家,只有他和二叔家才姓陸,也不知是從何處逃難過來的。
聞言,陸乘風(fēng)一臉譏諷的笑道,“你們此刻把我趕走了,那李家來找麻煩見不到我,那不是更會遷怒于整個村子嗎?”
老村長一聽,頓時心里一驚,面露難色。
“那就把你抓起來,交給李家請罪!”劉天賜一副要痛打落水狗的模樣。
陸乘風(fēng)摳了摳鼻梁,冷笑道,“整個村子全是你劉家人,你想趕我走真是太容易了。不過,你們越是趕我走,我就偏不走!因為你們沒資格!”
“我是村長,我讓你滾,你就得給我滾……”老村子的話咄咄逼人。
“你算什么狗屁村長,不幫自己村里的人就算了,竟然連是非黑白也不分!”陸乘風(fēng)一時竟有些火大,聲音也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