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事林嘉已經(jīng)知道一部分，而且是不怎么歡樂的事情。但是聽老爸說起，林嘉還是靜靜地聆聽著。
“我叫林新成，和田九兒的父親田新元是舊相識了，也是一起玩到大的伙伴。那個時候兩家的關系也非常好，父母起名字的時候都給我們用了個相同的字。他天資聰穎，86年的時候就當上了我們村里小學的公辦教師了，那個時候算是知識分子了，很受人尊敬的。而我還一事無成，在家務農(nóng)。那個時候又不像現(xiàn)在可以去大城市謀求生路，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林新成喝了口酒，繼續(xù)著回憶當年的往事。
“不過身份的差異并沒有消磨我們兩人之間的友誼，平時過時過節(jié)大家還是常常走動，農(nóng)忙的時候他還經(jīng)常來我們家里幫忙?！?p> 陳磊和黃柏瀚也一改往日坐立不安的姿態(tài)，安靜地聽林新成講述。
這段故事塵封已久，可是聽林新成娓娓道來，一幕幕場景仿佛就發(fā)生在眼前。
“田新元還有個哥哥田新堂，那個時候雖然也很平庸，不過現(xiàn)在做生意賺了大錢，已經(jīng)不在村子里住了，只偶爾回來村里看一看?！?p> “87年的時候，田新元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一位女子，那女孩兒長得很周正，是隔壁村的，也在他們村的小學做語文老師?？梢哉f他們是大家都看起來天造地設的一對?！?p> “就在我也為新元感到高興的時候，一件事情忽然打破了平靜如水的生活?！?p> “有一天新元騎著自行車去鎮(zhèn)上買蔬菜種子。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去的，可是回來的時候卻帶回來了一個女嬰?！?p> “這個女嬰是......田九兒吧。”黃柏瀚也猜到了。
“嗯，沒錯，是九兒。新元買完種子準備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車筐里多了這么一個孩子，也不哭，小臉捂的通紅的，一雙大眼睛呆呆地看著新元?？礃幼映錾€不足月。據(jù)新元自己回憶的，新元過去抱她的時候，孩子沖他笑了。那一刻他心融化了，決定要把九兒帶回家?！?p> “孩子的小包被里甚至沒有出生時間，只有皺巴巴的一張紙條和潦草的一句話：父母無能，求好心人收留。撿到九兒的時候，正是九月九日重陽節(jié)，所以后來新元就把這個孩子取名叫田九兒。也把這一天當做九兒的生日?！?p> “新元的父母和哥哥看到新元居然撿了個女嬰回來，非常不安。極力勸說他送到福利院，說這樣會毀了他一輩子的前程，也會毀了他的婚姻?！?p> “但是新元當時特別執(zhí)拗的覺得跟這個孩子有緣，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后來他的父親和哥哥見他如此不聽勸，對新元的態(tài)度也是越發(fā)的冷漠。只有他的母親還來幫新元搭把手照顧著這個可憐的孩子。”
“沒過多久新元的未婚妻就知道了這件事情，跟新元也鬧過好幾回。眼見勸說無效，不久之后兩人也就分道揚鑣了。經(jīng)過了這件事情新元的父親和哥哥對新元的態(tài)度越來越差了，他父親甚至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個不孝子?！?p>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阻擋住新元愛護這個孩子的決心。雖然后來也有好心人給新元介紹過一位喪偶的女子，可是短暫的生活之后新元發(fā)現(xiàn)九兒沒辦法從她那里得到母愛，也就又分開了?！?p> “在那以后新元就沒有再組建過家庭了。雖然新元還在小學當老師，但是撫養(yǎng)小孩的花銷加上精神上的壓力讓他日子過的很艱難。我知道勸他也勸不動，所以那時候我也經(jīng)常去給他送些吃的用的。”
“沒過多久我也結婚了，我們家嘉嘉第二年出生的，比九兒小了一歲。兩個小朋友從小就經(jīng)常一起玩。本來日子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著也挺好，我和嘉嘉的媽媽看新元艱難，看九兒這孩子也可憐，就一直幫襯著他們。誰知道在九兒5歲的時候又發(fā)生了一次意外，這件事想起來我就很心痛?！?p> “那是一個秋天的早晨，嘉嘉的媽媽帶著嘉嘉回了娘家。我和新元還有他的父親一早就到地里幫他們家收稻子。九兒本來是在家里跟奶奶一起玩的，那個時候新元的哥哥已經(jīng)分家去外面打拼了。他的父親還跟他們一起生活，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了，他的父親也慢慢接受了眼前的這個事實?！?p> “等我挑著一擔稻子送到曬谷場再返回到地里的時候，意外已經(jīng)發(fā)生了。聽到新元的父親母親一直在哭喊。我趕忙上前去，可是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原來田九兒在家里的時候一直哭鬧吵著要爸爸，說著就跑出去了。奶奶年紀已經(jīng)大了根本跑不贏九兒，只能在后面費力地跟著。離稻田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座水庫，村里的人一直靠著它灌溉農(nóng)田。等九兒失足掉進水塘里的時候，新元遠遠地聽到了自己的母親的驚呼，沒有任何猶豫地就跳到水塘里救人?！?p> “可惜的是那口水庫才在開春的時候清過淤泥，深不可測。新元根本就不會游泳，再加上勞作了大半天沒了力氣，等他拼命把九兒托舉起來的時候，他的父親終于將田九兒給拉了上來，可是自己卻再也沒有上來。我常常再想，如果那一天我在挑完稻子到曬谷場之后沒有休息直接返回地里，這個悲劇就不會發(fā)生。我真的悔啊、恨??！”
林新成說到這兒眼里都泛起了淚花，林嘉不知道何時也在偷偷擦拭著眼淚。就連陳磊和柏瀚鼻子也是酸酸的。
“新元去世后不久新元的父親就因深受打擊臥床不起，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而新元的哥哥嫂嫂因此更加將這所有的災禍遷怒于九兒一身，覺得就是九兒的到來才讓這個家遭受這么多的不幸。新元的母親可憐這個撿來的孫女兒，雖然心里有萬分的痛，卻還是堅強地撫養(yǎng)九兒長大。新元的哥哥嫂嫂從此以后沒有管過田九兒了，只是過年的時候回來看看給母親一點錢?！?p> “我當時雖然家庭條件也很拮據(jù)，但是新元遭受這么大的痛苦，九兒的事情我更不能不管。后來九兒上學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替她操辦，我和嘉嘉的媽媽也一直照顧著她。一直到了現(xiàn)在，一晃10多年了，這個娃兒也爭氣，一直成績都很好。也算是對新元的一種慰藉了。”
故事講到這兒，所有人都沉默了。
陳磊這個糙漢子也眼圈里泛了紅。九兒，我一定要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