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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鋒芒太露

殘?zhí)圃倨?/a> 守夜 2328 2007-02-26 10:09:00

    鄭畋喝了藥,過了大約十五分鐘就醒來過來,勉強睜眼看著周圍的將領,手動了動,卻抬不起來,一張嘴,卻只是發(fā)出“啊啊”的聲音。

  眾將看了,只道是鄭畋風痹,口不能言,想想是自己害得這個平常儒雅和氣的大帥變成了這個樣子,心中更加難過,紛紛跪下,大聲道:“我等愿隨大帥討賊!”

  鄭畋眼角滲出一行淚水,緩緩點頭。

  李嚴見狀也不覺有些感動,對眾將說道:“諸位將軍暫且退了吧,大帥需要安靜?!?p>  眾將聞言紛紛嘆息著告退,一時間走了個干干凈凈。

  “大帥,”李嚴等眾人走遠,對鄭畋說道:“他們已經(jīng)走了。”

  誰知鄭畋并沒有睜開眼睛,眼淚卻還在流。

  李嚴奇怪,又叫了一聲,鄭畋這才坐了起來,不理李嚴,卻朝西磕了三個頭,顫抖著說道:“陛下,臣難啊……”

  李嚴無語,他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人,真是擁有最深的忠誠。想了想,對鄭畋說道:“大帥,軍心可用?!逼溆嘤H信也紛紛安慰。

  “不錯?!编嶎甭犃诉@話,恢復了果決的神色,站了起來,走到地圖前,看了起來。

  李嚴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軍事地圖了,忍不住也湊了上去,那地圖十分簡陋得仿佛抽象畫,山川形勢都只能標個大概,各地用朱筆標著“賊”、“降”、“復”、“疑”、“唐”等等。李嚴肅看了一陣,又想了想,脫口而出:“黃巢形勢不妙?!?p>  “哦?”鄭畋回頭看了看李嚴,從今天來看,這個年輕人或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說說看?!?p>  “從形勢來看,他們北面有河北幾個很有戰(zhàn)斗力的藩鎮(zhèn)沒攻下來,南面也沒有穩(wěn)固的根據(jù)地,控制區(qū)域僅限于長安附近這一片,而又沒有把握時機,追擊皇帝,而是座守長安,已經(jīng)犯了兵家大忌。如果各道能夠約齊時機,四面出擊進擾,而我們鳳翔軍以主力兵出洛谷,猛攻長安外圍,黃巢必然捉襟見肘。他沒有足夠的戰(zhàn)略縱深,再說,我看那家伙也舍不得長安的繁華世界,或許會收縮防守,那么一旦他被擠壓在難以防御的關中一線,主力消耗必然很大。而他現(xiàn)在雖然有足夠的糧草物資,但都是各部自己搶來的,沒有統(tǒng)籌,一部被殲則部分糧草全失。如果戰(zhàn)事膠著,恐怕他只能再搶來補充,老百姓哪里有那么東西讓他搶?那時候,糧草不足不說,賊占區(qū)百姓的反抗也必然會加劇,以他們?yōu)鹾现?,一沒有系統(tǒng)爭取民心,二沒有政治綱領,滅亡只是遲早的事情。”李嚴仿佛回到了自己準備考軍校的時候,又結(jié)合這些天了解的情況,對著地圖侃侃而談,直到發(fā)現(xiàn)鄭畋一直盯著自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道:“小將胡言亂語,望大帥見諒?!?p>  “繼續(xù)說?!编嶎睌[擺手,雖然李嚴說的一些詞他沒聽說過,但對整體形勢的把握倒是十分準確。

  李嚴見對方?jīng)]有責怪,躬了躬身,繼續(xù)說道:“大致形勢就是這樣,還有一點就是黃巢眼光不長遠,手下也未必死心跟著他混到底,如果加以政治攻勢,招降他兩三個大將是極有可能的。再有,大帥圖上所標的“疑”大該是一些和他們暗中通曲的家伙吧?”

  見對方點頭,李嚴說道:“這些家伙,本身就是騎墻派,風吹兩邊倒,比如這個河中,他是黃巢直接威脅的地區(qū),他沒有皇上的號召力,當然不會有人保他,投降是必然的。但如果戰(zhàn)事大起,黃巢需要他大量提供物資軍隊,他未必沒有在黃巢背后捅刀子的心思?!?p>  鄭畋明白,自己這回是看走眼了,壽王看中的人果然不一樣。河中節(jié)度王重榮的密信昨晚剛到,里面解釋了自己的為難,并暗示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反正。雖然鄙薄對方為人,但這總算是好消息。

  “不過,”李嚴完全沉浸在作為戰(zhàn)略指揮者的幻想中,又提出了自己的憂慮并做了總結(jié):“我軍勝在有正統(tǒng)號召,實力總體上強過敵軍,而且體系完備。但如果各路兵馬協(xié)調(diào)不好,反而容易被各個擊破,最令人擔心的是,黃巢在沒有陷入膠著前,萬一真舍得變回流寇,那就麻煩了?!?p>  大唐什么最貴?人才啊。鄭畋對李嚴的印象完全改觀,這個年輕人有很強的大局觀,條理清晰。這些東西,自己也基本上考慮到了,但卻是花費一兩天才形成系統(tǒng)的??上н@人是壽王的人,卻是不能重用的,也不能讓他再呆在中軍,給他獻策立功的機會。否則一旦坐大,極有可能成為謀逆勢力,到時候威脅正統(tǒng)可就壞了國體了……

  “那你說說,如果我軍主力出洛谷,該當如何布置?” 定了李嚴的未來后,鄭畋問道。

  李嚴剛要開口,那個姓郭的旗牌官卻走了進來,對鄭畋耳語了幾句,鄭畋聽完眉角一動,慨聲說道:“好?。?!”

  看著疑惑的李嚴,鄭畋道:“那監(jiān)軍中使袁敬柔見了賊使,邀眾將與宴,說是因我風痹,要代筆署表降賊,眾將悲慨抗言,賊使見勢知道沒什么作為便罷宴了。果然是人心可用,人心可用??!”

  袁敬柔?李嚴想了想,好象剛才是有個太監(jiān)夾雜在將官中間,又早早離去了。隨即說道:“既然那太監(jiān)通敵,為什么不去抓起來?”

  鄭畋搖頭,年輕人,說話不知道輕重,袁敬柔是田令孜閹黨中的重要人物,殺他不是找麻煩嗎?但這些話卻也是不能說出來的,便對李嚴道:“你回去吧,想想方略?!?p>  李嚴走后,鄭畋想了想,刺破中指,寫了一篇血書,叫來自己一個親信,送往皇帝行在。然后又寫了幾封密信讓人送出,最后還暗中叫了幾個核心將領來見自己。

  這一切李嚴當然不會知道,他只是知道,大仗,恐怕就要開打了。這么想著,快步回到自己的營帳,也不和張克行他們多說,找了紙筆開始準備起鄭畋所說的攻擊方略來。

  毛筆李嚴是會用的,教自己習武的老師傅是個舊時代的人物,寫得一手好字。但李嚴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自己根本不知道唐軍力量配置和各部隊戰(zhàn)斗力分布,這才發(fā)現(xiàn),那老狐貍原來只是在敷衍自己。

  一怒之下,李嚴將毛筆扔到一旁,跟幾個屬下玩起色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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