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搶劫準備中（二）

　　　　“二位，康帥的勇武我李嚴也是很佩服的，但二位這么消沉下去卻是極不應該的?！睕]經歷過真正而漫長的戰(zhàn)爭，李嚴心里卻有些看不起閻、崔兩人，當兵的漢子卻玩起了多愁善感，算個什么意思？他嗓門大，語氣倒也慷慨：“大家都是軍營里的漢子，生死平常事，為國捐軀更是當然歸宿，有什么可消沉的？！”

　　“以往便罷了?！崩顕酪妰扇瞬徽f話，繼續(xù)道：“目前國事危急，正是我輩軍人做大事的時候，就算為了你們以前的大帥，兩位也要振作起來，否則算什么漢子？！”

　　也不等兩人說話，李嚴從皮囊中拿出地圖，直率地對崔成謀說道：“老崔——我就這么叫你了，既然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我們是被塞了新兵扔到這里來的?！?p>　　“看得出來?！贝蕹芍\一談兵事，精神恢復了一些，說道：“但我觀察李將軍練兵雖然新異，但卻是實用性極強，定是想練成強軍了？”

　　“想是想，”李嚴感慨：“可鳳翔那邊卻不給我機會??！”

　　“恐怕是沒有糧草軍械補給吧？”崔成謀一語中的，卻又替鳳翔辯解道：“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在西軍中，像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因地就糧的?！?p>　　“他這是逼著我們搶！”李嚴聽了以后倒是輕松了不少，這不正好是犯罪的理由嗎？他們不給我我有什么辦法？再說這是通例了，也沒什么壓力吧？

　　這話一出，閻烽卻冷冷說道：“怕是你早有準備吧？”

　　大家一齊看向李嚴，李嚴當然不會承認：“我怎么會這么想搶西嶺呢？你們別誤會?！?p>　　“哼?！遍惙樽吡诉^來，拉過地圖，指著圖上的幾紅圈道：“西嶺貧瘠，搶了有什么意思，你故意派仆仙慶帶人到遠處巡邏，怕就是想在這幾處峽隘扮山大王罷？”

　　李嚴的老底被揭穿，有些臉紅，正要認錯解釋，卻發(fā)現(xiàn)周圍幾人看著自己，目中居然露出贊賞的神色，不及細想，連忙改口道：“咱不搶窮哈哈的老百姓，搶些個有錢人怎么了？！”這句話說的是理直氣壯，鏗鏘有力。

　　“哈哈……”崔成謀大笑：“這年頭，百姓固然榨無可榨，但大的行商哪個背后沒有軍方挺著，他們也是搶不得的?！闭f著，拉過幾上地圖，手指輕敲，又道：“不過兩三百里外，卻有幾個地方……”

　　眾人聞言，立即圍了上去，反而把李嚴晾在一旁。

　　“感情我他媽是在土匪窩里還不知道啊？”李嚴哀嘆著也擠了進去。在他的印象中，土匪搶劫是很有利潤，但又不會傷天害理的事情。

　　爭吵、研究了半天，幾個官方土匪把目標定為離西嶺近三百里的一個只有五百莊丁的堡子。這個堡子是當?shù)匾粋€做過州官的馬姓劣紳所修，此人作的惡也的確不少，是當?shù)赜忻膼汗鳌Ｔ诶顕揽磥?，這種人正是革命急需鎮(zhèn)壓的惡霸地主，因此毫不猶豫地定了他，至于調查取證，判都判了，還用得著嗎？

　　媽的，娶了十二個老婆，還不該被搶？

　　目標有了，接下來是實施步驟了，蟄伏多年的崔成謀決心一下便煥發(fā)了活力，自己申請前去偵察摸底。而李嚴他們則負責突擊訓練士兵的單兵格斗技能，為半個月后的大搶劫做好準備。

　　眾人計議已定，便各自解散，李嚴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叫住崔成謀，問道：“附近可產硫磺？”

　　崔成謀的話讓李嚴什么興奮：“離西嶺百里就有一處小礦?！?p>　　硫磺礦的存在和補給迫切讓李嚴放棄了先單純練兵的想法，因為就憑最近這十來天訓練，士兵的戰(zhàn)斗力根本不值得相信，所以，發(fā)展火yao應該是彌補戰(zhàn)斗力不足的最好辦法了。

　　這座小硫磺礦是露天的。因為硫磺在這個時代除了入藥、煉丹什么的，并沒有工業(yè)用途，因此需求量并不大。加上最近天氣轉冷，把采礦作為副業(yè)的礦主索性停了礦。只是派了三個家人帶著條狗看著。

　　李嚴的處女劫很容易就成功了，那幾個家人在二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面前根本不敢反抗，官老爺說什么就是什么。于是李嚴便很滿意地笑納了礦上的全部在庫工具。

　　一聲令下，士兵們迅速開挖，可挖了十來分鐘李嚴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下好象不會分辨礦石，于是又“溫言細語”地讓那三個可憐的家伙負責全程指導。而他本人則和同來的仆仙慶燉起了狗肉——李嚴雖然因為做好人吃了虧，卻也不是純粹的君子，在部隊里跟著油子混了這么久，不學到點東西是不可能的。

　　和油子們一樣，李嚴吃狗肉之前還征求過那三個看場子的家伙的同意。李嚴問他們，人重要還是狗重要？結果當然是人，所以作為重要者的李嚴就笑納了這條不重要的看門黃狗。仆仙慶對此倒是不以為然，剛說了一句卻被李嚴訓斥了一番：“什么叫文明之師，威武之師？你書讀到哪里去了？”

　　“我不識字?！逼拖蓱c很無辜地辯解。

　　但李嚴卻根本沒聽，而是認真注視著那鍋沸騰的東西，他可是很久都沒開葷了。

　　饞歸饞，李嚴還是很堅定地拒絕了仆仙慶關于平分此狗的決定，他和仆仙慶一人一條后腿，而其他的部分則摻上雜糧燉上，留給了那些士兵們。

　　雖然只有一點點肉沫和油腥味，但士兵們還是被感動了。李頭沒騙人，跟著他，真的有肉吃。雖然現(xiàn)在只是些狗肉渣子，但以后呢？肯定就是大塊大塊的肥肉了……牛肉還是羊肉好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狗肉湯拌雜糧的作用，士兵們后來干活的速度快了很多，到傍晚時分，三輛驢車就已經裝滿了。

　　三驢車硫磺加上附近運來的幾車硝石，還有在西嶺驛當?shù)鼐用駧椭?，抓緊燒出的兩窯炭，原料已經齊備。李嚴摩拳擦掌地準備動手。張克行等人不知道這大動干戈的是要做什么，問起來，李嚴也只是神秘一笑。

　　不得不說，崔成謀是個好官，當?shù)鼐用裨谒咔耙痪洌骸袄顚④娨鍪裁矗銈儽M心幫著，少不了好處。”這么一句空洞號召下，大伙沒什么事情的話就真的就真心地來幫忙了。

　　“什么？你會煉硝？”李嚴看著眼前的一個干瘦的小老頭子，還有點不相信。

　　老頭憨笑著點頭：“從前跟過師傅煉丹時候煮過，后來打仗，壞了道場我才回來的?！?p>　　“哦?！崩顕酪宦犛薪涷灒惴帕艘话胄?，不過倒是擔心他的記憶力，不由問了一句：“您高壽？”

　　“回大人，四十二?！蹦切±项^的話嚇了李嚴很大一跳。這老頭的長相和這世道卻是一樣的滄桑。

　　不管四十二還是二十四，有工作經驗就行。由于李嚴許諾半斗雜糧一天，這個小鎮(zhèn)里的各種“技術工人”仿佛忽然就從地底下冒出來了。李嚴勸走了石匠、箍桶匠等若干人以后，開始對這些人進行分工，開始了黑火yao制造大計。

　　實驗配比的地點選在一處背風的山谷中，臨時搭了幾個棚子。工匠和臨時抽調來幫忙的士兵被分成四組，其中三組分別負責三種原料的提純和研磨。第四組只有李嚴一個人和一個士兵，負責炒制火yao。說實話，這活李嚴只是見爆破手在基礎課上學過，他除了知道是先炒硝和碳，最后炒硫磺，邊炒得還一邊噴水防止其溫度過高并可以形成顆粒以外就不甚了了了。因為不知道具體火候，于是就不斷問負責噴水的士兵怎么樣？那兵連自己這噴來噴去是干什么都不知道，能怎么回答？

　　配藥要簡單一點，雖然李嚴不識秤，也不知道唐制的斤兩怎么算，但這不重要，按比例就成了：*75%，木炭15%，硫磺10%嘛。

　　李嚴神神叨叨的活動持續(xù)了三四天。第一天仆仙慶還好奇地去看了一下，以后就再也沒去過了。他的說法是：李嚴這人，當兵就當兵，還和工匠在一起搞一些賤業(yè)，估計是有病。張克行雖然不認同仆仙慶的看法，但聽說是做工，也沒什么興趣去觀察了。畢竟，這時代工匠的地位那是……練好兵是正經啊。

　　張克行等六人都是殺過不少人的，所以他們所教給士兵的大多是簡單實用的招數(shù)，尤其是閻烽，教來教去都是砍、劈、刺、削，動作迅猛，而那些新兵也只能暗自叫苦，給閻烽起了個閻羅王的外號，心中都不覺羨慕起被開到伙房去的老兵來。

　　“九哥?！逼v的士兵孫二小正是閻羅王的屬下，在休息的時候問來送飯的一個老兵：“這么練來練去有啥用啊，一套刀法都沒教。”

　　“你小子懂個球?！本鸥缗牧艘幌聦O二小的腦袋：“你就知足吧，老子剛當兵的時候倒是學了一套刀法，可上陣一看，我的娘，哪里有機會使哦，你娃給我記著！閻校尉教的才是正理！”

　　孫二小低頭扒著碗里的雜糧，心里卻不以為然：“哄誰呢？俺在鎮(zhèn)子里見那賣藝的耍起來可比這漂亮多了?！?p>　　正在新兵孫二小腹誹的時候，山谷那邊猛地傳來一聲巨大悶響。孫二小剛站起來，卻見閻烽和其他幾個校尉已經沖向了山谷。

　　“呵呵……娘的……”李嚴抹了一把烏黑的臉，露出一片皮肉，對趕過來的眾人說道：“我以為沒用呢，還湊過去看了一下，不過幸好老子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