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刻,尤利親王怒視著即將消失在地平線盡頭的紫荊花軍隊,小聲地狠狠呢喃道:“何況,只怕馬丁小兒趕回去的時候,紫荊城也已經不復存在了,哼哼?!?p> 將熄的魔法之源在廣闊的平野上撒下金色的余暉。
瑟堡距離紫荊城中間隔了兩個大荒的行省,好在荒原自古貧瘠,軍隊挑選著荒野行進,早早散布在周圍的暗之手悄無聲息端掉了數(shù)個沿途崗哨,行軍一天并未被大荒發(fā)現(xiàn)行蹤。
胯下的坐騎卻有些受不住長途奔波,馬口中吐出白沫,終于,一聲哀鳴中,座下戰(zhàn)馬軟倒在地,眼睛圓睜抽搐幾下就再無聲息,馬丁隨之抱著安托萬滾落下來。
“大人!”
護衛(wèi)在一旁的諾頓急忙策馬過來。
“我沒事?!?p> 馬丁渾不在意地站起身體,他估算了片刻,自己等人應已跑出二百里地,大荒的士兵似乎并未追來,于是下令道:“天要黑了,就地休息吧?!?p> 諾頓戰(zhàn)斗時始終護衛(wèi)在馬丁身旁,其實也已疲憊不堪,一路強撐著才走到現(xiàn)在,聞言才覺出渾身酸疼,體力已經到了耗光的臨界,撤退的路上其他士兵們竟然也一言不發(fā),想來都在苦苦支撐。
諾頓應了一聲是,跳下戰(zhàn)馬安排傳令休息去了。
一位肩上衣物紋有復雜紋路的極法師看到安托萬摔下馬來小跑著過來,看他身份應該不低,身旁跟了其他幾名極法師,他們神色小心,向安托萬請安道:“殿下,您沒事吧?”
安托萬自覺闖了禍,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般,低眉順眼地不敢說話。
當前那位身份較高的極法師看到馬丁還抱著安托萬愣愣出神,先前一路逃亡,讓殿下和他共乘一騎就算了,現(xiàn)在停下歇息了這人還如此大膽抱著殿下,他也不會察言觀色,只覺得如自己親身受了奇恥大辱般:“放肆!還不拿開你的臟手,殿下的貴體豈是你能玷污?”
馬丁思緒才飛回體內,平淡地看了一眼對方,心里帶著對安托萬冒失的惱怒,張開嘴說:“哦?!?p> 然后馬丁就這樣放開了安托萬,安托萬本來樹袋熊一樣趴在馬丁懷里心情忐忑,突然沒人托她,哇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那名極法師幾乎要跳起來,跑上去右膝著地虛托住安托萬:“殿下小心!”
安托萬卻很不承情,瞪視他一眼,又可憐巴巴地望馬丁。此時營帳已經被陸續(xù)搭建起來,依稀有篝火升起,暮色就要覆蓋大地。那名極法師沒有看到馬丁身旁的羅賓做了一個小動作,法核枯竭的他洞察力也隨之下降到最低,渾然不知自己已到了生死關頭。
馬丁搖了搖頭,周圍幾個打扮成普通士兵模樣的暗之手才漸漸退開,臨走前不懷好意地瞟了一眼那位極法師保養(yǎng)良好的頸部。
見安托萬也不搭理自己,那名極法師表情尷尬,就聽到馬丁說道:“莫要忘了,今天是本大人及時趕到才救你們出來。”
瑟堡內的極法師大都沒有見過馬丁,為首那人梗直脖子想要反駁。
安托萬怒叱:“維克多,退下!你們都退下?!?p> 極法師們一愣,不知殿下為何突然生氣,但是多年來的習慣讓他們對安托萬的指令絲毫不敢忤逆,紛紛莫名其妙地點頭退下。
其他紫荊花的人也都被馬丁調去安營扎寨。
“嘎嘎嘎,笑死本尊了,那憨貨看不出小妮子喜歡著臭小子呢!”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來,安托萬急的啊了一聲。
馬丁身體已經緊繃起來,抽出法杖喝道:“誰!”
“那個……”安托萬突然俏臉緋紅,小手擰了擰,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雙手捧著遞給馬?。骸敖o你!”
馬丁皺了皺眉,看清楚安托萬遞上的東西,愣了片刻后突然大喊:“你沒死!”
“臭小子,認得本尊了?”安托萬手里托的,原來卻是個骷髏頭,那骷髏頭上下頜嘎吱嘎吱張合著:“憑你三腳貓的功夫還想滅殺本尊?本尊肚子都笑疼了!”
安托萬咬著銀牙拍那骷髏頭:“你現(xiàn)在只是個骷髏頭,哪里還有肚子?”她手上用力,附加了精神類的魔法。
骷髏頭痛苦地尖叫一聲,平息片刻后聲音不復剛才的囂張:“小妮子手下留情,我說的是實話嘛,臭小子殺死的只是虛獸,虛獸是虛獸,我是我,本尊是神體,哪是那么容易死的?!?p> 馬丁瞇起眼睛:“虛獸死了,你卻沒死?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后面的問題問的是安托萬,安托萬對馬丁說道:“在虛空時我就覺得古怪,虛獸明明被殺死了,這個骷髏頭卻還有生命波動,所以回來的時候順手帶上了它,后來發(fā)現(xiàn)它果然還活著,只是那時你在虛空,所以沒能告訴你。”
骷髏頭一刻不說話比好像殺了它還令它難受,聞言得意地嗷嗷大叫:“本尊是不死的!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
馬丁抽出長劍:“怎么看這都是危險的東西,讓我把它剁碎。”
骷髏頭嘎然停止了叫囂,安托萬說:“放心,它沒了虛獸作宿主,暫時不會對我們產生威脅?!?p> “小妮子!放屁!奇臭無比!臭不可聞!本尊是什么存在,沒有宿主一樣可以實力超絕,滅殺爾等簡直輕而易舉,如屠雞宰狗。嘎嘎,我勸你們啊,最好對本尊放尊重點,本尊看在……”骷髏頭正在安托萬的雙手里洋洋得意地吹噓,突然眼前一黑,唔唔唔,潮濕骯臟的泥土從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各個地方鉆入它顱中的空腔,骷髏頭張口想要說話,反而被更多的泥土淹沒。
馬丁兩手按在骷髏頭的大腦背上,使它正面的鼻眼狠狠地陷進腳下草地的泥土中,馬丁冷不丁從安托萬手中接過骷髏頭,輕易就把它半張臉都按入了泥土,安托萬說得不錯,這骷髏頭脫離宿主以后果然對他們產生不了威脅,就是嘴炮。看著它在自己手下無力地滾動掙扎,馬丁的小臉上滿是戲謔:“你有虛獸作宿主的時候本大人尚且不怕,現(xiàn)在只是個破骨頭,本大人又會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