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屢敗屢戰(zhàn)

　　“當當當……”晨鐘綿長洪亮的回蕩在山間，露珠懸在枝葉間顫抖著滴落大地。含苞待放的不知名野花沐浴著清新晨光漸漸綻放。

　　一日之計在于晨。

　　一日之計在于賴床的袁雪芽煩躁的把自己縮進薄褥緊緊捂住耳朵，可是深沉的鐘音從四面八方貫穿絲絲入耳。

　　好困呀！好吵呀！袁雪芽采取駝鳥狀態(tài)，縮在床上扭來扭去。

　　“小姐，粥來了?！彼南餐现颈P放著清粥小菜和兩只饅頭。

　　與阿秀商議妥當，每日午時一刻做中餐，酉時一刻準備晚餐，早飯便將就著觀音庵的清粥小菜清清腸胃好了。

　　“小姐，吃飯了?！彼南卜畔履就斜P又喚一聲。

　　“嗚，吵死了！”雪芽鼻音含混從褥子傳出來。

　　四喜望天無語，這小姐賴床的毛病啥時改喲？

　　“小姐，四喜，快來看，毛毛蟲還活著呢?！焙笤簜鱽砑t杏興奮的大嗓門。

　　袁雪芽呼的鯉魚打挺蹦起來，大呼小叫：“還活著？太好了！”顧不得穿鞋，赤著腳跳出后門，與紅杏撞個滿懷。

　　“小姐，看，那邊?！奔t杏躲在后門邊，遙指墻根雜葉上蠕動的毛毛蟲。

　　袁雪芽擄袖，陰惻惻自言：“哼哼，欲知幕后黑手是誰，今日就見分曉。”

　　“小姐，只活了這一條?！奔t杏左右張望，在墻根發(fā)現(xiàn)另兩條毛毛蟲一動不動。大概是死翹翹了。

　　“這一條就夠了?！毖┭繃诟溃骸凹t杏，看好它?！?p>　　“啊？我？”紅杏驚惶起來。

　　雪芽拍拍她肩，哄著：“紅杏，這么重要的活只能交把你，你可不能辜負我的期望呀?！?p>　　“小，小姐，這惡心的毛毛蟲重要嗎？”

　　“很重要。到底是誰想害我們被蜇到，就全靠它了。紅杏，我相信你?！毖┭磕竽笏?，一臉誠懇。

　　紅杏重重點頭：“嗯，小姐，放心?！?p>　　可是轉(zhuǎn)眼對上肥而無骨的紅色斑點毛毛蟲，紅杏心底莫名發(fā)怵，頭皮發(fā)麻，緊張的攀著后門，眼神飄散。

　　與傳一法師扯了幾句淡，聊了些無關(guān)痛癢的家常話，雪芽沉不住氣打聽：“大師，耿小姐今天來不來？”

　　傳一法師面無表情，雙手合掌道：“袁施主莫性急，該來的自然會來?！?p>　　“哎呀，大師，我沒功夫陪你打禪機。給個準話，來不來？不來我找別的樂子去了。”

　　直白的令傳一法師動容，嘆氣：“據(jù)平常習(xí)慣，若是耿府女眷上香，必定先知會小庵一聲。以便清場閑雜人等。今日的話……”

　　她這一停頓，急燥的雪芽接話：“今日沒見有耿府仆婦過來打招呼，對不對？”

　　傳一法師垂眸默認。

　　“真是出個門還這么多規(guī)秬，麻煩?！毖┭繐u頭，繼爾琢磨：“不來更好。大師呀，我初來乍到，附近有什么好景致推薦推薦?！?p>　　傳一法師不緊不慢道：“袁施主，切莫太過張揚，若你行事出格，傳回俞府，再接回去的話又該禁足不得出門子了。”

　　“道理我懂?？晌铱偛荒芨髱熌罱?jīng)坐禪吧？那不如殺了我來的痛快。”

　　這是個兩難的問題。傳一法師也感到頭痛。

　　按理說俞府因袁雪芽從小有克親之傳聞，卻得俞老太爺，老太太周全愛護平安至今，誰知最近行為太過叛逆，行事風(fēng)格太過匪咦所思，隱隱有連累俞府倒霉的趨勢，禁足府中嘗不能消除陳氏的憂心。正好傳一法師收了耿府花姨娘的錢財說服俞珩放雪芽入觀音庵消災(zāi)解禍，兩邊一拍即合。

　　好啦，人也忽悠進來了，總不能真讓袁雪芽帶發(fā)修行吧？（估計她也不干）接下來輪到耿府小姐出場了吧？卻缺席了。

　　“阿彌陀佛?！眰饕环◣熼_動腦筋，先宣聲佛號，目光微閃，堆出個親切笑容說：“袁施主稍安勿燥。小庵雖小，五臟俱全，后塔藏經(jīng)閣頗多佛門珍籍，想來袁施主與我佛有緣，必定很感興趣。”

　　“藏經(jīng)閣？”刷的罩子放亮，袁雪芽急迫追問：“有易筋經(jīng)嗎？有武功秘籍嗎？”

　　“沒有！”傳一法師咬牙切齒打破她的幻想。

　　袁雪芽摸摸鼻子，碰灰了吧？

　　“唉，啥都沒有，那就免了吧？還是乖乖待禪房看看書，練練字，繡繡花好了?！?p>　　“可喜可賀，小施主悟道了。”傳一法師頗心喜，如此最好，別添亂也別四處瞎竄大家各自不打擾，天下太平。

　　想把袁雪芽拴在小小方寸地，可能嗎？想讓她安靜的做個合格閨秀千金，開玩笑吧？

　　當然不可能！誰在說冷笑話？

　　“小姐，行不行呀？”四喜扶著梯子，雪芽踩在上面扒墻頭張望。

　　“四喜，要對你家小姐有信心?！痹┭扛纱嘧谏厦婊问幹p腳，享受樹蔭涼風(fēng)拂面，斑駁光影晃眼。

　　四喜愁眉苦臉勸：“小姐，墻頭太危險，能先下來嗎？”

　　“挺好的，站得高望得遠。我望……咦，有人來了?！睆埵终谠陬~頭打望時，菜園子另一頭鬼頭鬼腦的閃出三個身影。

　　看客猜到了吧？來人正是窮極無聊作惡三人幫---耿聿主仆。

　　時間閃回一個時辰前。耿府。

　　耿宜歡欣雀躍的梳洗一新，換上最喜歡的粉紅色夏綢，與花姨娘笑嘻嘻道：“還是娘的法子高明?！?p>　　花氏疼愛的磨挲著依在懷中撒嬌的女兒，一臉溺愛道：“也難為你，從小到大沒玩伴，整天悶在姨娘身邊。養(yǎng)的老氣橫秋哪里像個小姑娘家家的。唉！這袁小姐個性活潑，為人又仗義聰明，合了你的眼緣，姨娘也頗為喜歡?！?p>　　“娘，我有老氣橫秋嗎？”耿宜揀了句最重點的詞挑出來。

　　花氏噗哧掩齒笑：“姨娘就那么打個比方，宜兒莫當真?！?p>　　簾外廊下聽清脆聲音稟：“大少爺來了！”

　　珠簾一挑，耿聿一身月牙白軟綢，玉冠束發(fā)，神清氣爽邁進屋?；ㄊ厦ζ鹕硪姸Y，讓入榻上問：“大少爺又要出門？”

　　“嗯。姨娘，沐管家怎么還不回來？不是批請三天假嗎？這都多少天了？”耿聿抱怨著。

　　花氏溫柔笑：“昨兒大管家才報信來說，親友家出了點麻煩事，幫著解決脫不得身，說最快明后兩天必回，請少爺擔(dān)待著?！?p>　　“寧安縣就在隔壁，堂堂耿府大總管還有拖延的麻煩事解決不了？丟臉！來人吶！”

　　“大少爺，且慢?！被ㄊ象@急制止他胡亂調(diào)人的沖動，勸：“沐總管竟然說明后兩天回，必定麻煩事已妥當了，大少爺何苦再增派人手?！?p>　　耿聿撇撇嘴：“我這不是怕沐管家磨磨唧唧嘛。只要我耿府的人出馬，沒啥大不了的事。”

　　“大少爺，聽姨娘一句勸，可消停些吧。”花氏頭疼的扶額。

　　耿聿翻個白眼，眼角余光掃到耿宜眼珠一直往外面飄，好笑問：“怎么，你有事？”

　　“嗯。要出門去觀音庵。”耿宜老老實實回他。

　　“什么，你也要去觀音庵？”

　　耿宜眨巴眼，好奇反問：“哥哥說也？難道哥哥……”

　　“沒錯。”耿聿大主承認，卻編個理由道：“上次瞧著傳一法師身手不凡的樣子，早想討教幾招，這不正好有空閑嘛。”

　　花氏臉容慘白，急惶：“大少爺，不可以。千萬不準在觀音庵撒野?！?p>　　“姨娘，我只是說討教，何時說撒野了？自從下鄉(xiāng)以來，我可是一直洗心革面，改過自新的。”耿聿說謊從不打草稿，張口就來的。

　　“無論如何，你去不得?！被ㄒ棠锲鋵嵤桥滤c袁雪芽撞上，又得上演一出全武行。

　　直接當耳邊風(fēng)，耿聿起身撣撣衣襟，摸摸耿宜扎了一上午的飛云髻，嬉笑：“小宜，你改天再去哈，今日去只怕會嚇著你哦。”又轉(zhuǎn)向絞著手帕子的花氏道：“姨娘，放心，我去去就回?！?p>　　說罷也沒管花氏花容失色，昂頭便拂袖而出。

　　“娘，我怎么辦？”耿宜跺腳氣惱嚷。

　　花氏嘆氣撐太陽穴：“這匹沒籠頭的野馬，我能拿他怎么辦？”

　　垂花門側(cè)，小五和小六哈腰迎上來問：“大少爺，沐管家不在，多帶點人手不？”

　　“笨蛋！”耿聿咬牙敲他一人一粒爆栗，氣哼哼道：“只不過瞧瞧那胖丫頭有沒有一臉稀爛，帶個屁的人手？打群架呀？不嫌丟人?！?p>　　也是哦，帶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開上觀音庵像什么話？傳一法師不把他們拆皮入骨才怪。何況真要對付袁雪芽，人多勢眾是最最下策最為人所不恥的。

　　耿聿暗下決心：要憑自己的本事扎扎實實贏一回那個胖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