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眾親朋好友問好之后,沈萬江笑吟吟地說道:
“大舅媽,大姨,你們就別笑話檸音了,這是我的鄰居家范叔叔的女兒?!?p> 眾人聽完沈萬江這話,才仔細的瞧了瞧范檸音,才發(fā)覺這女孩子眉宇間的確與范部長有幾分神韻上的相像。
這時姥姥也認出來了,很是熱情地上前牽著范檸音的手,一邊交談著一邊往屋里走去。
進到屋子之后,沈萬江也不客氣,在茶幾上隨便拿起一個肉肉的雪梨就啃了起來。
屋子里除了自己家的老爸老媽不在,以及外出買菜的小舅和還在院子搭建灶臺的大舅,基本上就齊人了。
就是大姨家的大兒子,那位比沈萬江大三個月的老表據(jù)說在莞城由于工作量大,實在抽不出身回不來。
那幾個小表弟小表妹則是躲在姥姥和小舅媽的背后,悄悄的探出半個腦袋盯著沈萬江這個表哥看,聽說這個小表哥是大學生,他們的眼睛里都有莫名的崇拜,就感覺這個小表哥肯定很厲害。
“檸丫頭,你也在哪里讀書???”
進屋還沒一會兒,待姥姥和范檸音談話的空隙,大舅媽就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舅媽,我是被榕城大學錄了?!狈稒幰粢哺蛉f江的稱呼叫大舅媽。
“榕城大學啊,應該比萬江的學校要好很多吧?”大舅媽一副羨慕的神情,說得話也是直來直去的,并不會拐彎抹角。
大舅媽這話,范檸音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只是淺淺的微笑了一下,算是回應了。
“檸丫頭啊,你談男朋友了嗎?”
這話是沈萬江的姥姥問出來的,姥姥自然是對范檸音喜愛得不得了,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范檸音的臉皮很薄,她在眾人的目光間隙里微不可察地瞪了沈萬江一眼,然后才柔柔地搖了搖頭,低聲道:
“還沒有呢?!?p> 聽到這話,姥姥笑得更歡,眼睛都快瞇成了一條縫,她握著范檸音的雙手,說道:
“檸丫頭,你覺得我們家萬江怎么樣???”
“媽,你看人家檸音臉上都羞得掐得出水來嘍,你就別笑話人家啦。”小舅媽站在不遠處抱著剛滿月的孩子,笑著給范檸音解圍。
是以,范檸音對小舅媽感激地抿嘴笑了笑。
小舅媽說的話還是很有效的,把話題又扯到了小寶寶取名這個話題上。
一邊的沈萬江這時站了起來,問向姥姥:
“姥姥,姥爺去哪了,怎么不見姥爺?shù)???p> “他啊,說是在屋后面的水泥地曬花生,肯定是和那幫老家伙聚在榕樹下玩牌九?!崩牙岩荒樋隙ǖ卣f。
沈萬江笑了笑,便說道:“你們繼續(xù)聊,我姥爺那邊看看。”
老媽楊涓的娘家這條村子叫楊家畔,十里八鄉(xiāng)都屬楊姓,而且每一家每一戶之間都有一絲絲祖上的親緣在,所以沈萬江走在路上,碰見的人都會很親切的打招呼。
后院的水泥地面積很大,平常是人們的嬉笑玩樂的場地,比如哪一家做喜事就可以在這里設上酒宴,比如社區(qū)每個月都有一兩次會在這里拉上一張大大的屏幕,用擴音喇叭喊村民們搬凳子出來看露天電影。
小時候父母經(jīng)常不在家的時候,沈萬江就常常住在姥爺家,在這塊村子里唯一的一塊水泥地上有過美好的童年時光,所以他對這塊場地并不陌生。
不過在前一世,沈萬江大學快要畢業(yè)的時候,楊家畔這塊地被征收了,日后建成了一座座商品樓。
臨近中午十一點多,太陽已經(jīng)高懸在高空,持續(xù)地向世間萬物拋灑下毒辣辣的火熱。
來到水泥地廣場。
只見水泥地上已然被曬滿了各種各樣的農(nóng)作物,東邊一塊曬了稻谷,西邊一塊曬了花生,南邊的一塊曬了玉米……
在太陽下還沒站夠一分鐘,額頭上就已經(jīng)開始慢慢的浸出了一粒粒汗水。
沈萬江掃視了一圈,廣場上除了時不時被熱辣的太陽曬得發(fā)出炸響的農(nóng)作物之外,并沒有什么人影。
朝廣場的盡頭望去,只見一群辛勤的大爺大嬸都聚集在兩棵大大的榕樹下。
這兩棵榕樹也有很多年頭了,在沈萬江的記憶中,小時候他在姥爺這住的時候這兩棵樹就已經(jīng)有了,只是當年那兩棵小榕樹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了能為村民們遮陽偷蔭的大榕樹了。
兩棵大榕樹下,有兩張由石頭壘成的臺面和七八蹲圓柱體的椅子,不過村民們更多的喜愛坐在把榕樹圍了一圈的石基上。
沈萬江走近。
幾位把草帽當搖扇用的大嬸子見到沈萬江走近,一開始還愣了一下,心說這個高高俊俊的大男孩是誰家的。
一個大娘這時認出來了,直爽地看著沈萬江說道:
“呀,這不是永福家那個小外孫嘛!”
沈萬江認得這個大娘,她是阿芳的母親,是一個大嗓門的實在人。
“是啊,梁阿嬸,我是萬江啊。”沈萬江也是笑著回應。
梁大嬸這一嗓門喊出來,榕樹下的大爺阿嬸們紛紛朝這邊望了過來,見到沈萬江,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熟絡話。
“喲,這不是永福家那個大學生外孫嘛!”
“哈哈,萬江不僅是永福家第一個大學生,也是我們楊家畔里第一個大學生啊!”
“是哩是哩,說出去阿嬸我臉上也沾光。”
“萬江真是爭氣!”
面對眾人這么熱情的捧場,沈萬江也沒有飄飄然,而是逮著大爺阿嬸們一個個問好,逗得他們哈哈大笑。
姥姥說得不錯,姥爺還真的在玩牌九。
姥爺楊永福是那種很實在的農(nóng)村老人,身體很是硬朗,由于常年累月的都在農(nóng)田里干活,所以皮膚也曬得黝黑黝黑的,不過姥爺?shù)囊桓毖例X保養(yǎng)得很好,露出一個憨鞠的笑容來就能看見那一板白牙。
“姥爺?!鄙蛉f江走到坐在石墩椅子上的姥爺背后,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柔柔地按摩了起來。
當姥爺見到沈萬江,嘴上的笑意就沒有消失過,心思早就不在牌九那里了,他咧嘴笑著:
“萬江,你來啦。”
“姥爺,準備回去吃飯了?!鄙蛉f江說道。
這時的天氣也是晴空萬里,這些大爺阿嬸們也放心把農(nóng)作物放在廣場上曬,一群人融融恰恰的往姥爺家里走去。
今日是姥爺家的孫子請滿月酒,這些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自然也會受邀去吃席。
在村里就是這樣,哪家有喜,全村人也會跟著樂呵。
回到姥爺家的院子,便看見在院子里大舅子和小舅子擺好了酒桌,臺面上七八碟熱氣騰騰的菜色香味撲鼻。
屋里的范檸音也和那幾個小表弟小表妹玩在一起。
老媽老爸這時也過來了,都在幫忙擺菜招呼鄉(xiāng)親們?nèi)胱?p> 酒席吃得很熱鬧,待一個多小時之后酒宴才算結束,賓客們興盡而歸,那些大嬸便自發(fā)幫忙洗碗洗碟。
臨近回家的時候,姥姥把沈萬江拉到房間里,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紅色的布巾,只見布巾里有一疊紙幣,有幾張一百有十幾張五十二十的,都包在一起。
姥姥從里面把那些一百大鈔全取了出來,遞給沈萬江,柔聲說道:
“萬江啊,上到大學拿這錢給自己加加菜,補補身子?!?p> “姥姥!這錢我不能要,您自己留著!”
沈萬江說什么也不能要姥姥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吶,于是雙手把這錢推了回去。
“哎,萬江別倔,這是姥姥的一點心意?!?p> “姥姥,您的心意外孫心領了,但是我真的不能要您的錢啊。”
最后推來推去,最終還是各退了一步,沈萬江只拿了一百塊錢放進了口袋里。
這一百塊不僅放進了沈萬江的口袋里,也放進了他的心里,拔動了他的心弦,這是來自姥姥的愛啊。
初中的時候,姥姥會給十塊五塊,她擔心自己這個外孫在學校里吃不飽;高中的時候,姥姥會給五十一百,她擔心自己這個外孫在學校里吃不飽;如今上了大學,姥姥會把她的一百塊塞給沈萬江,她擔心自己這個外孫上了大學吃不好,金錢會變,但是這份沉甸甸的愛意永遠不變。
柳雨滔滔
謝謝“很重的青山”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