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我睜開眼,窗外天已放亮,不過外面還很寂靜。我揉揉眼睛,正準(zhǔn)備起床,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此時是七月底,正是鳥蟲最活躍的時候,為何沒有聽到這些鳥蟲的叫聲。我仔細(xì)回憶昨天種種,好像也未聽到有什么鳥叫蟲鳴。
正在我沉思時,陳星河也起了。我拋開這些思緒,不再多想,不管這村子有什么古怪,今天都要一探究竟。
我們簡單吃了點東西,然后趁大哥一家還沒起,悄悄出了門。
天色尚暗,雖是七月,但清晨還是有點冷的。一陣風(fēng)吹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身上穿的衛(wèi)衣也抵不住這刺骨的寒意。我往旁邊看了一眼,卻見陳星河只穿一件體恤,不禁在心里贊了一聲。
我們沿著昨天的路往回走,一路上都沒見到什么人,就像昨晚一樣。“師兄,你有沒有覺得種熟悉的感覺?”陳星河淡淡道。聽他這樣說,我才注意到好像一路走來碰到的村民有點熟悉,好像和昨晚碰見的是同一批人。我忽然覺得天好像更涼了。
當(dāng)我們快走到村口時,又碰到了昨晚那倆老頭?!八麄z關(guān)系這么好嗎,天還沒亮就出來聊天?”我緩緩說道。如果我老的時候能有一個能這樣聊天的朋友,我覺得這輩子也就值了。正當(dāng)我在心里感嘆他們的友誼時,陳星河忽然開口道:“你仔細(xì)聽他們在說什么?”我見他一臉嚴(yán)肅,便也仔細(xì)聽。聽到他們在談什么之后,我瞳孔猛地一縮。
“你家大柱咧,怎么不讓他澆哩?”“他今兒個去趕集,剛回來哩!”這是我聽到的第一句對話。后面幾句是日常閑聊,也沒什么奇怪的地方。接著我又聽到了一句非常熟悉的話:“今年雨水少,老天爺不開眼吶!我這把老骨頭從晌午挑水到現(xiàn)在,才澆完哩!”我頓時覺得脊背陣陣發(fā)寒,再仔細(xì)看,他們每個動作幾乎都與昨日一模一樣。
我喉結(jié)動了動,艱難地轉(zhuǎn)過頭,只見陳星河一臉凝重?!耙蝗枂査麄儯俊蔽也恢罏槭裁醋约簳f出這種不過腦子的話。陳星河沒反應(yīng),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正準(zhǔn)備開口,陳星河忽然抓住我的手臂,緩緩說道:“去看看村口那個小姑娘。”我點點頭。
有時候很短的一段路卻覺得走了很長時間。去村口的路上,我忽然想到小時候的一件小事:有一次期末考試沒考好,我回家一定會挨揍,走在路上,我覺得天都要塌了。我家離學(xué)校不遠(yuǎn),那段路我也來來回回走了無數(shù)次,但那次,我卻覺得那條路很陌生,它好像變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遠(yuǎn)到我永遠(yuǎn)也走不完。
終于到村口了,我覺得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jì)??吹酱蹇谀莻€玩彈珠的小女孩,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霸偃ゴ謇锟纯窗??!标愋呛拥卣f。我深吸一口氣,說:“好?!?p> 再次回到村里,我越看越覺得心驚。村子里碰見的那幾個人都在重復(fù)著同一段經(jīng)歷,就像陷入一個環(huán)形迷宮,一圈又一圈地走著重復(fù)的路線,卻一直找不到出口。
陳星河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下,沉聲說道:“外面就那幾個人,去里面看看情況吧?!蔽尹c點頭,和他對視一眼,屈指敲了敲門。
“有人嗎?”我輕聲問道。里面沒人回應(yīng)。我看了眼陳星河,示意他飛進院子里。陳星河愣了一下,然后傲然道:“憑什么我去?”我伸出大拇指,低聲道:“就憑你身法好!”陳星河又愣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嗯。”說完我便見他飛進了院子。
看著陳星河矯健的身法,我突然覺得很委屈。李師叔那么不靠譜都能教出這樣的徒弟,我那師父這么多年了,幾乎什么也沒教我。果然沒對比就沒傷害。
過了半柱香功夫,陳星河回來了。“怎么樣?”我急切問道。陳星河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都在沉眠。”我注意到他用沉眠而不是睡覺,正準(zhǔn)備問他什么意思,忽然背后冒出一個聲音:“喂,你們倆在干嘛呢?”
我的心劇烈跳了一下,然后我才意識到這是那位大哥的聲音。我跟陳星河對視一眼,然后一左一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位大哥撲倒在地。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沒辦法掙脫我們?!澳銈儌z干嘛!放開我!”大哥掙扎著試圖站起來。我和陳星河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里的疑惑,難道我們誤會他了?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們也是覺得事情反常,這才懷疑您是造成這一切的兇手。”我松開扭住大哥胳膊的手,悻悻說道。大哥嘆了口氣,說道:“看來你倆發(fā)現(xiàn)這個村子有問題了。”跟我來吧,我告訴你們其中的原委。
到了大哥家,還是沒見他的家人。我心里一緊,難道大哥的家人也……。大哥帶我們進了東廂房,果然床上躺著一名女子,大哥面露凄苦,幫女子理了理發(fā)絲,嘆道:“這是我妻子,十幾年前便一睡不醒了。”
“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問道?!爱?dāng)年啊”,大哥眼神望著前方,看著有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