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田地歸屬
各退一步？
周家眾人面面相覷，不曉得這個退是怎么個退法。
何秀才也沒賣關(guān)子，直接道：“五畝地分成兩份，其中四畝歸胖喵兒所有，另外一畝給周家，全當(dāng)是報答周家這些年的照顧之情。”
“你們覺得怎么樣？”
“……”
半個時辰后。
在孫里正、何秀才、李掌柜三人的極力調(diào)和下，雙方終是讓步，協(xié)商達(dá)成一致。
按何秀才所說的分配，鄭成義留下的五畝地，胖喵兒四畝，周家一畝。
并且約定，將來無論周家怎么分家，這一畝地，都要?dú)w胖喵兒的親弟弟，周五郎所有。
另外，眼下未到秋收，地里種著糧食，考慮到這一情況，孫里正代表胖喵兒與周家協(xié)商。
待秋收時，由周家出人負(fù)責(zé)收割，所得糧食均分，也就是一人一半。
“怎么樣，還有什么想說的？”孫里正站起身。
“沒有的話咱們就立文書，以后雙方各不相欠?！?p> 說完，孫里正看了看胖喵兒，又把視線放在了周家眾人身上。
周老太太一張臉黑如鍋底，賭氣的坐在炕尾，扭過頭不肯說話。
周老爺子則是坐在她的另一側(cè)，繼續(xù)抽著旱煙，吧嗒吧嗒一下又一下。
周老三搭拉著腦袋看著鞋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老二和他媳婦馬氏你捅捅我，我捅捅你，靠在墻角小聲的竊竊私語。
至于四郎，早在孫里正等人入座之時，便被家中大人攆了出去。
“咋了，怎么都不說話，剛剛說好的，又想反悔不成？”
孫里正眉頭皺了起來，聲音中略有不滿，帶著質(zhì)問。
周老爺子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煙桿，抬起頭來訥訥的道：“沒、沒想反悔，我們沒啥意見，就按里正、秀才公說的辦吧?！?p> 周老爺子一邊說話一邊瞄著周老太太，知道她心里不愿意，可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
“老三。”
周老爺子喚了一聲吩咐道：“把你大哥之前留在家里的筆墨紙硯找出來，請何秀才幫忙立個文書?！?p> “哎！”周老三下意識應(yīng)了一聲。
他站起身，眼神空洞，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過了一會兒。
他拿著筆墨紙硯回到了上房，放在何秀才面前。
紙張展開，研墨，提筆，落字，幾個呼吸的功夫，一份文書便寫好了。
周老爺子和胖喵兒，雙方分別按上手印。
至此，胖喵與周家的這段關(guān)系正式畫上句號。
“事情都解決了，我們也不多留了。”孫里正站起身，輕嘆一口氣。
此時他的心里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知是該為胖喵兒開心還是難過，沒有親人在身邊，她日后的路不好走。
“有這四畝地在，你的口糧算是有了，不用擔(dān)心餓肚子?！?p> 孫里正抬手拍了拍胖喵兒的頭，叮囑道：“一個人在外面要小心，千萬別被人把地給哄了去?！?p> 無親無故，家里也有一大家子要養(yǎng)，孫里正也只能做到這個份兒上。
“嗯，我曉得了，謝謝里正爺爺提醒?！?p> 胖喵兒乖巧的點(diǎn)頭，跟在周家人身后把里正一行人送出了家門。
大門口。
孫里正、何秀才各自離去，只有李掌柜招了招手，把胖喵兒叫到他跟前，悄聲道：“村西頭的老洪頭無兒無女，家中一個親人也無?！?p> “你要是愿意的話，我?guī)湍愦?lián)一下，你過去給他當(dāng)孫女，這樣一來也有人照顧你了?！?p> 李掌柜想的好，老洪頭有房，胖喵兒有地，一老一少湊在一起，節(jié)省著點(diǎn)也能把日子過起來。
“謝謝李大叔，我會好好考慮的。”話雖這么說，胖喵兒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絕不過去。
那個老洪頭她見過，又懶又小氣還邋遢，甚至不如周家人，她才不要跟這樣的人一起生活。
“那你可要好好想清楚?！?p> 李掌柜暗暗搖頭，他是個人精，做的又是迎來送往的買賣，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又豈能看不出來胖喵兒的不情愿。
“如果實(shí)在找不著吃的就來我家，窩窩頭總能勻你兩個，等秋收有了糧食你再還我?！崩钫乒駪z惜的摸了摸胖喵兒的小腦袋瓜。
胖喵兒和他小女兒李紅棗是一起玩的小姐妹，經(jīng)常去他家。
他很喜歡這個胖嘟嘟、肉呼呼，笑起來憨態(tài)可掬，又跟個小大人似的孩子。
唯一可惜的是命不好，沒爹沒娘，這會兒又跟繼父一家鬧翻了，日后的艱辛隱約可見。
“行了，我先走了?！?p> 李掌柜瞥了一眼守在一側(cè)面露悲色的周老三，默默搖頭，人到是個好人，就是當(dāng)不了家。
目送著李掌柜離去，胖喵兒轉(zhuǎn)回身，一眼撞進(jìn)了周老三的眼底，四目相對，父女二人同時抿起了嘴，誰也沒有說話。
明明只隔了幾步遠(yuǎn)，此時周老三卻覺得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還是胖喵兒先一步走過來，抬起頭：“爹，我去收拾東西?！?p> 聲音一如既往，帶著親膩，仿佛和周家的不愉快從未發(fā)生。
“哎、好、好的！”
周老三怔怔的點(diǎn)了點(diǎn)，連自己說什么都沒反應(yīng)過來，待回神，就看著胖喵兒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直奔門口。
“嘎吱!”
胖喵兒推開門，馬氏一個閃身擋在了她身前，語氣不善的質(zhì)問道：“地已經(jīng)拿走了，你也不是我老周家的人了，還回來干啥？”
馬氏掐著腰，陰陽怪氣，頤指氣使。
“我來拿我的小背簍。”
胖喵兒愛理不理的回了一句，身子一彎從馬氏身旁的空隙鉆了進(jìn)去。
快速背起放在墻角的背簍，趁著眾人不注意，以風(fēng)一般的速度沖進(jìn)了上房，直奔炕頭。
那里躺著她的弟弟，周家的小孫子——周五郎。
此時，小嬰兒睡得正香，小眼睛瞇得緊緊的，像兩根細(xì)細(xì)的線，眉毛像柳枝一樣微微上挑。
他的皮膚有些發(fā)紅，臉小小的、皺皺的尚未展開，兩只小手蜷縮著抵在頜下，看起來并不好看。
胖喵兒卻稀罕的不得了。
這就是她親弟弟??！
血緣，真的很神奇。
“小家伙，姐姐要走了?！迸诌鲀荷斐鍪?，碰了碰周五郎的小臉蛋，像碰易碎的瓷瓶般，輕輕的、柔柔的，生怕一個用力把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