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冶鼎氣勢一收,此刻終于正色道:“廢話也多說,姬老怪,我就跟你直說,西岐的那塊礦脈,我要多要一成給姜山!”
“什么?”饒是姬驚天剛剛已經(jīng)做好被宰的準備,乍聽歐冶鼎這話也被驚得動容,不過他很快便恢復平靜,陰沉著臉道:“歐冶鼎,你這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的吧!”
姜山雖然詫異,但他心中那份不妙的感覺卻越來越明顯,他反而沒有動容,這倒是讓他沒有感受到來自姬驚天的目光。
歐冶鼎拍了拍桌上的秘籍,反倒不溫不火地說道:“姬老怪,我可不是逼你,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尊岳劍式一旦到了我帝國學院手上,那就再也不姓姬了!”說著,他的四個手指又開始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桌面。
這手指敲的很有講究,先是緩緩而動,隨著時間的推移節(jié)奏開始加快。在談判的時候,這個微小的動作,再配合一些眼神,往往可以給對方帶來無窮的壓力。
不過顯然姬驚天不是一般人,他玩味地看著歐冶鼎道:“你就這么確定,這本秘籍就一定是真的么?”
歐冶鼎稍稍一愣,敲桌子的手指一頓,看著姬驚天的眼睛一會兒后,忽然笑道:“真假已經(jīng)無所謂了,反正帝國學院以后可以公開教授尊岳劍式,秘籍是如何,我們便如何教,怎么也不會弱了我們帝國學院的名頭,不過你們姬家的臉上能不能掛的住可就不好說了!”
姬驚天笑容一收,口中冷聲道:“歐冶鼎,你敢!”語畢氣勢一放。
坐在一旁的姜山瞬間就用一種窒息的感覺,仿佛自己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幾乎是下意識地,他體內(nèi)的萬化水潤訣就要運轉,可卻聽到了咪咪急切的傳音。
“不要抵抗,他在故意查探你功法,意守雙腎,永遠記住,你是水,任他天塌地陷,你都不生不滅!”這聲猶如黃鐘大呂,在他的識海中激蕩,姜山身體僵住,硬是沒有動彈。
而他眼觀鼻,口觀心,心神頓時便沉入了識海深處,而右手一直搭在了左手上,點石成金手瞬間施展,他頓時進入了內(nèi)視狀態(tài)。
萬化水潤訣在他有意識地引導下,將體內(nèi)的水行力化作了游離狀態(tài),由絲狀、絮狀稀釋開,化進了血肉之中。就如天地間的一縷青煙隨風消散了一般,姜山的點石成金手也不過因為在感應到了剛剛水行力的潰散后,才能隱約察覺到藏著血肉中的微弱水行力。
“姬老怪!你想以大欺小么?”歐冶鼎頓時一拍桌子怒道,身上的氣勢幾乎也在同時騰起,這股氣勢也在同時也加在了姜山身上。
姜山窒息的感覺不過一剎那,卻又可以松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卻又感覺到了來自歐冶鼎的一股大勢洶涌而來,仿佛是鋪天蓋地一般,排山倒海而來。
蕭鴻一見面色大變,身上黃色的行力一閃,卻是要分開二人。只聽他急道:“快停手,快停手,姜山可受不了你們二人的大勢!”可他行力剛一要到姜山身前時,便被兩股無形之勢攪得粉碎。
歐冶鼎也看了一眼姜山,他也說道:“姬老鬼,你要動手就真刀真槍的干,你這算是什么意思?”
姬驚天看似就像毫無所絕一般,卻和歐冶鼎道:“大家都是老朋友,莫非你要跟我動手?”
歐冶鼎語塞,瞪著姬驚天道:“你想威脅我?堂堂的姬家之主也會用這種手段么!”語氣中卻有幾分真怒!
姬驚天冷笑道:“說的威脅,今日之事尚待公允,不過現(xiàn)在你我之間誰先動手……”他后面的話未說,在場的幾人都聽得明白。
便是正處于水生火熱之中的姜山,他剛剛也聽到了三人的對話,這才明白,原來此刻自己已經(jīng)成了歐冶鼎和姬驚天二人的博弈的籌碼了。
沒有想到,姬驚天竟然如此果斷,和歐冶鼎這種人講道理那就是秀才遇到兵,不如動手來的直接。但以他們二人的身份,要是動手,那便是引發(fā)二者所代表的陣營的交鋒,這自然不是兩人愿意看到了,他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現(xiàn)在姬驚天用了一種折中的方法,以勢壓人,攻敵所必救,而姜山便是歐冶鼎所必救之人。如此一來,歐冶鼎卻也不得不用勢來抗衡姬驚天,以此來護住姜山,姜山便順理成章的陷入了此刻的境地。
但勢的對抗與真刀真槍不同,其中的兇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姜山身處其中實在苦不堪言,此刻就如身在泥淖,渾身上下就像是落入琥珀的昆蟲一樣,根本無法動彈。
而姜山早已經(jīng)喘不過起來,他只覺得只要這二人動動手指,自己便要挫骨揚灰。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姜山的心里暗恨,只怨自己實力太低微,雖然打敗了那些人,可跟這些老家伙比起來自己根本微不足道。
想到這里,姜山咬著牙保留一絲清明,像咪咪傳音道:“咪咪,你能不能讓我有一絲喘息!”
咪咪此刻似乎也不敢動彈,但它卻是裝出來的,和它心意相通的姜山早就看出這一點。只聽它傳音道:“本大爺現(xiàn)在可不能出手,這兩個可不是易與之輩,你且先忍著,這個姓姬的現(xiàn)在決計不敢動你,先忍忍再說!”
姜山?jīng)]有回答,可他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束縛的感覺。而此刻,他不斷能感受到歐冶鼎和姬驚天二人的勢在自己周身的對決,耳畔幾乎在霎那不斷聽到砰砰聲,一股股氣勁在他體表激蕩開來。他苦苦支撐,但一道道勁力已經(jīng)像重錘一般落在他周身。
“忍住,不可運轉萬化水潤訣!”咪咪急切地傳音道,姜山本來已經(jīng)想下意識地運轉萬化水潤訣,這被咪咪忽然一聲,正是箭已上弦,不得不發(fā)!
“噗!”姜山卻知道,要說場上誰最在乎他的性命,當屬咪咪為最,是以生死之際,咪咪提醒,他都言聽計從。當下幾乎是強行忍住,竟然生生地停住功法,這幾乎只比逆轉功法輕微一些。若是尋常體質(zhì)只怕當場經(jīng)脈盡斷,而姜山也是一口逆血從緊抿的嘴唇里溢出。
蕭鴻一見急道:“姬家主,你快住手,姜山可是我帝國學院的學生,你當真要與我帝國學院為敵么?”
姬驚天卻像是云淡風輕一般,悠然道:“怎么,我如今可是什么也未做,莫非今日我坐在此處也有錯了,帝國學院,可不能如此武斷!”說著他看向歐冶鼎。
歐冶鼎只是冷哼一聲,他臉色看起來可沒有這么輕松,似乎目前的情形對他也不好受。
蕭鴻已經(jīng)坐不住了,他是個耿直之人,幾乎脫口道:“姬驚天,你這樣還算是大丈夫所為么?你用勢裹住姜山,歐冶鼎如今大勢加入,便是被你牽制,他若想破開,十有要傷了姜山;所松開,你又要加勢,你用姜山左右歐冶鼎,決計不是英雄所為!”
姬驚天卻像波瀾不驚,依舊笑道:“這你又說錯了,我可不曾想過這些,咱們雖說一言不合,卻不必大打出手吧!你現(xiàn)在是要跟我動手不成?”
蕭鴻被他這話噎住,指著姬驚天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可他也不敢貿(mào)然出手。高手對招,切忌貿(mào)然介入。
姜山算是明白了自己此刻的處境,原來自己已經(jīng)被姬驚天以勢裹住,此刻不能用行力,就像是游魚斷鰭,飛鳥折翅,讓他無所適從。他一陣胸悶,剛剛的內(nèi)傷讓他幾乎已經(jīng)失去了施展萬化水潤訣的實力。
苦思冥想,想找到一個能夠利用出來行力而不被發(fā)現(xiàn),卻聽咪咪氣急敗壞地傳音道:“蠢材,難道你就會行力么?你除了水行力難道就一無是處了么?想想你的四種勁道,傻小子!”
姜山一聽思緒一滯,下一刻像是豁然開朗,此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從練習了萬化水潤訣,他已經(jīng)下意識地認為四種勁道比不上行力。面對如此局面,他下意識的就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行力上。
一經(jīng)點撥,姜山頓時不再迷惘,壓下體內(nèi)的郁結,心念電轉,腦中靈光忽現(xiàn):“不能坐以待斃了,我就試試!”
父親有危險的消息讓他的肩上壓上了一副重擔,他終于恢復了來自前世的果斷的行事風格,不再優(yōu)柔寡斷。
姜山猛地收縮自己的胸腹,順勢吐納法門施展,頓時胎息之法的作用體現(xiàn)出來。幾乎就在同時,姬驚天的勢對他的影響就小了一絲,而他抓住這個機會,盡全力施展胎息之法。這樣一來,姜山只覺得的身上一輕。雖然仍是身受束縛,但他已經(jīng)可以稍稍動彈。
“什么!”姬驚天驚訝地看著姜山,半晌才道:“真是胎息之法!好,本座便好好看看!”說完姜山只看到他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不敢大意,胎息之法運轉到了極致。
歐冶鼎卻趁勢罵了句:“姬老鬼,你當真不給老子面子!”只不過這話聽上去不痛不癢,姜山明白,他是投鼠忌器。
胎息之法運轉,姜山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施展開了點石成金手法,而他也閉上了眼睛,目不能視,可識海中卻將周圍的一切“看”的更清楚。
原來他此刻周身竟有兩股完全不同的土行力在相互糾纏,而他處于其中一股土行力之中,將他嚴嚴實實地包裹。但另一股土行力正如藤蔓一般牢牢扯住這股行力,不讓它傷害到自己。
自己的胎息之法已經(jīng)在自己的體表形成了一層不過一寸后的行力真空區(qū),但他發(fā)現(xiàn),這層真空區(qū)隨時會有崩潰的可能。
這層真空區(qū)就好像是一杯水,而這些行力就好像是浮在水上的油層,竟然都被隔絕在姜山身外??啥说男辛Σ粩嘟讳h之際,激蕩開來的行力卻會波及進入這層真空區(qū),而他毫無辦法。
他不敢怠慢,再一感應,發(fā)現(xiàn)自己就好像是處于兩條河流的交匯處的一塊礁石,但也只是暫時而已,他隨時可能由礁石變作一塊不堪一擊的朽木。而且,這個變化恐怕只是這兩人的一個念頭之下,就可以發(fā)生。
“你是水,你是水……”咪咪的話忽然在他心中響起。
“我是水,我是水……”他竟在心里跟著念叨了起來。
一瞬間,他整個人忽然放空,一種神妙的感覺突入而來,他就像是元神出竅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