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三日回門
三日后回門,司馬宸并未回府,宮中卻傳來消息,說太后想見她。
按照大秦國的規(guī)矩,出嫁后的三日,新人必定是要回娘家一趟。所以,即便是一個人,這丞相府還是要回去的??粗鑽估w弱的身子,沛菡只覺得這四王妃可憐。別人回門都是一對新人一同回去,唯獨這個文文靜靜的四王妃,做任何事情都是孤身一個人。看著她臉上淡然的神情,沛菡就愈發(fā)的難過。
宸王爺這事情,到底是做的有些過了。幾日的相處下來,她覺得四王妃溫婉可親,并非如市井所言呆滯笨拙。她倒是好奇傅丞相為何會舍棄這么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兒!
“王妃,奴婢陪您一道去丞相府吧!”
聽著沛菡的話,凌嵐略微吃驚。其實,她可以不用去的。
“你?”遲疑了片刻,“也好!”轉(zhuǎn)身上轎。
大雪下了兩日,昨兒個已經(jīng)停了。地上濕漉漉的,腳踩在上面,要異常的小心。出嫁那一日大雪紛飛,回門這一日初雪消融。
轎子在丞相府門前落下,凌嵐挑起簾子,踏著步子緩緩的出來。
出來看見地上黑壓壓的跪了一群人,為首的自然是她的老爹傅雷允??吹剿粋€人出來,他的臉色黯然,出來的時候,她并未提前告訴傅累暈司馬宸不會來,她想他們應(yīng)該是知道的。
傅雷允嘆了口氣,對于這個女兒,他終究是有愧的。
沛菡挑眉看了一眼淡粉色的身影,傅雪大秦國第一美女,果真是傾國傾城,貌美無雙。只是,她美則美矣,卻少了王妃那一股靈氣,真不知道這傅丞相是怎么想,舍棄了這么一個清雅的女兒。
“恭迎四王妃!”即便她再不受寵,她的身份擺在那兒。身在皇家的悲哀,親人見面也得行君臣之禮。
“爹爹,快起來?!比詹灰?,她的丞相爹爹似乎蒼老了許多,伸手將他扶起來,他嚴(yán)肅中帶著慈愛的目光,像極了她前世的父親——人會說謊,眼睛不會騙人。
也許,他已經(jīng)知道她的處境了吧!
穿過數(shù)重門,在大廳入座,司馬宸沒來,她自然是最尊貴的人。
韓夫人低垂著頭,臉上少了之前的盛氣凌人,她身側(cè)的傅雪,抿著唇,眼中略帶愧疚??磥?,她的這個妹妹并不壞,只是嬌生慣養(yǎng),任性了一些。
也許正如她自己說的,每一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傅雪也只是在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只是,她不知道,她在追求幸福的時候,葬送的是傅嵐的幸福。
“嵐兒在王府還習(xí)慣嗎?”傅雷允關(guān)切的問道,話說出來之后,他又覺得不妥。
“勞煩爹爹掛念,女兒一切都好!”
丞相府她沒多大感情,偶爾在傅嵐的夢境中,她會看到一些過往,她有一個疼惜她的大哥傅允,只是他常常云游在外,一年很少見幾次面。說句實在話,她倒是很想見見這個大哥。
。。
只一刻,這場親人見面就匆匆結(jié)束。
從丞相的口中得知,她的大哥開春的時候會回來,幾日前他已經(jīng)捎信回來,還特意吩咐人給她帶了暖心丹。傅嵐生性畏寒,即便躺在床上,手腳也是冰涼的。
手中緊緊拽著瓷瓶,嘆息一聲離開了。
倘若傅允知道自己疼惜的妹妹已經(jīng)香消玉殞了,他該是何等的難過呢?只是,這不是她該關(guān)心的,而且,她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前腳剛剛踏進(jìn)王府大門,就看見太后宮中的全公公,一見她就滿臉笑意的迎了上來。
“王妃你可回來,讓奴才好等呀!”
“全公公前來,可有什么急事嗎?”踏在雪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前些日子,王妃不是在宮中彈琴嗎?可是自從那日王妃彈琴過后,太后的整夜的失眠居然奇跡般的好些了。起初,太后還以為是御醫(yī)開的藥方起了作用,可是昨日開始,太后的失眠癥又犯了,吃了好些藥都不頂用。太醫(yī)詢問一翻,方才不確定的說,些許是王妃的琴音起了作用!”
全公公輕聲軟語,面容帶笑的說,說來也怪,那一日聽王妃的琴音之后,他這個心神不寧毛病也好了許多。兩位小公主經(jīng)常在宮中彈琴,卻也沒見的有這種效果,唯獨王妃一起彈琴,就出現(xiàn)這等奇事。
聞言,凌嵐蹙著眉頭。鬼音老人教她《千魂攝魄》的時候,憑借曲音殺人,她練的是爐火純青??墒牵侨赵趯m中,她并未使用《千魂攝魄》。太后的失眠癥突然好了,又是如何解釋呢?
“多謝公公,我收拾一翻,一會就隨公公進(jìn)宮!”回頭對凌歌說道:“全公公初來王府,替我挑揀物件贈與他,就算是見面禮?!?p> 昨日的時候,她從十幾箱嫁妝中挑選了些物件放在一旁,準(zhǔn)備打賞用的。兩世為人,豈會不知如何為人處世?既然他是太后身邊的人,她理應(yīng)好好的拉攏一翻。
“王妃這不是折煞老奴嘛?奴才還沒感謝王妃前日的搭救之恩,豈敢收下王妃的禮物呢?”全公公滿臉笑容,心中暗暗道,四王妃絕非常人。
“公公可是太后身邊的紅人,什么東西沒見過,不過是一些物件罷了,聊表我的心意,公公不會是嫌棄吧?”凌嵐淡笑。
“那奴才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全公公滿面春風(fēng)的接過凌歌手中的東西,一對鑲金的玉鐲,制作精細(xì),成色純良,一看就知道是上等。
一看凌嵐出手這般大方,全公公臉上的笑意就更濃郁了,依著他看這傅家大小姐是七竅玲瓏心,哪里是呆拙笨的主兒呢?
“王妃你有所不知道,那日你走之后,阮貴妃和太后可是將你大大的夸了一番,可見對你是喜歡的不得了呢!”
凌嵐淺笑,兀自回到屋內(nèi),一旁的凌歌可是樂開花了,自家的小姐得到太后的夸贊,些許以后的日子會好過一些。
回到房間,換了一件素白長裙,頭上插了一根白玉簪,畫了淡淡的妝,整個人越發(fā)的清新脫俗,氣質(zhì)出塵,看的一旁的凌歌誤以為是神妃仙子下凡。
“嘖嘖!小姐真美!”目光定定的看著鏡中的凌嵐,純白色的裝扮,襯托的她像是出水芙蓉一般。只可惜了這等絕世容顏,卻不得四王爺?shù)拇姟?p> “一副臭皮囊罷了!”
說完,拉著猶在神游的凌歌出去,見到立在門外的沛菡,輕輕的說道:“沛菡你也隨我一同入宮吧!”沛菡是太后身邊的人,雖說在四王爺府邸沒有委屈她,但是她卻很懷念福澤宮,一聽凌嵐叫她一同卻,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喜色。
太后端坐在軟榻上,一見到她來,就吩咐人搬來座椅,又是噓寒問暖了一翻。今日的福澤宮很安靜,除了太后宮中的人之外,也就沒有其他人。
“祖母吉祥!”該要的禮數(shù),還是不能少,她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來來!乖孩子!讓哀家看看!”說著就拉著凌嵐的說,親切的攀談起來。
坐在一旁的凌嵐,面色柔和,表情淡淡,凌嵐本就屬于清雅美人,再加上近日衣服穿的素雅,更是將她襯托冰清玉潔,氣息和穿著渾然一體,讓人看了一陣舒服。
“聽聞全公公說,祖母近日失眠癥犯了?”凌嵐皺著眉頭,露出些許擔(dān)憂。
“可不是!這人老了,夜里就睡不著,整日的失眠,使得精神不濟(jì)。”太后哀嘆到,伸手揉額頭,“只要一失眠,這頭就疼的厲害!”
凌嵐看著太后眼睛微微浮腫,臉上的氣色也不大好。
“讓嵐兒為祖母揉揉吧!”
“好好!還是嵐兒有心了!”
在鬼音谷的時候,師傅擅長藥理和琴技,在那里呆了一年耳濡目染。對于藥理懂得自然不少,特別是人體的穴道,她尤為精通。手中的力道恰好,太后臉緩緩的舒展開來。
“祖母可是好些了?”
“確實是好多了!”太后臉上樂呵呵,眼中蕩漾著淡淡的柔和神色。
“祖母把手給嵐兒。”說著又在太后的合谷穴處揉了起來,在凌嵐低眸處,太后臉上神情變幻莫測。她的推拿手段,就是宮中的御醫(yī)也不如。
如此一來,太后對傅嵐心中的喜愛就更勝一籌了。
“嵐兒好生厲害,哀家這頭居然不疼了。不知道是何人教嵐兒的?”傅家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能學(xué)的一手好推拿。
凌嵐眼皮動了動,低聲的說道:“在大哥中的醫(yī)書看到,覺得實用嵐兒就學(xué)學(xué)了?!备祶沟拇蟾缡敲t(yī),說是從他的醫(yī)書中看到,自然是找不到把柄的。
“原來如此?!碧簏c了點頭,“若是宮中的宮女,也能像嵐兒一般手巧,哀家可算是有福氣了。”太后微微嘆氣,雖然貴為太后,也免不了被病痛折磨。
凌嵐淡淡一笑:“此事倒是簡單,嵐兒可以將穴道按摩法傳授給宮女?!?p> 太后贊賞的點了點頭。
“哦!哀家倒是忘記一件事情,前些日子哀家的失眠癥突然好了,原以為是太醫(yī)改了藥方,結(jié)果一查竟然沒這事兒。當(dāng)時哀家心中好奇,這吃的喝的,都一如既往,唯獨那一日聽嵐兒彈琴后,哀家這病也就好了。不知道是否嵐兒的琴音有治愈失眠之效?”
“祖母這不是在調(diào)侃嵐兒,嵐兒這琴技若是能如此之高,那嵐兒豈不是成了一個琴仙了嗎?”凌嵐側(cè)著頭,即便是討太后歡心,她也不愿泄露她會《千魂攝魄》。師傅曾經(jīng)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讓萬人知道,她會《千魂攝魄》——它太珍貴,引得太多人眼紅了。
看著一臉吃驚的凌嵐,太后也只能嘆氣,也許真是她想多了,心中頓時一陣失落。
“若說要治失眠癥,也并非是沒有辦法?!?p> “哦?嵐兒你有方法?”聞言,太后的眼睛頓時變得神采奕奕,若是能將困擾她幾年的失眠癥治好,那么嵐兒她就是疼定了。
凌嵐點了點頭,拿了筆將藥方寫在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