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來覆去把莫祁睿的事情想了又想,顏小青始終難以接受他是犬族人的事實,雖然她知道他有助于自己復仇。
不僅如此,她甚至想到了以后要如何相處,要如何稱呼對方,他是繼續(xù)吃狗糧睡狗窩還是……
一束光忽然灑過來,將黑黑的房間打亮,是莫祁瑞回來了。
“怎么沒有睡?”他伸手打開門口的燈,驚訝的看著她。
“睡不著?!?p> “袁經(jīng)理的事情辦妥了。代價是方千羽繼續(xù)回來代言蜜桃在線?!?p> “繼續(xù)回來?她愿意?”顏小青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她記得陳響說過,那方千羽已經(jīng)跟別人好了,如果再回來,陳響會作和感想呢。
這件事終究還是把他卷進來了。
“放心吧,你現(xiàn)在該擔心的是自己的身體,董事長。”莫祁瑞替她倒了杯熱水遞過去,“何況,你不要以為生日那天,媒體就沒有把陳響帶你走的事情做文章,那不過是陳副董壓下來了而已。”
顏小青愣愣的看著他,當然不是訝異于他說的話,而是他的這聲“董事長”著實讓人聽了別扭?!霸诩依锞蛣e喊我董事長了。”
“那我喊你什么?”他面無表情的問。
“呃……天意是很萌的,很聽話的,給什么吃什么,還知道給我拿拖鞋,逗我開心,陪我學習,有時候還能扭動身姿跳個舞……”說不下去了,看到他的臉越來越黑,越來越黑,“當然,你就不一樣了——對了,你多大年紀應該了呢,當過教授的話,算起來至少該和陸梓楓差不多吧?”
“等等,門外有人來了,聽腳步聲應該是陸梓楓?!彼鋈粰C警起來,“我先回避一下?!?p> 顏小青還來不及反應,他已像一陣風樣朝她的臥室飄去,消失在眼前。她揉了揉眼睛,努力想證明這不是錯覺而是現(xiàn)實版的supperman。
門口的鈴聲響起,她略微調整了一下狀態(tài),迎接陸梓楓的到來。雖然,她現(xiàn)在極其厭惡他的到來。
關于袁芳去留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接下來的才是硬仗。調查視頻的事情現(xiàn)在是他自己在抓,顏小青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拿過來親自處理。
“到現(xiàn)在才弄完所有的事情,你身體還好嗎?要不要去醫(yī)院?”陸梓楓摸了摸她的額頭,見沒發(fā)燒便安心了,又看向廚房那邊,“我給你弄點粥。”
“不用了?!彼白∷磫?“芳子什么時候回公司?”
“先休息兩個月散散心,等這件事風頭過了再說。雖說視頻是假的,但畢竟對她打擊很大。等事情徹查,還她清白,那時候再回來可能更好些?!?p> 他的神色很平靜,可雙眸里依然掩藏不住欣喜。他對這件事的結果是滿意的。
“你事務那么繁忙,只怕分身乏術。我和芳子姐妹一場,調查視頻的事情我來親自查。”
“好吧?!彼紤]了片刻,應了她。
可接下去已經(jīng)沒有什么話題可在兩人之間展開了。顏小青自嘲的暗笑起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竟然開始無話可說。
“你家的狗呢?”陸梓楓忽然問。也許是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沉默,他問了個聽起來很可笑的問題。沒話找話時,一條他并不關心的狗都能成為話題。他又說:“上次在球場,他抓傷了我,幸好不打緊。”
“呃……”顏小青下意識的朝臥室的方位看了一眼,“他抓傷你了?”這真是讓她意外,不過回想那天在球場的情景,天意似乎真的在他身上鬧騰過,只是她在打球沒太注意而已。
“汪——汪——”天意忽然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一溜煙跳到顏小青身上,朝陸梓楓昂著腦袋,用兩只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就像是對他的告狀表達著不滿一樣。
陸梓楓的身子略微朝遠處挪動了一下,嘴巴抿了抿,俊朗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不友好的厭惡之色。
他是怕狗還是討厭狗?顏小青沒有這方面的印象。她只是一廂情愿的覺得,這么機靈的小東西都該是招人喜愛的。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彼鋈挥窒肫鹆耸裁匆o的事情,“你真的不同意袁芳出讓股份么?正如莫祁睿所說,按照相關法律,你的意見其實不能左右結果?!?p> 是狐貍似乎終究要露出尾巴,顏小青暗自冷哼一聲,輕淺的勾了一下唇角,雖然極力的說服自己不要做無謂之爭,但仍舊帶著滿腹的不悅說道:“你也想賣掉百分之二的股份?”
他顯然沒有料到她的直白,只是在剎那的錯愕后,用習慣鎮(zhèn)定自若的口吻說:“你是我的未婚妻,顏氏是我的家,我不會也沒必要那么做?!?p> 她實在、實在不想再看別人演戲了。演的人不累,看的人都累了?!拔依哿?,想休息,你回去吧?!?p> 他卻依然故我的又問:“如果莫祁睿今天沒有拿著袁芳的股權讓渡書闖進會議室,我想知道,你會不會答應宣布婚期?!?p> 這個問題現(xiàn)在有任何意義嗎?如果時光依舊停留在她的十八歲,如果她的這一生可以永遠活在謊言中不曾清醒,也許,她不會拒絕他這樣一個男人。他曾那樣的風度翩翩,陽光瀟灑。而如今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讓她感到惡心。
他期盼的凝視著她,恍惚間,竟動容得讓人以為他真的期盼著這充滿陰謀的婚姻。
狗屁!
“不會?!鳖佇∏鄨远ǖ幕卮?。
她確實是要以退為進,確實需要以結婚這個籌碼繼續(xù)和他們周旋,但她不想出賣自己。尤其是生日會上,他拉著袁芳逃走的那一刻起,這場婚約就已經(jīng)結束了。難道他還不明白?
或許是看到了她的決絕以及意識到了自己的虛偽,他無言以對了,臉色也隨之沉到極點?!澳阈菹?,我先回去了。”
有些事情變了就是變了,他們都清楚,只是誰都不愿戳破,因為他們都想利用那點殘存的舊情達至于彼此的目的,她的目的是守住顏氏,他的目的或許就是搶走顏氏。
出門時,他又轉身囑咐道:“調查視頻的事情,如果有任何的困難隨時來找我?!?p> 她沒有接話,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真希望他能快點消失,她怕一個沒忍住會將水杯扔過去。
天意從她身上跑開,再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莫祁睿了。他帶著清淡如水的淺笑:“真沒想到你們私下是這樣相處的。所謂未婚夫妻,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p> “不說我和他了,”顏小青沒好氣白他一眼,“說說你吧——你的聽力那么厲害嗎,不僅能聽到那么遠的腳步聲,還能分辨出那腳步聲是誰的?”
“是的,十公里以內(nèi),即便是一只蚊子叫我都能聽見,如果我想去聽的話?!?p> 他平靜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對自己天賦異稟的自豪感。
但對于他這種能耐,她不得不緊張起來,這么說,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公司,她的每一句話,每一聲嘆息,每一次五音不全的自嗨,甚至是每一次——“新陳代謝”所發(fā)出的聲音都……她不知道自己的臉都紅成什么樣了,只知道他滿臉滿眼的溫柔根本排解不了她此時想要找塊豆腐撞死的想法。
“所以,那個視頻的事情我知道和你有關,”他輕描淡寫的說著,就好像是在說冬天要喝熱水不喝冷水那么自然,而她瞬間在他面前自慚形穢起來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和善良、好心、慈悲等等這些美好的詞相去八千里遠了?!暗?,我已經(jīng)替你善后了。不管誰來查,明查暗查,都不會牽連你?!?p> 他的后半話終于將顏小青解救了,忽然看到了春暖花開。
她伸展了一下身姿,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想必在他的耳朵里聽來比她自己聽到的更明顯,她沒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我餓了,陪我出去吃飯好不好?”
“你的身體可以出去嗎?我看你臉色還不是太好?!?p> 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顏小青開始思索另外一些問題,這以后是該叫他天意呢還是莫祁瑞呢?
“嗯,其實我在考慮以后該怎么稱呼你,叫你莫祁睿還是天意呢?對了,把你身份證拿出來看一下?!?p> 他居然二話不說的把身份證淘掏了出來,她接過來一看,還真是……“什么?三十五?”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淡然帥氣的臉,“大叔,你確定沒搞錯自己的年紀?——還有,你跟我一天生日?”
“你這么強的好奇心?以后我會慢慢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你的?!?p> “大叔,那么現(xiàn)在可以陪我吃飯去了嗎?”顏小青開始了調侃,瞬間覺得白撿個高大上的大叔,真是太驚喜了。
“好的,董事……”他說著,忽然也意識到不該再以董事長稱呼她。顏小青靜靜的等著,看他要給出怎樣一個合適又讓她滿意的稱呼,可結果他仍然只是重復著“董事長”這三個字。
我嘞個去——
這人是有多悶。
看著他溫潤如玉的面龐,顏小青的氣也只是分分鐘就煙消云散了,幾乎苦口婆心的說:“顏小青,小青,青兒,叫什么都行,別再叫董事長了。當然,你要叫我青兒那最好了,因為我爸就這么叫我,這世上也就他一個人這么叫我。我希望你是第二個?!?p> “再繼續(xù)啰嗦,你的肚子該罷工了。”他將門口的鞋子拿過來擺到她跟前,“換鞋?!?p> 他終究沒有如她所愿。她不知道他在顧慮什么,只是默默地換了鞋子,又默默的跟他出了門。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雖然關于怎么稱呼不能如她所愿,但他眼眸里皓月清風般的暖笑還是讓她由衷的感到由衷的愜意和開懷,畢竟太久沒有真正的笑過了。
顏小青覺得又認識了一個不一樣的莫祁睿。他安靜而淡漠,不動聲色中給她一種安穩(wěn)的厚重感。
只是飯后他說因為蜜桃在線重新上線的事情,晚上要回公司加班,不知道要加到幾點,也許通宵。她默然著,雖然道蜜桃在線重新啟動,但還不至于讓他一個財務經(jīng)理加夜班。
她知道,由天意變成莫祁睿,需要適應的不僅是她,還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