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夜
洛兒轉(zhuǎn)頭冷笑,拉了居寶就要走。
曲迎兒卻一把抱住她的腿:“蝶內(nèi)人,求您大人大量,饒奴婢一回?!?p> “莫名其妙。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要我饒???”
曲迎兒可憐兮兮地偷望著洛兒:“您剛才不是因為奴婢跟潘典音說話,不高興嗎?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p> 燕舞院已經(jīng)熱鬧起來,看著墻外一幕,都好奇地打聽著。
“這一大早的,怎么了?”
“好象是蝶內(nèi)人欺負(fù)雜婦人來著?!?p> “犯得著嗎?”
“人家有個強(qiáng)勁的師傅,那要求自然高了,所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也?!?p> “怕怕?!?p> “哎呀,迎兒小丫頭還不滿十二呢,這樣欺負(fù)人,也太霸道了?!?p> 。。
洛兒輕吁一口氣:“原來,你是這個目的?這對我沒用,真不在乎。你算什么東西,你的一舉一動與我何干?管了你我是能多吃兩口飯多得些月錢,還是能立馬得到表演的機(jī)會?曲迎兒,別給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p> “蝶內(nèi)人,奴婢知道您跟潘典音有嫌隙,真的不是故意要與她說話啊。恰好碰上,潘典音問了幾句而已?!?p> “歌舞樂本就是互利互惠的合作關(guān)系,問你幾句話是看得起你。你想用幾句話,跳動她們與我心生間隙不再合作?莫說無仇怨,就算有,他們也會摒棄仇怨抓住出頭露面的機(jī)會。不滿十二?心機(jī)這么重,簡直象個老妖婆嘛?!?p> 反正自己也才十四,不用做到以理服人。
不過一個小小內(nèi)人,更不用以德服人。
居寶上前掰開她的手,兩人快速離去。
開玩笑,晨練濕了衣服,再不換身子吃虧,跟小人磨嘰可不劃算。
潘典音陰沉著臉:“你以前不是最會說話嗎?”
曲迎兒細(xì)聲細(xì)氣:“蝶內(nèi)人謙和之名在外,又是出名的舞癡,遇上這種情況,一般她都會先認(rèn)錯啊。她不是信奉‘吃得虧打得堆’嗎?”
“現(xiàn)在見識到了吧?知道我沒有騙你們吧!”
陽內(nèi)人瘦削的臉抬起,聲音卻如幽谷黃鶯:“才人恨她,少不得我們要相幫一二。你們盯著些,其他的,我來安排?!?p> 潘典音兩手拍拍:“我們幫才人,算不算內(nèi)訌?。慨吘?,才人與秦大人。?!?p> “你不想惹火上身,就閉嘴。什么內(nèi)訌?又不是對付秦大人。散了吧?!?p> 下午,整個風(fēng)荷苑都沉浸在一種很奇怪的氛圍中。
原因便是易大人譴了人來,將所有從八以上的女官都叫了去。
眾人無心排練,縱有各坊典掌督促,依然壓不住沸騰的風(fēng)荷苑。
晚間吃過飯,洛兒比畫著,給居寶講她想要的鞋子樣式。
“底子不用漿太厚,前面卻要多漿幾層,”一邊說著,一邊蘸了水在桌上比畫:
“鞋頭要做個小平面,鞋帶是這樣的,鞋邊做些褶皺,不做也成.”
居寶點點頭:“明日我就去領(lǐng)素緞。我也做一雙,好吧?”
“自然沒問題,正好我們可以一起練習(xí)?!?p> 這時,門被敲響,一打開,翠兒恭敬地行禮:“蝶內(nèi)人,秦大人請你立即到陶然閣?!?p> “誒?”
忽而恍然:禮樂司理事處掛的匾額,可不就是陶然閣。
“大人有說什么事嗎?我可以帶居寶一塊兒去嗎?”
“大人說有事相商,一人去。”
“那就走吧。居寶,若晚了你先歇息?!?p> 說罷,與翠兒一起出了燕舞院。
夜風(fēng)徐徐,兩人一路無話,只聞裙裾悉悉索索的聲音。
剛過了風(fēng)荷苑,黑暗中,翠兒不慎與一人撞成一團(tuán)。
“哎喲,我的骨頭啊?!?p> 倒在地上的人聲音沙啞,手里本來拎著的竹籃滾到了一邊。
洛兒先拉起翠兒,翠兒又去扶那青衣宮人。
“姑姑沒事吧?”
宮人抬頭,翠兒一聲驚叫:“??!”
雙手捂臉,蹲在地上顫抖著:“鬼啊。”
洛兒撇嘴,將那宮人扶起,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此人右臉被燒傷,凹凸不平疤痕交錯,十分駭人。
洛兒心里也有些毛毛的,便走開去將竹籃替她取回:“給你?!?p> 遮蓋的藍(lán)布飄在竹籃邊,洛兒這才發(fā)現(xiàn)竹籃里是紙燭。
洛兒慌忙將布掀上去,低聲道:“宮里是禁止私下祭祀燒紙的。你是哪里的姑姑,趕緊回去吧,莫被巡夜的掌刑姑姑和宮女發(fā)現(xiàn)了?!?p> 姑姑嘴角扯了一下,應(yīng)該是在笑。她將腦后的黑紗放下來,遮住右臉:“你不怕我嗎?”
“你受傷了,又非壞人,我怕你做甚?”
“剛才她都說我是鬼了?!?p> “鬼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人心最可怕。姑姑,聽話,早些回去?!?p> “喈喈喈,你是個好心的?!?p> 聲音難聽,不過,洛兒卻沒感覺到她有什么惡意。
看她拎了竹籃緩緩離開,洛兒才去拉蹲著的翠兒:“小丫頭,那不是鬼,你怕什么?人家只是受傷,你這樣可傷人自尊了。”
翠兒年方十二,驚慌未定又滿臉愧色:“真的很嚇人。怎么成這樣了還能在宮里行走?”
“別打聽了。快走吧,秦大人等著呢?!?p> 進(jìn)了陶然閣,幾位女官正熱烈地討論著什么。
秦大人一把拉住洛兒站到一邊:“大軍班師,你的機(jī)會來了?!?p> 洛兒腦子里嗡嗡作響,一時沒有明白秦大人的話。
機(jī)會?什么機(jī)會?
大軍凱旋,于她是什么機(jī)會?暗殺大軍?
不由好笑地咧開嘴。
秦大人笑推她:“怎么了?高興壞了吧?我今天得到消息,激動得。。”
秦大人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竟然卡在了這里,難受地拍了拍頭。
隨后“噗嗤”一笑:“我也是魔怔了,現(xiàn)在還想著找個合適的詞形容我的心情。你不知道,你出事失去露臉的機(jī)會,我多為你心痛!”
“師傅?!?p> “又說遠(yuǎn)了。是這樣的,為迎接出征將士凱旋歸來,陛下親自召見了易樂令與李樂令,令禮樂司盡快排出歌舞,以慰大軍?!?p> “給幾個月時間準(zhǔn)備???”
“一個月。”
“師傅,您叫我來是不是太早了?樂令大人未必會將機(jī)會給徒兒?!?p> 秦大人神秘兮兮地擺手,用食指點著她,壓低聲音:“這個機(jī)會,非你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