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招手

　　戚姑姑與洛兒及三位管事用過午飯繼續(xù)商議，將名錄擬定，又多次斟酌補(bǔ)充，連需要的衣裙與首飾一并議定準(zhǔn)備上報。

　　洛兒有些拿不準(zhǔn)：“剛做了衣裙，這又要做，花費(fèi)是不是太大了些？”

　　戚姑姑搖頭：“這些都是必須花費(fèi)的，難道讓歌舞姬穿著日常衣裙上去表演？那不是打王爺?shù)哪槅?！衣裙首飾又不是用一次就扔，王爺若這都計(jì)較，就不會設(shè)宴了?！?p>　　“也是。宮里開銷大，可該做華美衣裙的時候，一點(diǎn)不手軟，連初家工坊的錦波緞都用上了。姑姑，這樣看起來歌舞足夠了，我們不用再額外預(yù)備了吧？”

　　“你是女官，管好人就成。待宴請之后，估計(jì)又要補(bǔ)充人了。唉！”

　　“為什么？”

　　“你還小，不懂。喲，申時中了。洛兒，你將這名錄交到申媽媽那里，有什么疑問你也可以解說一番。申媽媽在涵月樓，帶寶筌同去?！?p>　　看幾人面色不愉，戚姑姑安慰道：“不必憂心，府里雖是第一次應(yīng)對這種事，可你們都是有經(jīng)驗(yàn)的。這次我們弄精細(xì)些，將來只管按照既定規(guī)矩辦就可。葉管事也說過，王爺賞罰分明，做得好，少不得得賞，那才是有臉面的事?！?p>　　洛兒與三位管事福身：“姑姑放心，我等明白，自當(dāng)盡力?！?p>　　戚姑姑又囑咐洛兒：

　　“出了這綴云閣，不要貪玩。內(nèi)院人不多，可也不少，各存心思，莫成了他人的出氣筒。”

　　這是將自己當(dāng)了小孩子？

　　洛兒一張臉笑開了花，青澀的面容綻放出明媚：

　　“姑姑放心好了，給了申媽媽我們就回來?！?p>　　“嗯，有什么不明白的，問寶筌好了，那是個機(jī)靈的，去吧。”

　　洛兒一身姜黃小交領(lǐng)短襦，配了海棠紅的曳地長裙，帶著綠衫紅裙的寶筌施施然地出了綴云閣。

　　“寶筌，來了這么幾日，除了沁雪園我還沒去過其他地方呢，若有什么忌諱，你可一定要告訴我?！?p>　　“姑娘放心，奴婢可沒聽說有什么忌諱。嗯..不許隨意到外院，這應(yīng)該不算吧？！”

　　“內(nèi)院女子本來就不能隨意到外院去，這是基本規(guī)矩。不如，你跟我講講涵月樓是做什么用的好嗎？”

　　“涵月樓有三層高，葉管事說了，逢節(jié)慶內(nèi)院女眷便到涵月樓用餐。平日里，內(nèi)院管事媽媽都在底層料理事務(wù)。王爺說了，空著也是空著，人來人往的，可以增加人氣?！?p>　　“王爺是個什么樣的？”

　　寶筌疑惑地看她：“不是說您為迎接王爺回潮，專門跳了‘迎凱旋’嗎？難道王爺沒見您？”

　　“沒有啊，只有陛下召見了。我當(dāng)時還想，我跳舞是因?yàn)橥鯛?，怎么也該見見的，可到了陛下跟前都沒見著?！?p>　　“王爺那日在陛下跟前的呢?！?p>　　“那，就是我膽子小了，沒看清楚?，F(xiàn)在內(nèi)院女眷多嗎？”

　　“還算不少，各處都有送的?！?p>　　“好象王爺還沒大婚吧？”

　　“大婚不大婚，也不影響王爺接受禮物啊。殿下們十六出宮開府，府內(nèi)早就女人成群，兒女成堆了。象王爺這樣的，還沒一個。王爺十月就是弱冠之年了。”

　　“也就是說，王爺其實(shí)開府也近四年了？”

　　“不是。王爺因某種原因十二歲起就常年在外長見識，十四歲就去了西北上了戰(zhàn)場，前年陛下下令為王爺選址修建府邸，今年年初才封的安王?！?p>　　“十二歲就出去了？看來，宮里可不是人呆的地兒。王爺也真厲害，小小年紀(jì)就能戰(zhàn)場殺敵，還能指揮若定，讓人佩服。”

　　“姑娘，奴婢可跟你說了許多王爺?shù)氖履?，您可別與他人絮叨。對了，這個時辰了，待會兒找了申媽媽，奴婢順道去膳房將晚餐領(lǐng)了可好？”

　　“離得可遠(yuǎn)？”

　　“不遠(yuǎn)，就在涵月樓左近?！?p>　　“那成。對了，晚間院子里幾時落鑰？可許走動？”

　　“亥時中以后各處落鑰，不許再無令行走，有令牌除外。姑娘問這個干什么？亥時中姑娘早睡了?！?p>　　“我就問問，規(guī)矩嘛，知道多些才不會落人把柄。哎，那邊有兩位姑娘，也是這內(nèi)院侍女？可真是漂亮誒?！?p>　　稍遠(yuǎn)處，有兩名女子相伴而行，兩人穿了小方領(lǐng)紗裙，一茜紅，一水藍(lán)，艷麗多姿。

　　寶筌抬起下頜往遠(yuǎn)處望了望：

　　“看穿著不是侍女，能自在地在院子里走動又是這般穿著的，應(yīng)該是汐繡居的女子?！?p>　　“汐繡居？聽名知意，難道是繡娘的居所？”

　　“不是繡娘，是各臣屬送來伺候王爺?shù)摹！?p>　　“原來是王爺?shù)呐??！?p>　　“王爺還沒收用，無名無分的，怎能算王爺?shù)呐?？莫說侍妾，連侍婢都算不上。”

　　“莫非，要等王爺大婚才收用？”

　　“這個，奴婢就不太清楚了。王爺?shù)絻?nèi)院的時間甚少，穗心堂也沒住兩回。王爺心善，沒有拘著她們，她們也真是不自覺，四處亂跑?！?p>　　“喲，寶筌生氣，還真有幾分管事的氣度呢。”

　　寶筌小臉一紅：“姑娘莫要笑話奴婢?！?p>　　寶筌不依地跺腳，這才有幾分小姑娘的嬌憨與天真。

　　洛兒不由暗自感嘆古代小姑娘太早慧了。

　　“哎，你們倆，過來。”

　　尖脆的聲音響起，那兩名女子越發(fā)近了。

　　水藍(lán)女子正用手指勾著讓她們靠近，如喚小狗。

　　洛兒與寶筌對望一眼，決定忽視。

　　兩人加快腳步想離開，沒想到倆女子也加快腳步阻攔。

　　站定，兩名女子眉眼嬌俏，體態(tài)風(fēng)流，微抬著下頜，眼睛斜睨著洛兒與寶筌。

　　洛兒打量她們，呆了呆：好胸。

　　在清韻院，可看不到這般風(fēng)光。唯二豐挺的君大人，也比不上這兩名女子波濤洶涌。

　　莫非，王爺就好這一口？

　　水藍(lán)衣裙的女子接到示意，站出來手叉在腰上，不滿地呵斥她倆：

　　“叫你們，你們竟然不應(yīng)聲也不行禮，還想跑掉，管事媽媽就是這般教導(dǎo)你們不顧尊卑上下的？還有沒有主仆之分？看來，咱王府要好好整飭一番才成?！?p>　　洛兒驚訝地眨巴著眼，不知道如何回答。

　　倆貨誰送來的？忘記帶腦子了吧？

　　寶筌低頭：“見過兩位姑娘。不知兩位姑娘何事吩咐？”

　　盡了禮數(shù)，卻沒有半點(diǎn)恭敬，兩名女子眼中閃過惱怒。

　　“知道我們是誰嗎？”

　　洛兒拉住寶筌，嘴角微勾：“你們自己不知道你們是誰，怎么還來問我們你們是誰？我們又怎么知道你們是誰？失憶了就別出來晃嘛。”

　　一連串你們我們，把兩人繞暈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茜紅衣裙的女子笑了笑：“膽子不小。你們在哪里當(dāng)差？”

　　洛兒尚未回答，寶筌福身回話：“在綴云閣?！?p>　　“哦，原來是綴云閣的人，那里可都是歌舞姬，不過是些玩意兒，伺候她們倒是委屈了你們，要不，本姑娘提拔你們到汐繡居伺候如何？”

　　寶筌回頭看了洛兒一眼，抿著嘴顯出她的不高興：“莫非姑娘是王爺新納的姬妾？若是這樣，自然能告知管事將人要過去?！?p>　　女子臉紅了：“原來是看我們還不是王爺姬妾，所以才敢欺主。告訴你們，進(jìn)了這王府內(nèi)院，就已經(jīng)是王爺?shù)呐?，就做得這內(nèi)院的主。要不，你們到王爺跟前去問問？”

　　水藍(lán)衣裙的女子附和：“這樣的奴婢，還用問王爺？處罰了這些目中無人的賤婢，王爺只會贊揚(yáng)我們能干。姐姐，干脆譴人尋了管事來，把這兩人打賣了。”

　　“還用說嗎？我雖然只是誠然伯府的庶女，可也輪不到他們來小瞧，也不看看他們的身份！”

　　洛兒抬手：“慢著，我真是奇怪了，咱們素?zé)o往來從不認(rèn)識，怎么你們一招手就招出禍端來了？你們想一想，啊，好好想一想，你們招手的初衷就是為了尋釁？”

　　“自然不是，我們只是想問問路，或者讓你們帶我們過去。可你們目中無人，怠慢我們，侮辱我們，不討個公道我們?nèi)绾卧趦?nèi)院立足？”

　　“不就是想做王爺?shù)呐藛?？可既然你們自稱是王爺?shù)呐?，不是?yīng)該裝裝弱小可憐博取王爺憐惜嗎？怎么還敢這般強(qiáng)勢欺人讓王爺生厭？難道是因?yàn)槟銈儽揪筒皇亲栽竵硗醺?，故意毀掉形象好出府與情郎重聚？”

　　“誰有情郎了？小丫頭片子嘴卻惡毒。”

　　“你們，快去叫管事來?！边h(yuǎn)遠(yuǎn)地來了幾名侍女，茜紅衫子的女子漲紅了臉抬手招呼：

　　“今日不打賣了她們，我們就沒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