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疑犯
洛兒將包袱扔下來,就是試探對方會不會幫忙。
作為宮中侍衛(wèi),就算懷疑她,也會先拿下她才會論罪。
冒險跳到半空,才喊叫著:
“大叔,接住??!”
她不得不跳。
圍墻不足一丈,若真的冷血不管,也摔不死。
沒想到,大胡子抱臂不動,涼涼地看著她,沒有任何表情。
洛兒心下一涼:完了!
洛兒張開雙臂一把摟住大胡子,兩腿收攏夾住他的腰。
大胡子一時大意被摟住,只得扶了洛兒小腰,原地轉(zhuǎn)了幾圈,卸了力道,一站穩(wěn),便一把扯開洛兒兩手,扔在地上。
洛兒還有些暈頭轉(zhuǎn)向,兩眼緊閉,鼻間縈繞著淡淡的清爽味道。
“倉啷”,碧霜劍出鞘,劍刃的寒氣將她的笑容瞬間凝滯。
“別..”
“鬼鬼祟祟,什么人?”
揉了揉胸口,大胡子恨洛兒的莽撞。
冰冷的聲音讓洛兒一個激靈,噘嘴抬頭看著近在眼前的大胡子:
“大叔!”
“呃?大叔?你活膩了!”
看著洛兒青澀的面容,大胡子愣了愣。
覃宜捏著包袱靠近君遙:“好象這些以前是我們的臺詞誒?!?p> 君遙板著臉:“盯著些,小心生變?!?p> 洛兒小心瞄著大胡子手上泛著霜華的劍:
“不是大叔?大爺?大俠?大哥?大弟?”
覃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看大胡子瞪他,趕緊捂嘴搖頭。
大胡子一抬下頜:
“你爬上墻頭干什么?女賊?刺客?”
“拜托,”洛兒指著自己:“有我這樣柔弱的女賊刺客嗎?而且,你看看,這是清韻院,練習(xí)歌舞樂的地方誒,有什么可偷的?有什么可刺的?”
大胡子正是前來參加宮宴的安王,覺得洛兒十分狡猾,膽子又大,不可信。
“大叔誒,別疑心那么重好吧?!別玩劍,小心失手。侍衛(wèi)不是應(yīng)該救人于危難嗎?”
“我只看見突襲?!?p> “大叔,我從沒聽說過誰突襲是空手抱人的!你們幫了我,沒少錢少米少汗毛,怎么就成了突襲還動刀動槍?”
覃宜忍不住多嘴:“誰說沒少?你這一抱,怎么也掛掉了幾根汗毛?!?p> “是嗎?那以前有多少根?現(xiàn)在還剩多少根?你數(shù)清楚了,我賠這差額還不成嗎?!”
“這也能賠?”覃宜傻眼了。
“閉嘴。”安王咬牙,額頭青筋直跳。
“有大門不走,卻爬墻?總要有個合理的解釋。否則..”
洛兒無力:“大叔,我夠倒霉了,你能不能別落井下石!侍女將紗衣遺忘在居所,我替她回來取,卻被鎖在了院里。偌大的院子,兩道門,竟然全走光了!”
安王瞇了瞇眼,收回劍:“沒一把火燒死你,算你運氣!”
“大叔,夠惡毒!這樣的詛咒,你什么不滿都消了哈?!?p> 洛兒拍拍裙子,正要起身,卻“哎喲”一聲倒了回去。
“大叔,拉一把唄,你問久了,我腿麻?!?p> 安王磨牙,猶豫片刻,將劍鞘伸過去,讓她借力起來。
洛兒揉揉腿:“幾位大叔一看就是良善人,大恩容后報。”
安王的嘴角可疑地抽了抽:好嘛,都成大叔了。
洛兒伸手討要包袱:“謝謝,我趕時間,就不陪幾位大叔閑聊了。”
安王看了看那個軟軟的包袱:“打開看看?!?p> 洛兒嘀咕:“不就一件紗衣嘛,有什么好看的?!?p> 看幾位大叔疑惑的眼,洛兒恍然,氣結(jié):“你們..竟然懷疑我偷東西?給你們看好了,有本事你們穿上,我就服了。”
打開包袱,抖散紗衣:“看吧,偷了很多寶貝哦!”
誒?大叔們的神情怪怪的。
洛兒低頭,看向紗衣,驚叫:
“怎么這樣?他們太過分了!”
原來輕薄如煙的紗衣背后被人絞了個大洞。
洛兒哽咽著:“這可怎么辦?宴慶快開始了啊。原來他們就是想害我落個不敬之罪,想讓我生不如死?!?p> 安王疏離的態(tài)度緩了緩:“你要到慶功宴上跳舞?”
“是?!甭鍍河行┘?,小胸脯急劇起伏:“大叔,你不知道,當(dāng)日安王出征我參與了,今日迎凱旋就是我領(lǐng)跳,有人紅了眼,處處針對,下作手段層出不窮?!?p> 覃宜、君遙瞪大了眼,兩人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眼睛眨來眨去地示意著。
“他們想要這機會拿去就好了,誰稀罕??!對我來說,命更值錢。嗚嗚嗚,怎么辦?”
安王尷尬地輕咳一聲:
“不知舞衣什么樣的,不穿這紗衣可成?”
洛兒淚眼蒙蒙地看著安王:“大叔,你人聰明,長得好看,人又善良,大嬸好福氣。就這么辦。”
洛兒一拍手,抹了把臉,將紗衣包好,福身道謝:“我先告辭了。希望有機會再見,我會好好報答的?!?p> 變臉可真快,一下就雨過天晴。
覃宜、君遙對視一眼,望向天空。
洛兒挺直脊背,徑自往右邊的路走去。
“嗯哼,你直走,再出兩道門,正好到浣衣院?!?p> 洛兒脊背一僵,回頭:“這條路不能到太液池?”
“不能?!?p> “那..”
“我們要去那邊巡視,你跟上吧?!?p> 洛兒大喜:“謝謝大叔!”
到了太液池附近,安王站住腳:
“前面便是太液池了,我們不方便繼續(xù)同行。”
“是。大叔,我從哪兒進去?”
“右邊有道角門?!?p> 看著洛兒匆匆離去的背影,安王呼出一口氣。
葉翔遠遠地迎了過來,捧著一件袍子。
“陛下請王爺?shù)角谡钜灰?,爺換上暗金蟒紋寬袖長袍吧?!?p> 安王大步趕到勤政殿,卻見御前大總管姚公公已恭候多時。
“王爺請吧?!?p> 親自側(cè)身撩起嵌金絲斜月簾櫳,靜候安王進去。
安王淡淡一笑,點頭示意,君遙從袖袋里掏出一物遞給他,他放進懷里,從容地跨進門去。
緊走幾步面北而拜:
“兒臣見過帝君?!?p> “起來吧?!?p> “謝帝君。”
從懷里掏出一件物事,擱在帝君案桌之上:
“兒臣幸不辱命,現(xiàn)將帥印繳回。”
帝君掂著帥?。骸澳阍缇突鼐┝??”
“帝君耳聽八方,決策千里,什么都瞞不過您。”
“還留了這么長的胡須?”
“兒臣長大了?!?p> “傷勢如何?”
安王心下一緊:“還得繼續(xù)用藥膏?!?p> “我看看?!?p> 帝君走下來,高瘦的身軀,清癯的臉,有神的兩眼掛滿關(guān)心。
安王心下一軟,撩開胡須:“好多了?!?p> 帝君眉頭緊蹙:“怎么這么深?箭傷?”
“是?!?p> “言兒,我是你的父親,是親人,你別總是拒人于千里。”
“你是父親,更是帝君,兒臣明白。”
“你這孤拐性子..算了。走吧,我譴了人迎出二十里,你卻先跑了,可要罰你幾杯?!?p> “兒臣認罰。”
帝君回后殿更衣,安王袖手,欣賞著墻上的畫,卻聽屋外傳來笑聲:
“四弟呢?四弟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