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夸張地嚎叫道:“爹,爹,我們過來是想要一起出主意想辦法的,哎呦,我的胳膊,胳膊折了,我娘一會兒該心疼了?!?p> 聽張富提起他娘,張屠戶臉色一僵,便軟了口氣,“幾個小毛孩能有什么主意?”
張富有恃無恐地道:“爹,你可別小看小毛孩,大人辦不到的事,說不定小毛孩就能辦成。改獨輪車不是四叔和俊妮想出來的?村里沒有狗叫聲也是四叔和俊妮、還有汪小弟他們發(fā)現(xiàn)的。”
趙大頭道:“張屠戶,孩子說得有些道理,他們既然想出份力,就聽聽他們的想法吧?!本褪菦]有好的想法也沒關(guān)系,自家孩子。
牛智信見四盛微微點頭,也默認了。
張屠戶放開張富道:“那你先說有什么辦法,我看你能說出個花來不?!?p> 張富沒想到會讓他先說,撓撓頭胡亂地道:“咱們反正已經(jīng)走到這兒了,怎么著也得硬著頭皮往前走了?!?p> 就知道這小子沒什么想法,張屠戶故意問道:“那要是真遇到山賊呢?”
張富翻著眼睛偷瞄汪澤然和素雪,見得不到任何提示,一拍大腿道:“咱們這么多人,這么多漢子,遇到山賊就一起上,我就不信了,打不死他們,也夠他們吃一壺的?!?p> 張屠戶不滿地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再說什么。
趙大頭道:“張富說得對,咱人多,小股的山賊得怕咱們。”
素雪忙道:“張富哥的意思是,咱們幾家人團結(jié)起來就能戰(zhàn)勝山賊,團結(jié)就是力量,大家抱成一團,事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沒有戰(zhàn)勝不了的困難?!?p> 張屠戶:你張富哥是這個意思?
汪澤然道:“要是真遇到山賊了,咱們得像軍隊打仗一樣,有人指揮,有人沖鋒,有人殿后,提前就要排好兵,布好陣?!?p> 張屠戶多看了汪澤然兩眼,這小子還知道排兵布陣。
在場的人聽完三個孩子的話,都若有所思。雖然是孩子氣的話,但感覺還是有些道理的。
牛智信對張屠戶道:“好了,孩子們心思是好的,就別再罰他們了,讓他們走吧。”
三人聞言如蒙大赦,不等張屠戶說什么,張富和汪澤然拉著素雪就溜得沒影了,比兔子還快。
坐在溪邊的草地上,張富仰頭看著天,沾沾自喜道:“我覺得我剛才說得還可以,我爹回去鐵定得表揚我。”
見沒人接他的話,張富自顧說道:“俊妮,你把我的意思解釋得太到位了,團結(jié)就是力量,嗯,我這個想法真的很不錯?!?p> 素雪問汪澤然:“你說他這么傻,你會不會被傳染?”
汪澤然道:“把他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就不會傳染上了?!?p> 張富還陷在自我欣賞之中,并沒有留意素雪和汪澤然的話,回頭問汪澤然:“汪小弟,你怎么知道打仗的事?什么指揮、沖鋒、殿后的?”
素雪也盯著汪澤然看。
汪澤然含糊道:“我,我是從說書人那兒聽來的?!?p> 素雪暗自點頭,汪澤然家應(yīng)該比較殷實,又住在京都,去茶館聽聽書也算正常。
張富聞言憧憬道:“等穩(wěn)定下來,咱們也去城里的茶館聽幾回書,聽汪小弟說得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p> 牛智信他們經(jīng)過一番討論,最終還是采用了三個孩子的意見,六家人團結(jié)起來,有組織有紀(jì)律地逃荒。
牛智信和四盛被推舉做了領(lǐng)頭人,統(tǒng)一安排六家人的行動。當(dāng)然,遇到重要的事,還是要五個當(dāng)家人一起商量的。
張屠戶拍著胸脯保證道:“信叔,四盛,你們放心,我們家一定聽從你們的指揮,讓往東決不往西,讓攆狗決不追雞?!?p> 趙大頭和王獵戶也深表贊同,人常說“千口之家主事一人”,他們兩家也堅決聽從領(lǐng)頭人的安排。
牛智信和四盛走馬上任,即刻做了當(dāng)下的安排,“咱們今天還是天黑再趕路。”
天黑趕路?是的,晚上趕路更安全。
據(jù)張屠戶所說,土匪山賊一般都在白天搶劫,晚上回山上。
接下來的時間,六家人都在為晚上趕路做著準(zhǔn)備。
最忙的當(dāng)屬二盛和大小子了,他們要在出發(fā)前把六家人的獨輪車全部改造好。
素雪已經(jīng)把所有獨輪車的尺寸算好了,漢子們也備好了木料,只等二盛他們一輛輛地改造了。
天黑下來,六家人準(zhǔn)備出發(fā)了。
出發(fā)前,全體人員在林子里開會,四盛站在人群前邊講話。
“剛信叔說了土匪和山賊的情況,大家也不用怕,咱們六家人能一起逃荒就是緣分,要是有人敢搶咱們中的一個,咱們六家人就一起上。咱們要團結(jié)起來擰成一股繩,讓人不敢搶,也搶不了咱們?!?p> 四盛看看大家,問道:“大家愿不愿意擰成一股繩?”
人多力量大,這個道理大家都懂,“愿意”,“愿意”,人們回答得有些凌亂。
四盛再問一遍“愿不愿意?”
這回所有人齊聲道:“愿意?!保曇繇憦匦淞?。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抱成一團,擰成一股繩,那一切行動都要聽指揮,能不能做到?”四盛再問。
“能。”大家齊聲回道。
四盛再對漢子們說道:“你們是各家的頂門杠,六家人的老人、婦女、孩子都是我們的親人,都是我們要保護的人。漢子們,如果有人要欺負他們,怎么辦?”
“跟他干。”漢子們高聲吼道,身體的里的血性好像被喚醒了,他們感到全身充滿了力量。
“如果有人要搶咱們,搶咱們的糧食,怎么辦?”
“跟他干?!?p> 王老太、牛老太這些老人們感動得直抹眼淚,這些漢子們呀,都是他們的好子孫。
媳婦們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原來自己的男人這么可愛、可敬、可靠。
六家人就在這樣的激情澎湃中出發(fā)了,他們依次按順序走出林子,走上大道。
葉家牲口車多,男丁也多,走在最前邊開道,接下來是牛智信家。
趙寡婦推著獨輪車緊跟著牛家,王獵戶家走在中間,張屠戶和趙大頭家走最后。
張屠戶對趙大頭說,“趙叔,我讓閨女趕車,我和張富推車跟你一起走,有人要是敢從咱們車隊后邊動手,咱一起揍他丫的?!?p> 趙大頭家有六個兒子,最大的近三十,最小的也有十七了,六個兒子都長得高壯結(jié)實,都有一把子力氣。
趙家人口多地少,過得很不寬裕,這兩年才只給老大和老二娶上媳婦,家里現(xiàn)在沒有小孩子。
趙大頭有這么多兒子傍身,家里又都是成年人,底氣十足地對張屠戶道:“我家六條漢子呢,不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