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月夜情愫
嫣然聽得心驚,走到袁衍河前面,道:“天穹教?這是個什么幫派啊?聽起來倒有些像前些年朝廷剿滅的‘白蓮教’一般?!?p> 袁衍河不知什么時候手中的夜光杯早已換成了他那把和田玉骨的扇子,在手中輕輕地搖著,驚華的臉龐時明時暗,繼續(xù)解釋道:“江湖上的幫派更替,向來是弱肉強食層出不窮?!咨徑獭皇怯芍皯c合王蕭赫逃脫的舊部組織的一幫庸民,妄想為舊主取回權勢、擾亂百姓生活罷了,根本不足以撼動我瑞朝。但是這個‘天穹教’,你可就真的猜錯了。它不僅不是反民組織的,而且是由專人統(tǒng)領,很快就成立起來。才兩年的時間,就已經在江湖上形成了一定的規(guī)模,專門接手一些刺殺任務?!?p> “刺殺?”嫣然雙目圓瞪,受到了些驚嚇,道:“你是說這是個殺手組織?”
袁衍河收了扇面,拿扇柄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露出干凈的笑容,道:“原來你不傻啊,連殺手組織都知道?!?p> 嫣然剛要發(fā)怒,就見袁衍河斂了笑意,又繼續(xù)說到:“‘天穹教’的確是個殺手組織,而且所有天穹教中的人都是些武功不俗的專業(yè)的殺手。只要給出他們滿意的酬金,他們就不會詢問你要殺人的理由。他們接收任務的方式也很奇特,不是那種任務之前交一部分定金、事成之后付另一部分的方式,而是你只要委托他們就得一次性付清所有的酬金,如果任務失敗,則會雙倍奉還。這種大膽的經營方式,使得天穹教的委托人越來越多,而他們的刺殺任務也很少有失敗的時候?!?p> 嫣然越聽下去越是感到震驚,到底是誰與自己有這么大的仇,竟然找來了專門的殺手對付自己。難道真的如皇后猜測的那般,會與祥云宮的那位有關系么?
嫣然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脫口問道:“四哥哥,如果那些刺客任務失敗,還會再次執(zhí)行任務么?”
袁衍河收回了眺望的目光,低頭凝視著嫣然,從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怯懦和恐懼,只有媲美柔月的潔白與淡然,嘆了口氣,道:“不會。他們另外一個很奇特的地方就是,同樣的任務只接受一次,所以一旦失敗即使你拿出再多的錢財,也沒有用。好了,不用擔心了,他們暫時不會再動你了。夜深了,我送你回春寒宮吧?!?p> 一陣夜風吹來,嫣然的紗裙被吹的層層飛揚,身上一涼打了個冷顫,道:“不用了,四哥哥還是歇息吧,派幾個侍衛(wèi)送我回去就可以了。”
袁衍河哪里放心,看到她今夜穿的略顯單薄,對著空無一人略顯幽深的廊上道:“程飛,去拿件本宮的披風過來?!?p> 話音剛落,黑暗中就走出了一個身形頎長的少年,一溜煙的功夫就進了殿內,片刻就回到袁衍河面前,手上則托著一件披風。袁衍河接過少年手里的披風,朝他點點頭,少年就再次地隱在了濃重的夜色中。
嫣然看著他細長漂亮、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自己的頸下打著結,頗有些享受其中,袁衍河這般的男子,恐怕是老天的寵兒,無論做什么,都覺得讓人賞心悅目、心悅誠服。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將披風系好,才倉促移開了眼,默不作聲。
袁衍河在嫣然纖細的脖頸上系了個簡單漂亮的蝴蝶結,才心滿意足地收手,定睛看了看。這件孔雀羽織就的披風,趁著嫣然身量未足的身子顯得有些長,尾部有一段著了地,但是配上她的紗裙倒也不難看。名貴如此,他眉頭都沒皺一下,能為嫣然遮擋些風寒,那披風才物得所值。
袁衍河道:“嫣然,我們走吧?!闭f罷就執(zhí)了嫣然的手,往外走去。
一路上只聽得樹葉在風中摩擦的沙沙聲,還有幾只晚歸的鳥兒,偶然的幾聲啼鳴。嫣然柔若無骨的手被包裹在袁衍河溫暖的手掌中,絲絲熱度傳入掌心,就像小時候那樣,他們手牽著手,只有親密無間,只有兩小無猜。
袁衍河此時心中暫時忘記了之前發(fā)生的那不愉快的一切,靜靜的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走在空曠無人的宮道上,月色將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他們的另一只手上都提著宮燈,燈光隨著徐徐而來的風,在兩面宮墻之間游晃著,照亮著只有他們的這塊光明。
他多想時間就這么靜止,就這么一直牽著她的手,沒人打擾的走下去,走在這沒有盡頭的宮道上??墒茄矍暗木拔餄u漸呈現(xiàn)出春寒宮的宮貌來,路竟然這么短,只有這些許的溫存。
嫣然見宮門近在眼前,抽了抽手,他緊握的手掌幡然張開,由得那點柔軟脫離了掌心,平靜地道:“這么多年來,我竟不知,春寒宮竟然這么近?!?p> 琪宣和珠兒等人早已在宮門前面翹首以待,看到嫣然他們回來,急沖沖地跑了過去,對著袁衍河行了禮,就執(zhí)起嫣然的手,略帶苛責道:“小姐,你怎么才回來。再晚點,珠兒可就要去春寒宮尋你了,這宮門早就該下鑰了。”
嫣然嘴角露出尷尬的一笑,輕輕拍了拍琪宣微涼的手,以示放心,才又抬眸看向袁衍河儒雅淡然的面龐,道:“四哥哥,嫣然要進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剛才看你飲了些酒,現(xiàn)在身上有傷,就不要再飲酒了吧?!彼缇涂吹皆芎语嬀?,不說是不想再勾起他的傷感和孤涼,可是還是對他放心不下,囑托了這兩句。悠揚雅致地朝著他福了福身,嫣然就扭身隨著她們走進了春寒宮。
看著她那盈盈搖搖的背影,和言猶在耳的關心,袁衍河心底暖暖的,滿臉的癡情不舍。春寒宮的宮門慢慢地關閉,直到將兩人徹底分隔在兩邊。落寞很快布滿了袁衍河的臉,他整個人也透露出一些消極和傷感,轉過身來,干脆吹滅了宮燈,借著那月光踏步而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如果不是今日里白天在坤寧宮聽到的那些話,他這個夢中人還醒不過來,沉醉在自己一廂情愿的世界中。
現(xiàn)在人雖然醒了,心卻一直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