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兄弟清談
陽光透過開著的窗戶灑進了室內,將一應紅木的家具都鍍上了一層柔和之色,室內彌漫著一股茉莉花的味道,應該是顧珧最喜歡的茉莉冷香。如果仔細聞,茉莉花香中有一絲苦澀的藥香。一陣風吹來,床幔隨風搖曳,恍恍惚惚,床上的人兒若隱若現(xiàn)。
袁衍河透過米黃色的紗簾看到顧珧靜靜的躺在那里,淺淺的呼吸聲,幾不可聞。她如同一個墜入人間仙女,一時貪睡,忘了醒過來。他在顧珧的床前站了一會兒,輕嘆道:“顧珧她一直都是一個喜歡靜的人,平日里宮中各種事宜層出不窮,她也無法遠離塵囂,這下子倒是病榻之上享受這久違的靜謐。三哥,太醫(yī)他們怎么說?”
袁衍波自剛才入室就眼光一直在顧珧身上沒有離開過,看到她的唇經(jīng)過侍女的照顧,已經(jīng)沒有剛才那么干了,他的專注和癡迷,幾乎忘記了室內還有一個袁衍河,聽到他的聲音,心中小吃了一驚,回過神來道:“太醫(yī)說,珧兒得需要個三四天才能醒過來。這幾日只能喂些糖水充饑,醒過來怕是也要好好調養(yǎng)一番了?!?p> 袁衍波的語氣中充斥著一種淡淡的憂傷,袁衍河心中一軟,出言道:“聽宮人說,顧珧這次是中毒,既然是中毒,少不得幾天的休養(yǎng),三哥,你也不要太因為此事而憂心忡忡。據(jù)說這次中毒是蕭旭發(fā)現(xiàn)的,他一介書生怎么懂得這歧黃之術?”
“圣手神醫(yī)諸葛早,四弟應該知道吧?!痹懿此荒樀囊苫?,接著說:“這個蕭旭是諸葛早的弟子,所以他能先太醫(yī)之手察覺珧兒所中之毒。這個‘無憂’,毒如其名,讓人感覺不到痛苦,但是身體會漸漸弱化,直到全身血液凝結而死。而此毒之解藥,天下只有諸葛早一人能配,只是這個諸葛早已經(jīng)歸隱江湖四五年了,幸虧珧兒中毒時日淺,否則一切都無法挽回?!?p> 袁衍河沒料到顧珧所中之毒這么陰險,竟是一種慢性毒,嫣然她一個深閨小姐怎么可能會得到這么陰險的毒藥,一定是有他人陷害。他對著袁衍波道:“三哥,此毒絕對不會是嫣然所下?!?p> 袁衍波冷笑一聲,道:“四弟,我知道你與嫣然交好,你為她開脫之心,我很理解,可這不能說明嫣然就不會對珧兒下手。說實在的,后宮之中姐妹反目成仇的事情,每朝都有發(fā)生,更何況她們才認識幾天而已。殷嫣然到底是不是下毒之人,必須有證據(jù)解除她的嫌疑才行,不是你我與她的感情好壞決定的?!?p> 袁衍河道:“三哥說的是,一切都得靠證據(jù)說話。顧珧與我們兄弟一起在宮中長大,不只三哥,我也是將她當成妹妹看的,她中毒昏迷,當哥哥的自然心中不好受??墒俏冶仨毜锰嵝严氯?,顧珧只是你的妹妹,而那個被陷害而身陷囹圄之人才是三哥未來的皇妃。三哥是否有些顧此失彼,本末倒置了?”
“她?”袁衍波想起殷嫣然以后將成為自己的正妃就覺得可笑,又加上袁衍河對他的提醒,在他耳中也聽成了是對嫣然的抱不平,聲音變得冰冷,道:“她殷嫣然現(xiàn)在還不是我的皇妃,就算有一天她真的成了我的皇妃,做了傷害珧兒的事情,我也不會放過他。倒是四弟你,既然知道殷嫣然未來是我的人,為何還三番四次和她相談甚歡,似乎你和她距離是有些近了?!?p> 袁衍河聽到袁衍波的諷刺,突然一笑,道:“三哥,今日我并不想和你因為嫣然而產(chǎn)生不快。不過三哥放心,我與嫣然之間清清白白,惺惺相惜,雖然我對嫣然非常喜歡,可她只把我當哥哥。既然三哥執(zhí)意要守護顧珧,那么就讓我來守護嫣然吧。”
對于袁衍河的直言不諱,袁衍波暗自心驚,不過這本來就是四弟一貫的作風,直言相對,坦坦蕩蕩。倒是他想到之前看到的嫣然與四弟在一起時臉上肆無忌憚的笑,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大概是因為殷嫣然她害珧兒中毒的事情吧。
他思量再三,道:“四弟,你的傷不能太過勞累,不如早點回宮歇息吧。不要在此節(jié)骨眼上,再出差錯,省得母后傷心?!?p> 袁衍河也不欲再在此處停留,于是向袁衍波告辭,飄然離開。
蕭旭從嫣然處出來后,一切都說的沒有破綻,嫣然應該不是下毒之人,剩下的工作就是應該對她的侍女逐一審查。
蕭旭招了嫣然的貼身侍女琪宣,來到側殿的一間沒人的屋子里。琪宣面對蕭旭的審查沒有絲毫的怯懦,態(tài)度很是配合,蕭旭的問題她都逐一回答,沒有遺漏。
之前的問題讓蕭旭覺得不太對勁,或許中間還有什么遺漏,他再次問道:“你確定當天晚上你將香包拿回寢室之后,沒有再經(jīng)過其他人之手?”
琪宣回道:“回蕭大人,奴婢很確定。那天下午奴婢陪小姐從淑妃娘娘處回來,香包就已經(jīng)都做好了,小姐交給奴婢后,奴婢就放在寢室的首飾盒中,因為香包都是大家一起做的,早就都看過了,并沒有其他人再拿去看?!?p> 蕭旭繼續(xù)問:“那當天晚上有沒有異常的地方,會不會有人進入了你的房間,取出香包,從中偷換了香料?”
琪宣回道:“不會。奴婢們就寢之后都會將房門反鎖,那夜有雨,所以窗戶也關了。奴婢伺候小姐慣了,睡起覺來也非常淺,所以夜里一有點風吹草動奴婢就會醒過來。就算有人進入了奴婢的寢室,那么奴婢一定會醒過來?!?p> 聽了琪宣的回答,蕭旭得到了兩個關鍵信息:一是她那天下午是和嫣然一起去了云禧宮,將香料裝進香包之時,她有不在場的證明;二是香包交給她之后,再無其他人接觸。所以要么問題要么出在琪宣身上,她自己單獨接觸香包的那天晚上將香料偷換,要么就是之前裝香料時,有人動了手腳。
蕭旭有了自己的結論,道:“你先下去吧,今日我問你之事,不可告訴其他人?!?p> “是?!辩餍玫搅嗽试S,就重新回到了嫣然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