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進侯府
鳳云煥乘坐的馬車進京還不到一刻,消息就已經(jīng)傳進鳳侯府內(nèi),原本精心準備了兩日,打算一見面就給侯府嫡女一個下馬威的當家主母鳳柳氏偏偏在前一天夜里著了涼,整個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咳嗽連連。照顧她的婆子丫鬟一日之內(nèi)就被連累,病倒了三個,因此迎接鳳云煥的重任就落在了鳳凝月頭上。
鳳侯府上不算嫡女,共有四名庶女,兩名庶子,鳳柳氏的長子鳳云濤終日飲酒作樂泡在胭脂水粉堆兒里拽都拽不出,這幾日京城有家新青|樓開業(yè),他更是一頭扎進去嘗鮮,根本不問府里的事。這位二少爺是爛泥扶不上墻,于是向來穩(wěn)重端莊的三小姐鳳凝月就成了鳳柳氏的得力心腹,這邊傳話的婆子剛剛告訴鳳凝月,夫人讓她去接大小姐。轉(zhuǎn)頭鳳凝月就將事情告訴給鳳輕舞知曉,拿她當槍使,也要看看她愿不愿意!
“三姐,你這么急著叫我來,到底是什么事?”鳳輕舞還沒睡醒,此時天色尚早,遠處的天際盡頭還有一絲鉛灰,冬月里天總會晚些才見亮,要是趕上落雪,甚至終日都是陰沉。
“吵到四妹妹休息,是我不對,但是這件事非同小可,你趕緊去一趟敏王府,知會郡主一聲,鳳云煥今日回京!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了城門,略作整理就會回府!”
兩日前,鳳凝月就是這樣,教唆著沖動的鳳輕舞去了敏王府,將鳳云煥三年前服毒,自盡未遂意外毀容的事情給說了,當時敏王世子林宇珩也在場,當即就表示他要退婚。還是她出面好言相勸,才哄著他稍安勿躁,正主兒沒回京,無緣無故跑到侯府來退婚,只會被人背后指指點點。不如當面揭穿,正好能落了鳳云煥的面子,又能讓漸漸淡忘的京城百姓再次回想起三年前橫行無忌的癡傻瘋女是何許人也,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因此鳳凝月早就算準了時間,通風報信讓鳳輕舞去,口舌長短是女德有失,再加上四妹妹本身輕挑的舉止,雖然郡主會暫時感謝她的忠心,但是很快世子就會厭惡她的吃里扒外。
“什么?她這么快就回來了?”鳳輕舞一驚,她這次可是花了大價錢雇人去殺鳳云煥,怎么又失敗了?哼!虧那人還像她鄭重其事的保證,殺一個深閨大小姐比殺雞難不了。結(jié)果呢?還不是大言不慚,哼,一個瘋女人,再厲害能有多厲害?她就不信她踩不住那個瘋女!
“正是如此,所以四妹妹你趕快去告訴郡主,讓她有個準備,萬一過兩天鳳云煥瘋病發(fā)作鬧上門去……”鳳凝月焦急到,她的意思才不是郡主,而是告訴世子可以上門退婚了。而且她也做了兩手準備,要將柳姨娘塞給她的燙手山芋扔給鳳輕舞。
“不行!我不能去,她已經(jīng)進京,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回府,我不在三姐你這么老實,一定會被她欺負!你去王府,我在這里攔門,總之不能讓她這么輕易進門!”
鳳輕舞一番話支開了鳳凝月,準備大干一番的她沒有看到鳳凝月離開時唇邊的冷笑,只顧著招過她房里的幾個心腹丫鬟抬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放在侯府正門前面。此時天色還早,距離鳳侯退朝,至少還有一個時辰,那個瘋女人別想仗著侯爺?shù)膶檺郏p輕松松的進門!
就在鳳凝月坐著馬車趕到敏王府,鳳云煥在距離城門不遠的客棧里,剛剛將一身輕軟的衣裙換成了京城小姐時下最常穿著的襖裙披風,襖裙是不應(yīng)時景的冷藍,披風卻是素凈的純白。鳳云煥微微皺眉,衣裙都是明月早在入冬時就準備好的,當時穿著很合身,如今卻多出一指。一頭錦緞般的青絲隨手綰成一個髻,鏡中人冰肌勝雪,多了一分冷意少了三分嬌媚。
“主人,天已經(jīng)亮了?!泵髟略陂T外低聲提醒,鳳云煥應(yīng)聲,卻沒有立即動身。
“去把我的灼色取來?!泵髟侣勓蕴裘?,主人要上妝?話說回來,也應(yīng)該仔細妝點一番,畢竟她已經(jīng)離京三載,如今絕色而還再合適不過,正好可以一舉洗刷過去的庸脂俗粉之名。
讓明月大大出乎意料的是,鳳云煥不是上妝,而是用易容的手法,在臉上勾勒出一片濃重的血痕,血痕有如新生,血色在內(nèi),邊緣微凸發(fā)黑似是燒焦的傷口無法痊愈。
“主人!”清風從外面進來,迎面看到鳳云煥的妝容,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鏡中人頓時換了一番容顏,半面精致半面鬼魅。鳳云煥輕笑,不錯,連見過無數(shù)猙獰廝殺的兩人都是這種反應(yīng),別人一定會將她當成羅剎惡鬼,這樣一來她的麻煩就能少得多。
一張淡金色的面紗遮擋住寒眸下的容顏,鳳云煥登車,鳳門侯府,闊別三載她回來了!
一刻之后,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鳳府門前,趕車的清風瞬間吸引了等在門前的鳳輕舞的注意,好一個俊朗的男人,不知他是哪家的小廝。等到清風掀起擋風的布簾,一名戴著面紗的雪衣女子下車,鳳輕舞這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臉色變了幾變。
站在她眼前的女子周身氣勢清冷,一身雪色,雙眸更是比起寒冬還要冷上一分,整個人就像是從萬丈冰封頂點綻放的雪蓮,哪里還有一點三年前癡傻瘋癲的模樣?
若不是女子此刻臉上還擋著一張薄如蟬翼的面紗,光是這氣勢,就讓鳳輕舞壓制不住,三年不見,鳳云煥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了,她的新生讓鳳府四小姐看在眼里恨在心上。
“大姐姐,我以為你今年也不會回府呢,知道的說大姐姐在冷月城養(yǎng)病,一養(yǎng)就是三年,不知道的都說大姐姐是在那邊有了意中人,不打算回來了!”
鳳輕舞初見的震驚過去之后,立即轉(zhuǎn)怒為喜,面紗輕薄,隱隱的能窺見鳳云煥半邊面頰瑩白,另外半邊就帶著一層濃重,果然是毀了容,這下她還能拿什么出來牽絆珩哥哥?
“四妹你隔著萬水千山還要擔心我,真是難得,”鳳云煥開口,泠泠之音聲聲有如寒泉清溪,話里的諷刺更是鋒芒畢露,“只不過我在冷月城中三年未見四妹你鴻雁半字,或許是忘了我的名字如何寫?或許是我忘了,你我曾經(jīng)有過一場姐妹情深?”
“侯爺吩咐大姐姐病重靜養(yǎng),因此小妹不敢貿(mào)然驚擾!同為鳳女,姐妹之情何須多言?”
鳳輕舞接過話茬,暗中咬牙生恨。果然眼神清亮后,人也變得伶牙俐齒更加難纏,可惜,毀容就是毀容,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鳳云煥,當年你能癡傻第一次,僥幸逃出升天,現(xiàn)在竟敢回來炫耀,那好,本小姐就讓你再傻第二次!
“如此說來,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不是,朔雪寒風,行路不易,忘了給四妹準備禮物,倒讓四妹在這里攔門,空等一場?!兵P云煥聲音轉(zhuǎn)而輕靈,眼帶笑意,只是笑意仍是冷的。
寒風吹起侯府門前的黑灰,那些黑灰來自鳳輕舞命人搬來的巨大火盆,火盆足有一丈長,三尺寬,剛好堵在正門前面,鳳云煥若想從正門入府,勢必要跨過火盆。
“大姐姐的好意,做妹妹的心領(lǐng)了,但是冷月城乃是我朝流放重犯的污穢之地,那兒的東西妹妹可不敢收。聽說冷月城每月都有重犯人頭落地,冤魂厲鬼不是一般的多,得知大姐姐從那里回來,妹妹特地準備了這個——”鳳輕舞伸手一指火盆,“為大姐姐去穢辟邪!”
“四妹一片好心,我怎能辜負?”鳳云煥低聲笑道,“不過四妹你同我講了許久,早已污穢纏身,不如一起洗洗吧!來人,去‘請’四小姐過來同行!”
清風領(lǐng)命,一個閃身如燕子飛穿越過火盆,直奔鳳輕舞而去。
“住手!你這賤仆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四小姐無禮!”鳳輕舞也是功夫在身,而且清風并未真正出手,不過擺擺樣子,自然就被她躲過。鳳輕舞身后一名健婦立即上前,高聲喝罵。
“當真是不懂規(guī)矩的狗奴才,沒人教過你要敬主子……啊……誰!誰打我?”
健婦耀武揚威還沒完,啪的一聲被抽了一耳光,直打得她口鼻竄血。
“確實是個不懂規(guī)矩的狗奴才,沒人教過你府里主子除去侯爺外,只有大小姐一人嗎?”清風站得遠,這一掌是明月動手,健婦嗷嗷怪叫,疼得眼淚橫流跟血水混在一起十分狼狽。
“你!你這個下流胚子!你怎么能打我的乳母?”
鳳輕舞的火氣瞬間引燃,換了別人她還能忍住,偏偏那個健婦喂養(yǎng)她的乳母,“你個瘋女人,什么養(yǎng)病三年?一回府就瘋病發(fā)作,侯爺應(yīng)該把你送到瘋?cè)怂镪P(guān)到死……??!”
啪的一聲,五道紅痕迅速從鳳輕舞白皙嬌嫩的面頰上凸顯,她沒看清鳳云煥怎么一下就到了她眼前,就挨了一巴掌。這下所有堵在門前的鳳四小姐的心腹都動起手來,清風明月二人將鳳云煥擋在身后,上百天鬼宗殺手都沒能攔住主人,這些烏合之眾也敢攔門?找死!
“連誰是主子也分不清楚,我爹鳳侯的銀子就養(yǎng)了你們這群瞎了眼的蠢物嗎?給我打!不打不長記性,今天就讓她們好好認清,誰才是鳳府的主子!動手!”鳳云煥笑聲更冷一分!
誤落塵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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