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罰禁足
鳳侯在宮中與皇后密談許久,等到兩人將應對太子的計策布置出個大概,一抬頭天色已經(jīng)黑了,按照宮規(guī),沒有奉召不得在宮中過夜,因此連忙走了側(cè)門出宮,侯府馬車等待多時。
車行至中途,早有侍衛(wèi)從受了李總管的暗示,攔了鳳侯的馬車通風報信。李總管的人審時度勢,只挑了最要緊的說,重點的無外乎兩件事,一是鳳云濤裝瘋,二是柳姨娘大鬧東院。
鳳侯聽完大怒,當年他就覺得將鳳云煥一個女兒家送去冷月城不妥,要不是一時氣惱她不知自愛鬧自殺,也不會狠心罰她,味兒一轉(zhuǎn)過來立即將身邊三個最得力的全都派去冷月城保護她。清風去了冷月城不久,就密信回報有人暗中動手埋伏,萬幸無傷。清風沒說是幕后黑手是誰,因為鳳云煥命令他不許透漏,這筆賬要積攢著一起清算,一件一件單開來,實在不算什么。因此鳳侯一直以為是朝中不合的敵對,而今夜,大有紙包不住火的意味!
他早該想到,柳姨娘當年嫁入侯府,手段就用了不少,這些年忍辱負重,真是小看她了!
車夫揚鞭策馬,馬車一路疾馳,鳳侯面沉似水,下車進府就直奔東院而來,正巧遇上柳姨娘在地上連滾帶爬,所有人都跟她保持著一段距離,距離最近的也有半丈遠。她越是狼狽,越是顯得矯揉造作,再一看,她半身雪色半裙泥水,別人都是一身干凈,顯然無人與她撕扯。
鳳侯火氣瞬間上竄,正要發(fā)話,柳姨娘卻叫嚷著,沒頭沒尾的向他撞來。
“侯爺!侯爺您回來了!侯爺您為我做主??!侯爺,救救濤兒,救救我的兒子!”
柳姨娘一看鳳侯回來了,頓時眼淚刷的一下下來了,她的侯爺總算回來了,他再不回來,她就要死在這對為非作歹的主仆手上了!他們怎敢這樣對她?他們怎么能對濤兒見死不救?
“爹?!兵P云煥從月門出來,面色平靜,只字不提柳姨娘為何在此。
“侯爺,二少爺突發(fā)癔癥,柳姨娘不肯遵醫(yī)囑,跑來東院驚擾了大小姐?!?p> 李總管里忙上前,將鳳云濤回府瘋癲,請了大夫來看,又將大夫丫鬟打傷,最后不得不敲暈他綁在床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再然后,就是柳姨娘那些婦人之言,說大小姐從冷月城回來瘋病痊愈,一定可以逢兇化吉,要拖鳳云煥去給兒子沖喜,勸也勸不聽的哭鬧無休。
大夫不是沒請,是被二少爺給打跑的,要請驅(qū)鬼道人,又被柳姨娘給攔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巫醫(yī)不通,反倒莫名其妙來找人沖喜?天下可沒聽說過嫡姐給庶弟沖喜的事情!
鳳侯聽完,臉色更沉,簡直胡鬧!好好一個人怎么會突然就瘋癲了?
看來侍衛(wèi)說鳳云濤是仗著柳姨娘的勢想要給煥兒一個下馬威,這件事的確不假!鳳侯本就厭惡鳳云濤平日里不學無術(shù),但畢竟是個庶出的兒子,因此少有管教,如今他竟敢惹到煥兒頭上,是時候該重懲一下,讓他知道誰才是鳳府日后的主子!
鳳侯動了心思,自己只有一個女兒,嫁給誰他都不放心,還不如干脆就招贅上門,以煥兒的玲瓏,縱然容貌有失,但世間男子也不是個個眼盲心瞎,總有人會認出煥兒的好!
他沒進宮之前還想著皇族如何,但是與皇后一番密談下來,鳳侯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宮里雖好,但終究是個人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煥兒自在慣了,受得了那份禁錮才怪。
而且還有一件事,鳳侯這些年念念不忘,就是原配蘇氏的死,蘇氏死時,不讓任何姨娘來見最后一面,她生前鳳侯千般寵愛,始終沒有看出蘇氏對姨娘有半點妒恨,可是當生命走到最后一刻,蘇氏終于表現(xiàn)出來,鳳侯悔恨,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當年羨煞鴛鴦,后來卻是一個接著一個新人入門,雖然他自問與姨娘們不過逢場作戲,但也傷了愛人的心。
煥兒的性子多少隨了蘇氏,只是蘇氏內(nèi)斂,而煥兒清醒之后,表現(xiàn)得更加明顯。
“侯爺,二哥哥他瘋的不輕,剛剛醒來又吐了不少沫子,凝月?lián)乃静贿^,侯爺不在府上,所以凝月也過來,想請大姐姐出面,請……請一個驅(qū)邪道人來,清靜一下。侯爺,凝月聽說,前兩日城東徐家也請了道人,二哥哥與徐家公子交好,不知是不是染了什么污物?!?p> 鳳凝月早在鳳侯一轉(zhuǎn)到內(nèi)院時,就從雪地里站起,連忙退到一旁,此時也隨聲附和,卻不是向著柳姨娘,而是順了李總管的話,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什么,她回府只知道一件事,就是鳳云濤受驚頭腦不清醒,柳姨娘跑到東院大鬧。
鳳云煥目光轉(zhuǎn)向這位鳳府三小姐,鳳英月一身素色襖裙,少有金銀首飾,臉上胭脂水粉顏色也不濃,一臉憂心忡忡,倒像是真為了鳳云濤,只是狐貍尚年輕,臉上的神情和眼底的神色總有一分不對稱,心思藏得還是不夠利落,太過活泛的眼神早將她的真心思給出賣了。
府上鬧出這么大動靜,她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現(xiàn)在出現(xiàn),為何?不是不在府里,就是另有緣故。鳳凝月這些年來抱的都是柳姨娘的大腿,現(xiàn)在這番話是做什么?
鳳云煥心中冷笑,臨陣倒戈不是沒有,但絕不會發(fā)生在鳳凝月身上,她還沒有半人高時,就敢扔石頭撇馬蜂窩砸她,幸好她娘以前身邊的丫鬟將她推入水里,才躲過一劫。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鳳凝月會突然轉(zhuǎn)了性子一心向善?鬼才信!
鳳云煥也不說話,面紗下笑容涼薄,唱戲不在早,要她們聲勢都擺足,她再上最好。
她倒要看看,這些人今夜到底能唱出什么新鮮東西來?
“侯爺!你不要聽他們瞎說!濤兒沒有瘋!他只是、只是著涼,對!他只是著涼了!”柳姨娘被鳳侯推開,從他眼中看到的厭惡絕對不是假的,她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為什么他不相信她?難道管家和庶女的話竟然比她的還值得相信?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年就讓鬼哥將濤兒帶走,她是個姨娘,她的兒子就算是鳳侯唯一的兒子時,也沒有繼承侯府的資格,何況現(xiàn)在鳳云濤也不是唯一,馮姨娘早先生了個斷氣的男孩,第二日吊了命就急著送去山中讓得道高人養(yǎng)著,這些年來再沒回過府。
柳姨娘暗恨,去年外出求學的鳳五小姐托人送信回來,提到過那個小子,現(xiàn)在也不知道死去哪里了?憑什么他能出去逍遙快活,自己的兒子女兒就要在這里提心吊膽!
“你還嫌不夠丟臉是不是?著涼?著涼你跑到東院來做什么?不是請了大夫嗎?”
鳳侯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他一把捉住柳姨娘的手腕,“走!去西院看看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下午吵了御史大人你們還覺得鬧得不夠是不是?非要將本侯的府邸翻過來才算完?”
“爹!息怒。”鳳云煥上前挽住鳳侯的手臂,“這件事是我不好,一早回府時四妹就擺了火盆在正門,給我接風讓我除晦氣,說我養(yǎng)病的冷月城不干凈,四妹跪求我,趕上小王爺上門來鬧,這火盆我也沒跳。沒想到真應了四妹的話,是我給府上諸位姨娘庶妹都帶了不吉利。著涼也好,撞邪也好,都是我的錯,爹,我想過了,我們鳳府在京城還有一兩處小院子,不如就讓我去別院住,以免年關(guān)除夕,晦氣府上雞飛狗跳,通通要算在我頭上,折福損壽?!?p> 鳳侯在門前懲治林宇珩時,早有眼疾手快的將火盆撤了下去,一身狼狽的鳳輕舞也被抬去西院,因此鳳侯沒有看到那一出跪門哭喪的好戲。但是鳳云煥知道,就算她不說,李總管早晚也會說這件事,既然要說不如就今日一并說了,明日還有明日的新篇,她不喜歡找后賬。
“你干得好事!”鳳侯大怒,狠狠推了柳姨娘一把,“從今夜起府上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濤兒不是病了嗎?你這個當娘的不照顧誰去照顧?還有你的女兒,你都管教好!再讓本侯知道什么跳火盆,本侯就讓李總管把所有的火盆都送到西院去!煥兒,你在府里住下,這里是你的家,誰不想安分呆著,要走也是他們走!”
鳳云煥還想說什么,但是鳳侯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帶著她往南院走去。
李總管跟在后面追了上去,過不多時轉(zhuǎn)回東院門前,“柳姨娘,侯爺有命,明日一早請道人驅(qū)邪,二少爺?shù)牟∫蝗詹缓棉D(zhuǎn),四小姐就一日不能出府,另外,西院月錢連扣兩月捐給災民,為二少爺積福。還有,四小姐年紀輕輕攔門滋事庶犯嫡出,傳出去侯爺無光,身為生母你責無旁貸。侯爺特命你母女兩人譽寫女戒百遍?!?p> “滾!”李總管一走,鳳凝月連忙去扶柳姨娘,卻被臉色慘白的柳姨娘一把推開,她完了,她這一下是徹徹底底的輸了,庶犯嫡出,這樣的名號當頭壓下,舞兒以后再無出頭之日!
“夫人!您要撐住啊!”鳳凝月眼淚洶涌,壓低聲音難掩悲傷,極力將恨意壓制下去,“四妹妹讓我去王府搬救兵,沒想到就連小王爺也著了那個瘋女人的道!”
“什么?小王爺出事了?”柳姨娘大驚失色,“你快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