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趙良德頓時(shí)大怒,死死盯住那名知客,咬著牙沉聲說道:“你再說一遍……我就要你知道,死字怎么寫。”
知客哪敢得罪他,一疊聲的告罪,從懷里掏出張寫有許多賓客名字的布帛,哈腰陪著笑臉:“我哪敢擅作主張啊,您看,這上面就是這么安排的,這可是老祖親自看過,并用了印的……”
趙良德接過來,果然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寫在末席,布帛下方,魏同的紅色私印清清楚楚。終于沒了辦法,而且四周修士察覺到動靜,都盯著這邊望過來,再糾纏下去恐怕不但要自取其辱,還會攪了魏老祖的好事。將布帛狠狠擲還迎賓知客,嘴里雖不服軟,說著“一定是老祖沒留意到,等會我親自和老祖掰扯?!边@樣的話,但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走去末席坐下。
身后已經(jīng)入席坐定的齊休等人更是尷尬,無法,只得站起身來,又跟著他往后面走。
大殿內(nèi)嗡嗡聲響起,不認(rèn)識的都在低聲探問趙良德的根腳,認(rèn)識的互相猜測他失勢的原因。
一時(shí)間趙良德感到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心中打定主意,等魏老祖親至,一定要問個清楚。
賓客還在不斷涌來,各種珍稀靈物做成的酒菜也流水價(jià)擺上,大概坐得七成滿時(shí),魏同終于到了。他人逢喜事,一張老臉意氣風(fēng)發(fā),比對陣之時(shí)要和善百倍,笑著拱手拜了一圈,馬上下令談笑不禁,可隨意走動交流,然后拿起酒杯,當(dāng)先抿了一口。
看他這樣,殿中頓時(shí)更加熱鬧起來,賓客們紛紛上前祝酒恭賀,魏同笑著接受賓客們的朝拜,在上首主位坐下,身邊跟著三位修士,一位中年模樣,不做御獸門打扮,穿著件絳色長袍,在魏老祖身側(cè)坐下,殿中很多面生的賓客紛紛上前拜見,也稱呼他為魏老祖,看他的做派,似乎以此地主人自居,不知和魏同是何關(guān)系。
另一位金丹修士,看上去才三十來歲,身穿黑白色的道袍,長相十分普通,但舉手投足自有一派道門高人的風(fēng)范,在客位最上首坐了,殿中諸人竟無一個人認(rèn)識,只聽魏同叫他玉鶴。他似乎不太習(xí)慣這種場面,話十分的少,也不與他人多做交流。
而第三位就是那一招擊殺斯溫光的絕代兇人,筑基后期的霍虎,坐在玉鶴下首。他如今算是一戰(zhàn)成名,在座賓客里,甚至有人不認(rèn)識魏同的,但沒人不知道他霍虎的鼎鼎大名,人人上前敬酒,個個阿諛奉承。
霍虎人頗爽直,城府也不深,幾句馬屁就把他拍得暈暈乎乎,高聲談笑,酒到即干,一臉得色。
趙良德覷準(zhǔn)機(jī)會,也拿著杯酒走到自己座師面前,先說了些恭祝的話,然后將對席位安排的不滿,委婉地說了。
“這個……”
魏同竟然十分客氣,笑著回道:“趙賢弟啊,這次來得人多,現(xiàn)下也不好再調(diào)換座位,這次您就將就一點(diǎn)罷?!?p> 趙良德聽他稱呼為自己賢弟,臉色瞬間就黑了,放下酒杯,跪下來稟道:“老師何出此言,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良德這輩子,肯定是跟著師尊您的,這一句賢弟,良德萬萬擔(dān)不起,您以前怎么叫,以后還怎么叫,否則如何讓良德自處?!?p> “哈哈哈……”
魏同雖然大笑,但面色卻冷了下來,殿中諸人聽到動靜,又看他臉色不善,紛紛住口不言,靜觀事態(tài)發(fā)展。
“趙賢弟……以前我不和你見外,那是同在御獸門中,如今我出來獨(dú)過,你我門派有別,就不必那么親熱了罷?”
大殿中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魏同凜冽威嚴(yán)的話語聲傳開。
趙良德跪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的抖動不已,哪有一絲往常的氣派。他一門心思賣死力為魏同拼命,趙家付出了幾十口的性命,對方卻突然話里話外,明示不接納自己,連原因都不知道。作為魏同的鐵桿,就算以后再呆在御獸門,勢必受到那邊新掌門一脈的瘋狂打壓,生存艱難,可以想見。
“我……”
趙良德越想心越亂,越想越想不明白原因,殿里一片寂靜,想必都在看自己的笑話,但是如今也顧不得了。在地上爬行幾步,湊到魏同腳邊,哭訴道:“師尊如何對良德如此見外,良德自認(rèn)為師尊出生入死這么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知哪里做的不好,還請師尊明示……”
“哼!”
魏同冷哼一聲,“你在我門下這些年,你道我真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么?借我的名頭,到處邀名納賄,鯨吞私利,以前那是在御獸門,你挖挖墻腳也就罷了,我也不想和你認(rèn)真。我自家的小門小戶,可養(yǎng)不起你這種碩鼠,你呀……還是在御獸門好好呆著,沒得來我這打攪……滾開!”
說完一腳將趙良德踢得在地上滾了幾滾,再不理他,和旁邊的金丹修士說起話來。
殿內(nèi)賓客的嘈雜交談聲立時(shí)大作,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趙良德其人。
趙良德不敢運(yùn)功抵御,嘴角被磕得破了皮,流出鮮血,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站起身來,臉色蒼白一片,也沒臉再呆下去,只好硬撐著無數(shù)道譏諷的目光,低頭離開。
剛走到門口,看見站起身來,一臉尷尬之色,不知道該跟著他走,還是留下來的齊休等人,將身子一轉(zhuǎn),對著魏老祖方向,朗聲喝道:“魏同!”
他一直呼其名,殿中修士都知道這是徹底撕破面皮,又有好戲可看,再次停止交談,目光向主位上的魏同看去。
魏同不防趙良德敢如此叫板,終于怒了,惡狠狠地盯住對方,目露兇光,簡直像是要把他吃了。
“魏同!枉我對你一片忠心,我趙家上下,為你死了幾十余條性命,你卻卸磨殺驢,棄我如敝屣,根本無情無義無信無恥,我趙良德有生之年,誓不與你干休!”
趙良德毫不示弱,先撂下些狠話,然后語調(diào)一軟,“不過當(dāng)初為你的事,我還請了些朋友來,他們和你可不相干,和在座的很多人一樣,為了魏家的事也是賣了性命的,你不能像對我一樣說甩就甩了。還請您無論如何,不要忘了答應(yīng)給他們的好處!”
齊休沒想到趙良德這種人,這時(shí)候還能不忘當(dāng)初的承諾,終于動容,雖然心里一直有些不恥對方貪財(cái)好色,但事到如今,從某種方面來說,他真不愧為是一條頂天立地,言而有信的漢子。
魏同被趙良德拿話激住,在場很多人都是圍攻山都門時(shí),請來幫忙助拳的,還真不好說就此不管了,冷冷回道:“那是自然,不相干的人來幫我,我不會忘了他們的好處。至于你想如何不跟我干休,我一應(yīng)接下便了?!?p> 趙良德再不說話,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