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nèi)屢话?,怎么樣??p> 三日后,虎頭山,楚秦掌門臨時居住,白慕菡把敏娘都支了出去,只留下二人獨處,劈頭第一句話,就把齊休嚇了一跳。
“搶?”
“是的,搶!眼下合議之期已定,凡稍有見識都知道,廣匯閣一出面,無論是器符盟,還是魏家,羅家,都無法抗拒元嬰后期修士的意志。所以戰(zhàn)爭結束,近在眼前,您也是出去巡哨過的,羅家那邊的情形,相信也已看在眼中?!?p> “他家不知怎地,似乎已無法約束下屬,羅家前線上,有些宗門都在開始先行撤出了,剩下的人,根本無心防御,呼朋訪友,問賈作樂,一派只等合議完成的景象,您看……”
白慕菡一邊說,一邊將地圖鋪開,指點道:“除了這幾處坊市,小靈礦的所在,還有重兵防守,其他當?shù)氐男∽陂T里,駐守修士大部分都已撤出,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地圖上有幾個被做了標記的山峰,都是白慕菡想好的目標所在。“都是些原先當?shù)氐男∽陂T,守備松懈之后,就給了我們可趁之機?!?p> “你……”
齊休看向白慕菡,感覺有點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疑道:“搶劫之舉,雖然在白山?jīng)]什么,但我楚秦好歹是出身齊云的道門,一向不屑為之。而且門中就那么點人,稍有損傷,都要痛入骨髓的,何必多此一舉呢?”
“哼哼……”
白慕菡盯著齊休,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賬冊,丟了過去,冷笑道:“我的大掌門,您看看吧,門中本來寬裕,但您將黑河坊里的【冰盞花】等存貨掏空,付了自己的買命錢,這就沒了五十枚三階靈石。未來十年,又要承擔因為您和魏家在遺產(chǎn)之爭上,被訛的八十枚三階。莫家祖孫凈身出戶,雖然還給門中不少財物,但缺了靈植修士,未來靈田的收入只怕要降,莫劍心一去,煉器收入更成了空。三年之后,黑河坊得自多羅信的那間店鋪十年約滿收回,商利也要短不少。您算算,這虧空如何填補?”
“呃……”
兩樁大虧空,都是自己造成的,齊休老臉微紅,翻開賬冊一看,從今年開始,年年預算下面都是紅紅的赤字,觸目驚心。若不想法填補,只怕連弟子的俸祿都付不起了,就算共體時艱,削減俸祿,那八十枚的債,十年也難還清。
“這……大不了我回去開始接鑒定和觀命的活計,拼死了做,一定把虧空填補了,這搶劫,還是不要……”
齊休說到一半,便被白慕菡打斷,“搶劫?誰說是搶劫了?眼下不是還沒到合議之期么?我們和羅家,還是交戰(zhàn)狀態(tài),征戰(zhàn)殺敵,稀松平常事,如何是搶劫???”
“噢,對!”
齊休看出白慕菡眼中的一絲狡黠,終于恍然大悟,心思也活泛起來,“不過這種事,我們得計劃萬全才好……”
……
第二天,魏家南方防線上,離虎頭山隔了兩家的一處山頭殿外,正坐著兩桌各家修士吃喝聚樂。
一壺壺的低階靈酒,流水價的送上,穆家三位筑基修士之一,外號穆矮子的穆袞,正手執(zhí)酒壺,往一名練氣修士的嘴里灌去。
那練氣修士被灌得不行,一頭往桌子底下栽倒,終于人事不知。
穆矮子哈哈大笑,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其余修士,趕緊拍馬屁,只夸他酒量好。
“要我說啊……眼下羅家沒防備,哥幾個沖上去搶一把,得些財貨,回去好花銷……”
另一桌上,一個白發(fā)蒼蒼的年老修士,也是喝得爛醉,正拉著身邊修士高聲談笑,同桌有人笑罵道:“你這余老頭,喝多了黃湯就吹大牛,當心你們家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齊掌門來揪你回去罰跪。”
“切!”
被喚作余老頭的把手一揮,嚷道:“他罰我跪???我拿大嘴巴抽他你信不信?”
引來眾人一陣嬉笑。
“聽說齊休那廝,前不久剛剛進階,你要是真有膽抽他,我沖你磕三個響頭,叫你爺爺都行!”另一名修士也是喝高了,口沒遮攔地出聲慫恿。
“想當年,他不過一個練氣二層的玩意兒,我都不拿正眼瞧他,風水輪流轉罷咧……”
余老頭提起當年勇,渾濁的雙眼露出回憶的神色,干脆抱著酒壺,自斟自飲起來。“他一個南遷的破落戶,膽兒賊小,我說眼下尚未休戰(zhàn),羅家那幫廢物就一心打道回府,正是發(fā)財?shù)暮脵C會……”
“當年要不是我,他齊休就在黑河坊擂臺上丟了大人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邊好多宗門,前面看風向不對,都是曾和……曾和羅家私下里往來過的,要不想魏家以后算后賬,不如趁這個機會……去……去殺些羅家的廢物,好作投名狀……”
余老頭醉醺醺地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吹得正高興,魏矮子聽者有心,又正好觸到心事,再顧不上戲弄這幫低階修士,丟開眾人,獨自往后堂去了。
……
三日后,虎頭山正殿之中只有兩人,穆家家主穆荀端坐上首,齊休在下首作陪。
“眼下愿意和我等一齊做這一場的宗門,光筑基就有兩位數(shù),要是再加上你們楚秦兩位筑基,這羅家地界,盡可去得……”
穆荀低聲勸說,齊休回道:“敝門本就人口稀少,我又才剛剛筑基,白曉生因為當年的事,根本不想和別家修士會面。您是知道的,我出身齊云,這種性命相搏的事,是真做不來?!?p> 穆荀又勸,齊休只是搖頭不允,終于沒得奈何,拱手告辭。
出門時,齊休突然道:“我勸您一句,干戈一動,性命交關,還是慎重為好,特別是不能碰那些緊要所在?!币贿呎f,一邊暗暗用【見人性】天賦探查過去。
穆荀打個哈哈,回道:“這就不勞齊老弟費心了?!闭f完,飄然飛走。
……
離合議之期只有三日,楚秦門留秦虎,駱都,秦思趙三個十歲大的娃娃看家,其余諸人,全都聚在一處背坡幻陣之內(nèi)。
齊休扶著身邊楚無影的幼弱肩膀,靜靜肅立,白曉生,白慕菡,魏敏娘,張世石,虞景,沈昌,余德諾,余賞,趙瑤,秦唯喻,秦思過等人環(huán)伺四周,俱都是一身黑衣打扮,李探牽著【風蜥鶴】,對眾人低聲稟道:“穆家黃昏時便幾乎全員出動,但我只敢遠遠看一眼,至于去了何方,在哪匯合,都不清楚?!?p> “穆荀口風之中,應該是去和我們相反的東邊,只用等他們動手,羅家防線大亂之后,再行出手?!?p> 齊休說道,【見人性】天賦雖對同階都有作用,但穆荀好歹是筑基后期修士,探查之下,只得到這點訊息,不過也夠了。
“穆荀是個老狐貍,不會是他故意放出的風聲罷?”白曉生質疑道。
齊休怎會將自家本命天賦的實情以告,只敷衍道:“真也罷,假也罷,他們今晚動手,應是無疑,左右肯定不會和我們的目標沖突。”
說完,眾人眼神看向背坡那頭,雖然由于山峰遮擋,并看不見,不過心中俱已把遠處那家小宗門的山峰形狀,描繪出來。
齊休蹲下身子,對著楚無影說道:“今天要用到你的天賦和法器,交戰(zhàn)之時,一定不要慌亂,做得到嗎?”
楚無影將頭重重一點,齊休見他小小年紀,似乎并不怎么緊張,比自己當年可是強出百倍,稍稍放下了心,便和眾人一道,聽白慕菡的分撥調度。
“先如此如此……再隨后殺入,如果情報不錯,對方門中應該只有一位筑基初期,練氣弟子約有二十人左右,練氣后期不超過五指之數(shù)。掌門和父親兩人責任重大,不但要破陣,纏住對方筑基修士,還得出手為我們救場。我們先手速殺越多練氣,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危險性也越小。開頭的半柱香時間,最為關鍵!首先……其次……”
“……這次戰(zhàn)斗,如果是單獨擊殺,戰(zhàn)利歸個人所有,合力擊殺,戰(zhàn)利平分。對方門中靈田、藏經(jīng)閣、大庫、秘庫、并筑基修士身上之物,都歸公中所有。門中回去之后,依敘功評定還另有獎懲,可有異議?”
白慕菡調度完畢,又將獎懲措施宣布。
齊休心里一嘆,這已完全脫離了齊云門風,徹底是白山做派了。但在這白山,也只有入鄉(xiāng)隨俗一條路可走,否則依齊云比斗那種規(guī)矩,自己怎么死的只怕都不知道。
雖說眼下還在交戰(zhàn)狀態(tài),互相攻殺并無不妥,但合議其實已板上釘釘,不過打個時間差而已,說不是搶劫,簡直就是在騙自己。不過也是真的窮瘋了,一想到那些虧空和欠債,只能令人狠下心來。
想了想,補充道:“凡人老弱婦孺,一律不許傷害,其他人若是沒有反抗,可留條性命,同門之間,若是出現(xiàn)搶奪功勞,財物之事,嚴懲不貸,絕不留情!”
“是!”
眾位弟子齊齊沉聲應下,各自沉默地檢查自家儲物袋中的法器符篆等物,做最后的準備,見士氣可用,齊休也略放下了心。
戰(zhàn)爭之前的等待,最是難熬,子時三刻,遙遠東方天空忽然有道焰火沖天而起,白慕菡沉聲說道:“告警焰火!穆家那邊動了!”
眾人連忙打起精神。
目標山峰也對告警焰火做出反應,一名筑基老修飛出,立在天上四處觀望,見左近無事,終于放心回轉。不多時,隨著山峰的護山法陣光芒大盛,防護全開,又是一名練氣修士,御著飛劍,快速往東邊告警焰火燃起的方向飛去。
“就是現(xiàn)在!”
白慕菡一揮手,楚秦上下全部將黑色面罩套起,活脫脫一群黑衣暴徒。
趁著夜色,離開背坡幻陣,迅速往目標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