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區(qū)區(qū)一百兩

　　“公子，您也是來如廁的嗎？”

　　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

　　方瑤皺眉，那姓樊的都跟到廁所來了？！

　　她收好冊子，這才陡然發(fā)現(xiàn)王員外家的廁所居然出奇的豪華！

　　里面很是寬敞，全鋪了打磨平整的石板，坑位是半蹲半坐式，不像李家村里的大糞缸。

　　一旁還點了熏香，擺放著架子，上面有盛放清水的木盆、洗手的皂莢、疊好的擦手帕，還有一卷較為粗糙的草紙。

　　太奢侈了！

　　姜氏說過，大祥國的紙張可是稀罕物兒，除了有錢人，平民家庭根本用不起。

　　自從她穿越到現(xiàn)在，上廁所只用過樹葉子，每天看到各種合適的樹葉，就會默默收集起來。

　　至于大寶和阿武娘他們更是粗糙，什么木棍兒、土疙瘩，基本隨手撿到啥用啥。

　　果然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方瑤恨恨地想，同時又很是好奇，這王員外家里到底做什么營生，居然這么有錢。

　　離開時，她默默拿了兩張紙塞進(jìn)口袋，走到一旁裝模作樣地洗了洗手。

　　就當(dāng)自己真的上了廁所吧……畢竟演戲演全套，才更真實嘛。

　　一邊思索著冊子上的兩幅畫面，一邊豎起耳朵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

　　“喵！”

　　一聲貓咪的慘叫陡然傳來，姓樊的腳步聲似乎遠(yuǎn)了一些，她將手擦了擦，抬腳往外走。

　　一出門，既沒見著貓咪，也沒見著姓樊的。

　　方瑤想起在老夫人院子里看到那只一閃而過的貓咪，身上似乎就帶著那股腥臭，只是氣味極淡。

　　可她現(xiàn)在還不能隨意在別人的府里亂走，免得到時候沒發(fā)現(xiàn)線索，反而被當(dāng)成進(jìn)來渾水摸魚偷東西的賊，就不大妙了。

　　回到老夫人的宅院時，柳姨娘和丫鬟們正好將王老夫人收拾了干凈。

　　“咦，木公子人呢？”

　　柳姨娘的那雙杏眼兒在人群中轉(zhuǎn)了轉(zhuǎn)，略微失望。

　　方瑤心中想著冊子上的兩幅畫，隨口道:“他去了茅廁?！?p>　　柳姨娘的臉紅了紅。

　　崔大夫溫聲道:“他應(yīng)該快回來了，柳夫人，在下可否進(jìn)去看看王老夫人？”

　　“當(dāng)然當(dāng)然……”

　　柳姨娘又朝門外望了一眼，便將眾人再次領(lǐng)進(jìn)老夫人的臥房。

　　大抵是為了掩蓋之前的臭味，房間里添了更多熏香，香爐里冒出絲絲縷縷的青煙，縈滿了整間屋子。

　　方瑤只覺得這香味過于濃郁，聞得她鼻子都不通透了。

　　李富貴他們剛要進(jìn)入，被柳姨娘攔了下來。

　　“老夫人的臥房，不是一般人能進(jìn)的，你們就先在外面等著吧。”柳姨娘說完甩著帕子，小腰兒一扭，便關(guān)上了門。

　　臥房內(nèi)。

　　方瑤抬頭看向床榻，王老夫人大抵是經(jīng)過一番折騰，已有醒來的痕跡，雖眼皮子仍閉著，但底下的眼球卻在劇烈抖動。

　　崔大夫官位最高，被人簇?fù)碇鴣淼嚼戏蛉舜睬?，方瑤和其他人都站在較遠(yuǎn)些的地方。

　　崔大夫坐在椅子上，先替王老夫人把脈，很快，他微微皺了皺眉，又繼續(xù)查看眼仁兒。

　　然而他的手掌剛撥開老夫人的上下眼瞼，卻赫然發(fā)現(xiàn)王老夫人眼皮兒下的兩只眼珠子，正直直瞪著他，周圍的眼白里滿是血絲兒。

　　“啊……”

　　崔大夫猝不及防，被王老夫人太過瘆人的目光嚇到，快速收回了手，

　　除了方瑤，其他人因為怕?lián)踔?，站的遠(yuǎn)了些，都沒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柳姨娘納悶道:“崔大夫，發(fā)生甚事兒了？”

　　崔大夫抿了抿嘴:“我再看看?！?p>　　方瑤的注意力，終于被剛才王老夫人的怪異模樣吸引了去。

　　雖然她沒學(xué)過醫(yī)，可剛才老夫人的被扒拉開眼皮兒時的目光，她莫名覺得是神智清晰的！

　　原以為王老夫人是醒了過來，然而隨著崔大夫手指的松開，老夫人滿是褶皺的眼皮子，又慢慢耷拉了下來。

　　只是眼皮子底下的眼球抖動，愈發(fā)厲害。

　　奇怪。

　　坐在床頭的崔大夫同樣眉頭擰成疙瘩，找藥童拿了工具，便捏開老夫人的頜骨，打算查看舌苔。

　　他剛將打磨光滑的竹片壓置在老夫人的舌頭上，就在這時，方瑤突然聽到王老夫人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咕噥。

　　“啊……”

　　王老夫人下巴猛然一闔，咬住了竹片！

　　眾人全都被嚇了一跳。

　　崔大夫立即抽回竹片，只是沒想到這王老夫人雖年歲已大，門牙都掉了，卻咬得格外用力，那溝壑橫生的面龐，似乎都扭曲了。

　　費了不小的勁兒，崔大夫才將竹片抽了出來，上面甚至沾染了絲絲縷縷帶著血絲的涎水。

　　柳姨娘捂著撲通撲通的小心臟，往后退了兩步，“這、這……老夫人是怎么了？”

　　崔大夫從未見過這種情況，面色凝重地站起身。

　　方瑤同樣滿心疑慮，這王老夫人明顯不大正常，可她戴著面具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怪異之處。

　　甚至連畫上，都沒王老夫人的身影。

　　她現(xiàn)在只想知道那冊子上另外一位陌生丫鬟是誰，火光熊熊的酈陽縣，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

　　可她剛開了個口，一旁的胖和尚猛地一拍大腿，叫道:“老夫人定了中邪吶！”

　　年長道士也忙點頭附和。

　　方瑤猛然抬頭，難道這幾個道士和尚都是真正的高人？！

　　柳姨娘更是面色驚變，急忙追問:“中邪？那、那該如何是好？”

　　胖和尚和年長道士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前者沉思片刻，道:“辦法自然是有的，只是老夫人這情況有些嚴(yán)重，就算我和正清門師徒合力出手，也不一定能成功打敗那妖邪之物啊……”

　　方瑤默了默，這說辭，怎么跟她當(dāng)初忽悠李富貴兒他們那么像呢。

　　“大師，無論用甚法子，請你們救救老夫人她吧……”柳姨娘眼角含淚，情真意切，就差跪在地上請求助威大師們了。

　　胖和尚和道士苦惱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門兒，為難道:“可是作法需要的物件兒，花費也不少吶，這些……”

　　柳姨娘連忙說:“老爺怎會讓幾位大師破費，大師們需要甚物件兒，列個單子給管家就好，他自然會差人去辦的。”

　　胖和尚卻更為難了，“這些物件兒都是有要求的，外行怕是不懂，稍有差池，那法事就會威力大減……”

　　柳姨娘恍然大悟，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啐道:“哎呀，大師考慮的是，看我這腦筋，實在是……大師，你們需要多少費用，跟我講就成，我會通知賬房給安排?！?p>　　胖和尚頓時眉開眼笑，和柳姨娘扯了幾句，便說要早早回去和其他人商量作法的日程。

　　柳姨娘自然是趕緊喊來管家，讓他給客人分配住房。

　　一路上，年長道士跟胖和尚兩人都在就明日的各項事宜，進(jìn)行交談。

　　方瑤估摸著這兩伙兒人怕是已經(jīng)勾搭上了，而且大約是不想讓自己摻和進(jìn)去，分那一杯羹的。

　　阿武娘都快急死了，生怕那一百兩銀子，最后飛進(jìn)了其他人的口袋。

　　一進(jìn)客房，門還沒關(guān)上，阿武娘就急急道:“大師，那王老夫人的病咋回事？他們咋都不跟你商量商量吶?！?p>　　方瑤斜乜她，“我早說過，自己不會治病?！?p>　　阿武娘急得還要再說，方瑤繼續(xù)道:“況且那區(qū)區(qū)一百兩銀子要來能作甚?！?p>　　區(qū)區(qū)一百兩……

　　眾人對方瑤的形容詞目瞪口呆。

　　大伙兒還沒脫離窮困潦倒的生活呢，他們大師就對一百兩銀子都看不上了？？？

　　“過來?！?p>　　方瑤掃了一眼外面霧蒙蒙的天，翹起了二郎腿，對湊過來的李富貴兒他們，低聲道，“你們待會兒出去，就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