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初次見面,請問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顧辰希雙手插·進褲袋,吹吹墨眸前的劉海,“你先告訴我土豆是誰。”
落雪一怔,“你怎么知道土豆?”
“沐小姐,現(xiàn)在這里只有你和我,你沒必要繼續(xù)裝傻了吧?”顧辰希滿臉鄙視,一想到自己昨晚被這個女人稱呼為土豆,他心口就憋得慌。
“顧總,我想你是搞錯什么了吧?你和我今天可是第一次見面?!甭溲合滦闹械牟凰?,耐心的解釋。
“第一次見面?那昨晚富麗酒店里我見到的沐落雪,難道是鬼嗎?”
某女的心,瞬間下沉一百層樓那么高,“呵呵,呵呵呵呵,富麗,富麗酒店?”落雪心虛的笑說。
顧辰希輕挑眉梢,“想起來了?”
“顧總,這個事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昨天晚上我誤食了迷藥,之后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已經(jīng)全都不記得,如果在富麗酒店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甭溲﹦澚藙濐~前的劉海,微笑,強裝鎮(zhèn)定。
左摸摸右摸摸,好不容易從兜里摸到二百塊錢,一狠心塞進顧辰希手里,“弄,這是封口費,我只有這么多了?!?p> 看著手里的二百塊錢,顧辰希先是一愣,隨后氣血上涌,一雙手氣的直哆嗦。
封口費?
兩百塊?
他堂堂傲天集團總裁,顧家大少爺?shù)姆饪谫M,就值二百塊錢?
呵呵。
見他沒反應,落雪想趁機逃跑,怎料手腕被一股大力禁錮住,“你玩我是吧?”
他的話讓落雪很不爽,“顧總,就算昨晚我們真的發(fā)生了什么被玩的那個人也是我,何況我們什么都沒發(fā)生,哪來的被玩這一說?封口費我已經(jīng)給你了,不管多少你也是占了便宜的,適可而止吧,得了便宜還賣乖可并不高尚?!?p> 還沒等顧辰希反應,落雪迅速抽回手,一溜煙人就沒影了。逃跑的速度堪比凌波微步。
原地,顧辰希一陣陣暴汗,望著飄飄揚揚落到地上的兩張毛爺爺,真******想殺人!
活了這么多年,有幾個人敢在他顧辰希面前如此耀武揚威的?今天真是開了眼界,這個女人……他記住了!
一直到他參觀完整座孤兒院,落雪再也沒出現(xiàn),臨走時,他忍不住問了院長一句,“沐落雪去哪了?”
院長掃了眼手表,“這個時間該是去打工了?!?p> “哦,你們很熟嗎?”
說到這,院長不禁嘆口氣,“這么多年,我是看著雪兒長大的。”
“那院長,應該知道土豆是誰吧?”
“啊,你說土豆啊。它可是我們孤兒院的明星,是落雪養(yǎng)的一條哈士奇?!?p> “哈,哈士奇???”顧辰希下巴差點掉了。
院長不知道他驚訝個什么勁,只能跟著點頭,不明所以,“對呀,哈士奇?!?p> 誰能體會顧辰希此刻那怒火中燒的心情?
誰也體會不到。
合著這女的昨天抱著他一頓亂啃是把他當做一條狗嗎?
**
顧家別墅,燈火通明。
顧辰希剛進家門就看到顧老爺子坐在偌大客廳的真皮沙發(fā)上,臉黑的嚇人。
管家林嫂湊上來接過他的西裝外套,小聲道:“少爺,下午接過沈小姐的電話后,老爺就一直坐在沙發(fā)上陰著臉,一動不動,連晚飯都沒吃。”
“一動不動?老爺子已經(jīng)練的這么厲害了?”顧辰希一本正經(jīng)的開玩笑。
林嫂忍不住笑道,“少爺您真是,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顧辰希輕笑,“這里沒什么事了,你先去忙吧。”
林嫂帶走客廳內正在打掃的下人,給父子倆留足了空間。
顧辰希坐到顧傲天對面,“爸您怎么了?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啊?”說完,自顧自斟了一杯茶。
“你放下!”
“干嘛?”顧辰希樂滋滋的喝起來,“您不會又被沈漫那丫頭洗腦了吧?”
“我和你沈伯父費了多大的勁才讓沈家集團董事會同意你掌權?漫漫去法國是為了誰?你跟她說那種話是想讓沈家和我們顧家徹底決裂是嗎!”
“爸,你如果惦記沈家的產(chǎn)業(yè)我大可以給你搶過來,你沒必要讓我為了那點家產(chǎn)舍身舍義吧?”
“你給我閉嘴!”顧傲天拍案而起,吼道:“我的真正目是什么你難道不清楚嗎?”
顧辰希忍不住的笑,“行了行了,你心臟不好別生氣了,你不就是想讓我早點結婚嗎?我結還不行嗎?”
顧傲天眼睛里冒出一抹光,欣喜若狂,“你愿意娶漫漫了?”
“婚禮你定,新娘我定。”
“你!”顧傲天剛想繼續(xù)吼,肚子發(fā)出咕嚕嚕的慘叫。
顧辰希憋著笑,“爸你別鬧了,先去吃口飯吧,身體要緊,我還有兩個視頻會議要開,先不陪你了。”
顧辰希起身上樓,還沒等走到臥室,樓下傳來碎花瓶的聲音,他無奈搖頭,吃痛的揉揉太陽穴。
沒想到,A市美成一朵花的鉆石王老五顧辰希也有被逼婚的時候。
他剛走進屋,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顧辰希有些不高興了,“爸,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給我個準話,到底什么時候能把漫漫娶進門!”
“我不會娶她的?!?p> “你說什么!?”
“我的新娘永遠不會是沈漫,這點在三年前你私自為我準備訂婚宴的時候我已經(jīng)表過態(tài)了。你如果真的為沈漫好,就不要再這么執(zhí)迷下去?!?p> 顧傲天冷哼一聲,“顧辰希你給我記住,只要我活著一天,就由不得你不娶漫漫!”說完,摔門而去。
顧辰希揪開領帶結,狠狠摔在沙發(fā)上。
深夜,雨聲繚繞,雷聲轟鳴。
落雪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還沒走進門,王穎的慘叫聲傳來。
“媽!”她沖上前一腳踹開門。
沐景文正對蜷縮在水泥地上的王穎拳打腳踢,惡語相向。聽到踹門聲,王穎驚嚇抬頭,對著落雪絕望的尖叫道:“快跑!你爸,你爸他又喝酒了,你快跑??!”
落雪沖上去一把推開沐景文,將王穎抱起來,“媽,你沒事吧?你為什么不還手???”
沐景文被推了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wěn),打了個酒嗝,歪著腦袋問:“死丫頭,你回來的正好,把錢給我?!?p> “我哪里還有錢了!”落雪眼神通紅的朝他吼,滿腔憤怒。
“把你送進顧辰希的套房,陪人家白睡了一整夜,你一分錢沒給老子訛出來!???”
聽到這不堪入耳的話,落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你昨晚不但給我灌了迷藥,還把我送進顧辰希的套房?讓我在昏迷不醒的情況下任人宰割?”
所以,白天和顧辰希偶然相遇的時候,他才會像看蒼蠅一樣看自己,滿目鄙視?
“你那是什么語氣?我告訴你,像你這種沒人要的狼崽子,如果能攀上顧辰希這樣的高枝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錢才把你送進他的套房?說吧,顧辰希到底給了你多大的支票?一百萬?還是一千萬?”
沐景文越說越歡脫,想到那大把白來的鈔票他就激動,兩步上前搶下落雪的包包將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倒到地上。
翻來翻去,沒有見到支票的影子,沐景文怒視落雪,“支票呢?”
落雪忍住眼淚,咬牙切齒,“真是讓你失望了,我今早醒來的地方并不是顧辰希的床上,而是富麗酒店的男廁所?!?p> “你的意思是,你一分錢沒和顧辰希要來?”這次換沐景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落雪提唇冷笑,“沒錯,一分都沒有。”
一個大巴掌猶如一顆巨雷從落雪頭頂劈了下來,她被打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左半邊臉臉分分鐘成麻痹狀態(tài),大腦也跟著一片空白。
沐景文瘋狂的咆哮,“我花了多少錢才把你送到顧辰希身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狼崽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沐景文搖搖晃晃的去拿土墻上掛著的牛皮鞭。
不管沐景文怎么咆哮,落雪始終淡漠如水,因為她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也習慣了遍體鱗傷。
只要喝酒,沐景文就會跟她要錢,她沒有就會挨打。想逃,撇不下王穎,想報警,王穎阻攔。
這時候,王穎掙扎到沐景文腳下,扯著他的褲腳苦苦哀求,“景文,雪兒她才二十歲,她的人生還有無數(shù)種可能,你是她的父親你不能毀她。你要錢,我會去給你賺,我求求你,你別為難雪兒,她是我的心頭肉啊?!?p> “滾開!”沐景文一腳將王穎踹翻,扯掉牛皮鞭朝落雪的方向就是一鞭子。落雪還來不及躲開,王穎已經(jīng)撲到她面前替她擋下這一鞭子。
“媽?。?!”
“雪兒,快跑吧,別管媽媽了,這不是你該受的罪,不是啊。”不知道是太疼還是太難過,王穎依在落雪懷里一陣陣抽搐。
沐景文上前揪住王穎頭發(fā),將其丟到一邊。
落雪騰的站起身,“沐景文!你別以為我是真的怕你,今天你若再敢動我和我媽一下,我一定要去警察局告你!家庭********少女************的罪名哪一項不足以讓你進看守所???”
“雪兒!”王穎叫住她,可落雪哪里還聽得進去,吼道:“如果不是顧及我媽,我早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還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沐景文氣的渾身都在顫抖,如果是在平時面對這樣的威脅他肯定會害怕,但此刻酒醉三巡,膽子也是大如牛犢,又怎么會害怕自己看著長大的黃毛丫頭。
鞭子一握再握,他甩手就給了落雪一鞭子,用了全力。
落雪摔到地上,疼的淚如雨下,卻依舊咬住牙關一聲不吭,“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否則我一定讓你后悔你今晚的手下留情!”
“好,今天我就打死你,看你以后還怎么跟我犟嘴!”皮鞭揮起,一下一下又狠又準的抽在落雪身上,抽到哪里,哪里就是鮮血一片。
落雪在地上來回打滾躲閃,只可惜怎么躲也躲不過沐景文殘忍的毒打,蝕骨的疼痛讓她的隱忍到了極限,她扯開嗓子,悲慘的嚎叫。
王穎在一旁哭的暈過去醒過來,醒過來暈過去,可除了哭,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多求饒一句,落雪就多挨一鞭子,十年如一日,所以,她不敢求情,不敢多說什么。
掙扎,痛苦,和著身上的鮮血在這狹窄的民房里交織升華。
沐落雪的恨,深入骨髓。
過了幾分鐘,沐景文打累了,跌跌撞撞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到上面睡著了。
落雪掙扎著爬起來,想跑,卻被王穎拉住,“雪兒,你渾身是傷還想去哪?”
落雪甩開她,咬緊牙關往外爬。
“你想去報警是不是???”
噗通一聲,王穎跪到落雪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雪兒,你爸他也只有在喝醉的時候才會這樣,媽跟你說過很多次,不管他喝醉的時候說什么咱們忍忍就過去了,你為什么每次都要和他據(jù)理力爭,搞得自己遍體鱗傷?”
“這么說,都怪我了?”
“不怪你,這怎么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當年在孤兒院,你是不愿意跟我和你爸爸回家的,是我們太執(zhí)著,太喜歡你,非要把你帶回家照顧。如果當初我們沒有那么堅持,如今你就不會受這樣的罪,都怪我們……”
“媽,”落雪明白王穎的話中有話,說到底,也不過是不想讓她去報警而已。
“雪兒,就算媽求,原諒你爸爸這一次吧,以后媽媽會加倍的袒護你,我向你保證,昨晚富麗酒店的事絕對不會再發(fā)生?!?p> 落雪任命的閉上眼,深知王穎的保證不會有什么意義,卻還是不忍去傷害她的心意。面對疼了她十幾年的媽媽的祈求,她還能說什么。
掙扎著爬起來,不顧王穎的阻攔,落雪沖進雨霧里。
滂沱大雨遮住了前行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機械的撐著自己的雙腿往前走。
落雪想到七歲時,在孤兒院第一次和沐景文見面。他用那雙大手抱住瑟瑟發(fā)抖的她,爽朗的在她耳邊承諾,以后,他就是她爸爸,會給她買最好的玩具,送她去最好的學校,買最流行的芭比娃娃。
那時,沐家住著私人別墅,沐景文是個暴發(fā)戶,很有錢。落雪從未得到過家庭的溫暖,對于這份來自不易的親情,倍感珍惜。
只可惜,兩年后,沐家的生意開始落敗,不過數(shù)月沐景文便一無所有。窮困潦倒之后,沐景文把所有的原因都歸結到她的到來上,他開始賭錢,開始喝酒,但對王穎還是極好的。
后來,因為王穎反對把她送回孤兒院,他酗酒更加厲害,醉酒之后居然還養(yǎng)成了家庭暴力的習慣。
王穎盼著沐景文能振作,不離不棄陪在他身邊。每次落雪想要報警,都被王穎軟硬兼施的祈求和威脅攔了下來。
落雪知道,王穎愛那個男人,愛到在自己看來已經(jīng)喪心病狂的地步??删退闳绱?,她這個被收養(yǎng)的女兒,還能怎么辦?
走著走著,突然想起不能把王穎一個人扔在家,轉身要回去。怎料對面迎來一輛車,燈光打在落雪眼睛里,刺的她本能的遮住視線。
然后就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沖擊力撞到腿上,整個身體跟著飛出去,摔到地上。
顧辰希趕緊下車,沖過去抱起她,“喂,小姐!你沒事吧?”定睛一看,“沐落雪!?”
落雪吃力的睜開眼,光暈中,看到一張如妖精一般俊逸的臉,還來不及感嘆,頭一歪,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