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上午的公審大會是一次成功的大會。一次民眾歡欣鼓舞的大會,一次嚴懲黑惡分子、震懾歪風邪氣的大會。
一個個為禍鄉(xiāng)里的惡霸、打手,雙手沾滿鮮血的豺狼被推下審判臺、推上斷頭臺,讓民眾的狂熱沸騰到了頂點。無數(shù)的百姓放聲大哭,但是沒有人嘲笑他們。弱者,不是天生就弱的,只是有強權生硬的壓在了他們的頭上。今天,他們有了放聲大哭的機會。但是,他們本來不必要這樣的。
在民眾的宣泄聲中,孟英走上前臺,公布了一條重要消息。
“從即日起,慶云縣衙在明珠集市設立特別辦事處,負責明珠集市的所有行政、安全事宜。明珠集市上的所有居民、商戶有任何問題或者需要官方出面解決的,一概來者不拒?,F(xiàn)在這個辦事處已經(jīng)報請縣里正式批準了!”
人群發(fā)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因為現(xiàn)在情況特殊,由我暫時代理辦事處主管之責。等后續(xù)專案完結,縣里會派遣具有豐富經(jīng)驗的行政管理人才來這里辦公。到時候,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去找他辦?!?p> “像以前那種無政府主義、黑惡勢力橫行的局面,永遠不會在這里發(fā)生了!”孟英大聲說道。
“好!”群眾再一次歡騰了。
“多好的人民?。∷麄冎灰玫搅讼胍玫降恼x,就會忽略以前我們這個階層給予他們的傷害。畢竟,那些黑惡勢力后面的靠山,不還是官府的大佬嗎?”方見感慨的說道。
“所以,吏治必須要澄清。否則,我們的江山必然會在根基上崩潰。一旦老百姓失去了希望,對我們的朝廷失去了信心,那么離亡國的日子也就不遠了?!焙橹冱c頭說道:“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還有像你這樣把民眾放在心里的年輕人,這就說明我們的國家還有希望?!?p> “也不要太悲觀,畢竟大多數(shù)官吏還是好的。”葉大人在旁邊插話道:“我們對吏治的監(jiān)察,已經(jīng)讓大多數(shù)官員不敢胡來了?!?p>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洪仲思索著,說道:“吏治也是個大課題呀。方見,你要是有空,不妨多搞些調研,積累些經(jīng)驗。后續(xù)寫個條陳上來,我們看看、議議?!?p> “好吧,不過短期內是沒有可能了?,F(xiàn)在大明鄉(xiāng)試點的事還沒有搞成,沒有那么多的精力?!狈揭娡泼摰馈?p> “又沒有給你限定時間。”洪仲嗔怪道:“看把你嚇的。”
“這個人就是典型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寶郡主在側面哼哼了一聲。
“你這個小東西,本來還想送你點東西的,沒想到你恩將仇報?!狈揭姂嵟膶χ鴮毧ぶ髡f道。
“大膽!你敢叫我小東西!”寶郡主大怒,隨即聽清了方見的話:“送我東西,你能送出什么好東西?”
“你就等著流口水吧,小子?!狈揭姾藓薜某蛄藢毧ぶ饕谎?。
“哼哼!要有好東西……你敢不送給我,那你可真是死定了。我在京城里人頭很熟的,將來你要到那里混,還少得了我給你找路子?”寶郡主被禮物蒙住了雙眼,話音開始轉向。
“好好表現(xiàn)!回頭隨便送你點東西,就夠你威風一陣子了。要是敢唱反調,那你就別指望了。”方見看出了寶郡主貪財?shù)奶匦?,馬上開始加碼。
“哼!”寶郡主不說話了。
洪仲扭頭看看礦場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看來有人是要對抗到底了,這么大的聲勢、這么重要的場合,居然不露一面?!?p> “有些矛盾是沒辦法調和的?!狈揭娎潇o的答道:“立場決定個人行為。他現(xiàn)在要出現(xiàn)在這里,不是也很尷尬嗎?”
此時,礦場內一個安靜的小屋子里,胡鼎升坐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手里緩緩的轉動著兩只鐵核桃。
遠遠的一陣陣歡呼聲傳來,聽起來是那么刺耳?!翱磥硎且兲炝恕!彼巴獾乃{天,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一個人影悄然的推門進來,靜靜的站在他的旁邊。這是個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扔到人堆里就失蹤的主兒。
“有什么消息,說說吧。”胡鼎升閉上眼睛,臉色恢復了平靜。
“昨天郎哲跟著送貨的車隊悄悄的出了礦場,不知去向。”
“不外乎攜款潛逃這一條路。這郎哲還算機靈,知道事情已不可為。不過,他真的能逃得了嗎?”胡鼎升嘴角帶著一絲嘲諷說道。
“昨晚,常貴民秘密的跑到鴻運酒樓,呆了兩個時辰才回來,不知道在那里發(fā)生了什么。里面防范嚴密,我們的人無法滲透進去。”
“那人就是個垃圾,提他干什么!”胡鼎升一擺手:“是個小角色,無關大局。”
“還有就是,昨晚一個神秘人拜訪了礦場的副督運使杜宇。今天一早,杜宇開始出面主持督運部隊的工作了?!?p> 胡鼎升站起身來,來回踱著步子:“看來這個郎哲兇多吉少。本來我還想著讓他頂在前面吸引注意力,能減輕一點自己的壓力,沒想到他這么不中用?,F(xiàn)在看來,這個洪仲確實是個角色。作風雷厲風行,而且部署周密,不放過任何細節(jié)。”
“大人,那您是否需要做一些應對了?”中年人說道。
“以不變應萬變吧?!焙ι烈靼肷?,說道:“反正我坐著這里,就沒人能把礦場的蓋子揭開;揭不開蓋子,我就依然能坐在這里。就怕那個洪仲使手段,把我調開,然后再突擊礦場。一旦他們知道了礦場的實際產(chǎn)量,跟我們上繳的一對比,那我們就要大禍臨頭?!?p> “目前最大的漏洞在于人員的虛報,現(xiàn)在也不得不做困獸之斗了。這樣吧,你去找他們商量一下,在盡可能短的時間里把人員的名單調回來。就說開礦需求下降,解雇了部分人員。不管怎么講,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了再說?!?p> 中年人答應一聲,見胡鼎升沒有什么別的指示,便回身離開房間。出了房門口,一絲冰冷的笑容在他臉上一閃而逝,顯得分外的猙獰。
胡鼎升看著他的背影,眼里同樣發(fā)出一絲寒光。
“大難來時各自飛啊,老胡也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個小棋子而已?!彼猿暗南肓艘幌?,又開始在屋子里踱步。
到了下午,所有專案組成員又開了一個碰頭會。
“前期的工作都理順了。下一階段矛盾的焦點,都集中在了大老虎的身上。”葉錦軒說道:“此人不除,后面的工作沒法順利開展?!?p> “這個人不好動?!狈揭娍春橹倏粗约?,只好站出來分析道:“這個人干的事情,都比較隱蔽。而且此人城府很深,背景尚不明朗。我估計,最近他肯定會湮滅罪證,調整賬目,讓我們難以核查。”
“現(xiàn)在有二十多個報告人口失蹤的案例,估計跟胡鼎升冒領餉銀有關系。但是無法取證,沒辦法繼續(xù)跟進?!瘪R梅報告道。
“這些無法迅速突破的案子,再仔細的研究一下。跟報案人好好談談,爭取能夠再多尋找一些線索。也要告訴苦主,我們在盡力處理,但是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洪仲說道:“就像方見說的那樣,對手已經(jīng)做了準備,貿然突進或許會造成不良后果,給我們的工作造成被動?!?p> “要徹底拿下胡鼎升案,必須把他從現(xiàn)在的位置拿開?!比~錦軒說道:“如果他還留在現(xiàn)在的位置上,我們根本沒法展開偵查。”
“其實這個胡某人民怨也比較大,”孟英補充道:“如果能夠充分發(fā)動民眾,尤其是在敵人的陣營里找到一些關鍵的突破口,這個案子還是能辦下來的?!?p> “這樣吧,先鞏固當前的辦案成果。”洪仲定了調子:“至于這個胡鼎升,一旦拿下,就可能是一個驚天的大案,我們再做些充分的準備?!?p> 他指指方見:“就像方見說的那個什么涼菜,我看有些道理嘛?!?p> 大家哄然大笑起來。
“下一階段,就由縣里的工作組接管所有工作,我們的人員要全部撤出來。畢竟我們還有自己的一攤子事要做,不能一直套在偵辦案件上。到時候一旦有人告我們不務正業(yè),胡亂插手,也是好說不好聽的事兒?!狈揭娞嶙h。
“今天縣里派來的后續(xù)人手就要到了?!比~錦軒解釋道:“有二十來人。主要包括偵辦案件的一些好手和行政管理方面的人才。還有,我已經(jīng)向慶州刑司衙門要人過來,協(xié)助處理明珠窩案?!?p> “明珠礦場的案子不要放松,要一查到底。暫時的休整是為了給敵人造成錯覺放松警惕,然后搜集對我們有利的證據(jù)。下一步要怎么做,我們再行討論?!焙橹賹θ~錦軒說道。
“明白。”葉大人點點頭:“我會緊盯此事。這里的案件一天沒有個說得過去的交代,我就在這里呆一天,直到全部處理妥當為止?!?p>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洪仲又說道:“等接手的人來了以后,我們的人分批撤出。不要一下子跑光了,給老百姓造成我們撒手不管了的印象?!?p> “唉,這下可能睡個好覺了!”走到院子里,寶郡主伸了個懶腰,如釋重負的說道。
“是啊,長期睡眠不好可能會造成皮膚粗糙、臉上長雀斑、魚尾紋等各種不良癥狀?!狈揭娨槐菊?jīng)的說道。
“啊!”寶郡主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后猛地醒悟過來:“要你管!你這個臭流氓,離我遠點。”
“別呀?!狈揭姾敛辉谝?,湊上去嘀嘀咕咕的跟她說了起來。
“不是胡說八道吧?”寶郡主半信半疑的看著方見:“真的有你說的那么神?”
“可不!”方見斬釘截鐵的說道:“回去我給你做一張,你試試就知道了。”
“好吧。”寶郡主心動了:“不過,要是你敢騙我,你知道后果的?!?p> “我騙你干嘛!我自己一直想搞一個美容產(chǎn)品去推廣,你就做我的形象大使吧?!狈揭姵錆M憧憬的說道:“等我的產(chǎn)品為楓云國廣大婦女的美容做出了巨大貢獻,你也會因此而名垂青史的?!?p> “還不是那我當實驗品?”寶郡主嗤了一聲:“不過這樣吧,我就給你當一回試驗品,到時候你的產(chǎn)品里算我一股。記住,是干股哦?!?p> 方見臉上一苦:“你可真是個雁過拔毛的狠角色!”
寶郡主不理方見的苦相,一邊算著賬一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