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飛馳,轉眼間已經來到了趙威近前。前蹄高高抬起,直直的向趙威的頭頂踏下。
未等辛梅玉和小丫頭開口驚呼。便見趙威身形微蹲,全身輕輕抖動。經脈中真氣鼔蕩,卻正是用起了方見傳授的獨門絕學‘千疊勁’。
從趙威的腳趾起,到頭頂心。在電光火石之間,全身的每一條肌肉都奉獻出自己的力量,全部灌入了他的右拳之中。
肉眼可見,趙威的拳頭仿佛脹大了一圈,閃爍著幾乎看得見的黃蒙蒙光芒。他右拳旋轉了一個小小的角度,電閃而出,直直的轟在了奔馬脖頸前方的正中心。
便聽得轟的一聲悶響。
奔馬的去勢嘎然而止,仿佛被什么神奇的力量釘在了半空中。緊接著,巨大的力道從拳頭與柔韌馬皮的接觸點轟然而入。
健馬體重也有幾百斤,加上飛馳的沖力,怎么也有兩千斤以上的力道。但是就是這小小的一拳,將奔馬去勢阻住還不算完,竟將巨大的馬匹轟向了空中,直直的向馬隊身后墜去!
馬匹上的虎家二少爺虎勁松,被轟飛的健馬帶向空中。一股雄渾的力道透過馬背,隔山打牛般撞在他的胸口上。巨力沖擊之下,虎勁松雙足用力,勉強在空中從馬背上飛騰而起跳離馬身,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虎勁松半跪在地,煩悶欲嘔的感覺向上一涌,一口鮮血就要噴出。他咬緊牙關,狠狠的把鮮血咽了下去。此時才聽到一聲重重的轟響,卻是他的馬匹被打飛出了五丈開外,跌落在拱橋的另一側。
追隨虎勁松的隨從一陣大亂。盤著馬匹在原地打轉,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虎勁松的馬兒此時已經氣息全無,眼見是被趙威的一拳生生打死了!
“現(xiàn)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趙威收勢,冷冷的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虎勁松。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必須要用他們能夠理解的方式去詮釋,才能引起他們的重視。
此時,從金虹堡的大門門洞里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大喝:“都住手!虎二爺是我請來的貴客,切莫傷了和氣!”
便見一名四十多歲、黑須飄胸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來,急急的奔向了虎勁松近前?;潘擅銖娬酒穑粗鴣砣死淅涞暮叩溃骸岸握?,這就是你金虹堡的待客之道!”
段正德急忙上前施禮,口中說道:“虎二爺切莫動氣!是我金虹堡招待不周,引起貴客不快!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請不要傷害堡中之人!”
原來這段正德來的匆忙,還以為是堡中之人招待不周、被虎勁松教訓,連忙向他賠禮道歉。等場面話說完,回身正要教訓自己的手下,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與虎勁松對峙的,居然是自己的大嫂辛梅玉,不由一愣。
轉瞬間,段正德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腦海中構造了一遍,自認為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他皮笑肉不笑的向辛梅玉說道:“原來是大嫂啊。為何在此處攔住道路,不讓客人進去?今日到來的可是貴客,將來可能是我金虹堡的一大臂助。大嫂可要禮遇有加,方能顯示出我金虹堡的誠意啊!”
“三弟。”辛梅玉壓住心頭的火氣:“你為堡中拉取援助,此心甚好。不過還是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然后再說話不遲?!?p> “好了好了。”段正德早已想到了別處,以為自己拉來強援,削弱了辛梅玉的地位,這才引起她的反彈,不耐說道:“不管出了什么事,有我一力承擔!你們現(xiàn)在讓開道路,讓我的客人進去!”
辛梅玉黯然長嘆,無奈的領著眾人走到一邊。她揮手叫過一個門口的堡丁說道:“你過去看看有多少人受傷。趕快把傷者送到旁邊的藥館醫(yī)治,所有醫(yī)藥費用由我堡中支付。包括被沖撞損壞的攤子,每家紋銀五兩,以示撫慰?!?p> 堡丁躬身施禮,然后匆匆去了?;潘傻热藳]了興頭,也灰溜溜的下馬跟著段正德進堡去了。辛梅玉抱歉的向方見說道:“剛到門口,就讓方總管看了一出笑話,真是慚愧!”
“無妨?!狈揭娦χ粩[手:“夫人處理得很好。要構建大廈,就要從基石做起。這周圍的百姓就像是水,金虹堡就像是龍。龍離開了水,哪里還能飛騰萬里,布云施雨?”
“多謝方總管體諒!”辛梅玉一笑,感覺心頭放松了一些:“我們先進去歇息吧。晚上我請堡中高層和方總管見個面,然后大家一起喝一杯。”
寬敞的大廳明燭高照。方見等人梳洗已畢,在小廝的帶領之下來到大廳時,大廳中已經等了很多人。
不愧是武林世家出身。大廳的兩側放著兩排兵器架子,上面整齊擺放著各式兵刃??磥斫洺S腥瞬潦谜樟?,上上下下一塵不染,在廳中明亮的燭火照射下熠熠生輝。
當中的椅子上,坐著一位頗有些年紀的老夫人。她皮膚白皙、身材勻稱,年輕時必定是一位拔尖的美人?,F(xiàn)在雖已遲暮,但依然可以看出當年的風韻。一雙柳葉細眉下,深邃的雙目精光內蘊。穩(wěn)坐在那里,便有一股逼人的威壓淡淡溢出。
在他的身后,站著兩個樣貌普通的老仆。都是頭發(fā)花白上了歲數(shù)的人,佝僂著腰站在那里,仿佛喘息都有些困難。方見眼神一凜,在二人身上掃過,心中便有定數(shù)。這兩個看上去風吹就倒的老頭,都是了不得的大高手!
此時他的境界已然不凡,自然能夠看出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在兩人的青衣粗布衣褂之下,與皮膚之間的空隙里,隱隱有一絲風氣在鼓蕩。雖然非常微弱,但是仍然可以捕捉到。這是武竅修煉大成,內力深厚到極點自然溢出的現(xiàn)象。在當今世上,這樣的修為已經可以列為頂尖戰(zhàn)力!
方見微一皺眉,心思急轉。為何金虹堡中有如此深不可測的高手,還讓人把自己的堡主暗算身亡?莫非他們的對頭古青山,居然實力比金虹堡還要高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就變得不可測了……
在老夫人下首右端,同樣放著一張椅子。上面端坐的,正是金虹堡當今的堡主,將方見延攬進堡的夫人辛梅玉。在場人員,只有這兩個人是有座位的,凸顯了她們非同一般的身份。其他人員都靜靜的肅立在二人身邊,依身份高低依次排開。在人群中,方見看見早先在堡門口現(xiàn)過身的三爺段正德,立在辛梅玉的對面一側,看上去身份也非常之高。
看到方見等人進來,所有目光都直直的射在他們身上。方見面色平靜,如入無人之境。灑然走上前來,朝著上首的老婦人、辛梅玉和周圍站立諸人微微拱手:“眾位,小子方似玉,這廂有禮了?!?p> 跟在方見背后的馬梅、孟英、趙威、孫雄諸人,齊齊抱拳躬身施禮。老婦人眼睛在方見等人身上掃過,精光一閃,隨即又收斂回去。她笑瞇瞇的一抬手:“這位便是梅玉所說的方似玉小兄弟?果然是少年英杰。梅玉,這回你倒是找回了幾個真正像樣的英雄好漢?!?p> 眾人心中一驚,看向方見等人的眼色又有不同。那老婦人,正是堡中資格最老、身份最尊的一位,原堡主段正峰的親生母親穆清蓮。不但身份尊貴,而且武力高深,在青山府武林中具有尊崇的地位。正是她力挽狂瀾,才讓辛梅玉在堡中站穩(wěn)腳跟,接掌了堡主之位。其他各房雖有怨言,但是并不敢當面發(fā)作,只能背后使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
今日見她盛贊方見等人,眾人不由驚詫莫名。他們都知道,等閑的小貓小狗,在穆夫人面前根本得不到好話。而她所說出的話,基本上都是板上釘釘?shù)恼胬怼6嗄甑慕涷炞C明,她從來沒有看錯過哪個人。
莫非這個神態(tài)灑然的青年,真的有不可測的本領?很多人的腦中已經開始飛快的算計著,重新評估堡中的力量對比和未來的局勢。
辛梅玉笑靨如花,對婆婆的評價開心不已。她笑著對穆夫人說道:“也是途中偶遇。蒙方兄弟不棄,同意來堡中擔任內務總管一職,媳婦也深感榮幸。”
“內務總管?”段正德的臉色不好看了。他眼珠轉了幾轉,身子側向穆夫人:“母親。嫂子此舉,是否有些唐突了?我金虹堡家大業(yè)大,內務總管一職責任重大、位高權重,怎可輕易給予不熟識之人?還請母親大人收回成命,讓方先生在堡中歷練一陣子。如果他真有真才實學,再給予重任不遲。”
穆夫人神色不動。深深看了他一眼,抬眼問向方見:“方小兄弟,你怎么說?”
方見微一思忖,微笑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當總管。先前只是有些膂力,幫助辛夫人解決了一點小麻煩。夫人誠心相邀,方見也不想駁了夫人的顏面,便勉強應下了。其實我跟夫人已有約定,我來到金虹堡,只負責與人沖突時以武力相助。其他事情,恐怕也幫不了什么忙?!?p> 辛梅玉抬頭說道:“方先生義薄云天、至誠君子,且武力高強、急公好義。我邀請他來我金虹堡做內務主管一職,恐怕還委屈了他。如果說他不配的話,我看也沒有別人更配這個位置了。”
見辛梅玉直接跟自己唱對臺戲。段正德心頭惱怒,不由得冷哼出聲。
此時。站在眾人末端最靠近門口位置的一個黑衣青年,突兀的出聲了:“稟老夫人,孫兒有話要講?!?p> 眾人抬眼看去。見一消瘦青年走出人群,站在了大廳下首,卻是堡中早已故去的七爺段正倫的遺腹子段斌。
“斌兒,你有何話說?”老夫人也不介意,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