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飄飄然的張珂與白霧
張珂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陷入到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
他就像一個洋娃娃一樣,被周滿拉著參觀周滿直屬的戰(zhàn)艦船隊。
腦子里只有。
啊,原來這個是這樣,那個是那樣……
參觀完畢,最后周滿還給張珂安排了一艘船。
“季辭啊,先自行訓練指揮水平?!?p> 好呀。
張珂此時對任何事都感覺無所謂。
反正這感覺,珂始終就像是被狗鏈子栓著走一樣。
就像是在夢游。
之前被星之彩威脅的時候。
張珂至少還能清晰得感受到自由意識,是自己的腦子在驅使著自己的四肢。
而現(xiàn)在卻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關鍵星之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離了星之彩,張珂現(xiàn)在就像行尸走肉一樣。
失魂落魄沒有任何主見。
不過,結束了參觀,剩下的倒有得張珂忙。
周滿給張珂安排的船,船只的老總兵名叫李良。
李良看上很有能力。
問題是他看上去還故意吊兒郎當。
滿臉都是飽經風霜的瘢痕,雙手卻是常年習武的老繭。
眼神極度懶散,雖說若隱若現(xiàn)有一絲從內而外的銳利。
然而,雖然是周滿安排的張珂。
李良卻答應得有些勉強。
似乎和之前那些人一樣。
李良也在努力思考張珂究竟是誰。
終于:
“哦!原來是季辭?。『镁貌灰姡 ?p> 這不就認出來了嗎?
看來大家都記得張珂表字季辭啊。
嗯,張珂就是季辭。
但也不完全是好事。
既然是熟人。
那李良就不愿意再扭扭捏捏,裝腔作勢.
摸魚都開始摸得光明正大。
由于是練習指揮,交代完一應事務之后,李良就下去船艙了。
不知干什么去了。
所以船只的指揮權直接全權交替給張珂了。
怎么能這么放心張珂?
一介21世紀的普通人,貿然上手船隊指揮,不大可能吧?
然而,張珂自己卻覺得:完全沒有問題。
一開始的迷迷糊糊后,張珂反而感覺,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好得不能再好。
他就學著電視劇電影的模樣,沐猴而冠似的開始指揮起船隊來。
說來也怪,明明是第一次指揮。
張珂玩出花樣,玩得如臂指使。
各船員,水手像是廚房里的炊事員一樣按部就班,各司其職。
一開始,張珂揚起船帆,讓風力代替人力領航。
后來風力突然一下子漸大。
桅桿吱吱呀呀,開始反抗自己不堪重負。
張珂決定收起船帆,同時努力控制戰(zhàn)艦方向。
說來也怪。
明明張珂的反應已經夠快收起了船帆。
但船只還是被風力拋出去老遠。
這里,李良和張珂離周滿的主艦很遠。
離鄭和的旗艦更遠。
張珂的船就像一只風箏一樣。
遠遠吊在西洋艦隊的正前方。
好巧不巧,洋流也突然開始變得急躁。
強行打方向只會折了船舵又賠兵。
張珂也只好先隨波逐流,等洋流平息再回歸主艦隊。
還好,老總兵李良感受到顫動,也從船艙里面慢悠悠出來了。
他看上去衣領上還有點哈喇子。
似乎還帶著劣酒的腥味。
他還努力捋了捋亂糟糟的發(fā)絲。
掃清嫌疑似地背著手。
四下張望,裝作在巡視甲板。
張珂看著李良在裝模做樣,覺得有點好笑。
不過張珂還是等著李良。
李良還在確認海風已經吹走了他身上的酒味。
稍微清了清嗓子才開口說:
“怎么樣,季辭?”
“我很好?!?p> 此言一點也不虛。
即使李良倚靠在主桅桿上,從全船的最高處往下看。
也沒發(fā)現(xiàn)張珂的指揮安排有任何問題。
船夫,水手都各司其職,無可指正。
除了現(xiàn)在離主艦有點遠以外。
李良稍微拿大拇指比了一下距離,離周滿主艦的距離。
雖說他們被風刮了不遠,但還行。
畢竟天朗日清,海況一覽無余。
沒有敵人,他們暫時吊遠一點也無所謂。
李良回頭吩咐大副:
“打旗,告訴主艦我們并無大礙?!?p> “是?!?p> 旗手高高攀至桅桿高處的吊籃中、
搖旗鼓舞,用旗語與主艦隊通信起來。
張珂一看。
原來是旗語啊。
沒想到原來在明代海軍就已經運用旗語了嘛。
主艦那邊也是一樣的旗語。
原本,周滿還不知李良張珂何故漂流甚遠。
主艦正升起紅色旌旗警告。
看旗手轉報平安,也算是作罷。
回復旗語,讓李良先穩(wěn)住航線。
待洋流稍息再作歸隊。
那么,唯一的缺憾也算稍息。
如果不是張珂本人沒有感覺到不適,但他依然表現(xiàn)得開始面如菜色。
張珂捂著肚子彎曲著腰。
李良愣了一下,這種反應與癥狀。
李良想了一想得出結論:“???”
大大的疑惑呀。
這不都出航快小半年了,您到現(xiàn)在才開始暈船?
不對,鄭該說和船隊里面竟然還有暈船的人?
看起來張珂的情況還不穩(wěn)定。
李良趕忙關懷:
“季辭啊,你這是眩疾?“
古代暈車暈船統(tǒng)稱眩疾。
至于張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飄飄然的張珂只是表示肯定:
“李總兵,實不相瞞。”
“小弟在家中時就久患眩疾,此般復發(fā),實屬偶然?!?p> 李良滿臉寫滿了不信。
然而不相信也罷,相信也罷。
李良也沒有再詢問的機會。
畢竟張珂好像也確實是眩疾復發(fā)了。
滿臉菜色,說是去拿藥,道了一聲歉便往船艙里鉆。
直到鉆入船艙,張珂才猛然醒悟過來:自己本身沒有難受的感覺啊。
自己又沒有病,干嘛去拿藥?
然而此時后退出船艙卻是不可能。
對張珂來說,就像是在寒冷冬季脫離被窩那樣痛苦。
張珂一點也不想邁步回到甲板上。
那就只能……像是化繭成蝶的毛毛蟲一樣,輕易就那么扭來扭去。
真的,就是那么扭來扭去。
張珂似乎就真的像毛毛蟲一樣化作了蝴蝶。
具體來說,張珂的精神脫離掉了虛幻的軀殼。
張珂化為幽靈。
回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
已經成靈魂的張珂脫離了凡俗的興趣,看著水手們還有李良。
張珂感受到自己的狀態(tài)現(xiàn)在已經能做到看穿一切。
包括李良的思想。
比如,此時李良的酒就已經完全醒了過來。
李良在望向身周看上去風平浪靜的大海。
這片看似平靜的海洋事實上掩蓋了無數(shù)的奧秘。
同樣也有無數(shù)的風暴。
李良隨即回想起最早永樂元年時,李良等人追隨鄭和去暹羅國(泰國)的途中,也是一場巨大風暴。
當時船傾將覆。
結果不知道誰出的注意,都向海神天妃祈禱。
那次還是由鄭和親自祝禱。
李良當時離得遠,看不真切。
可卻也著著實實聽見樂鼓似地喧鬧,一陣奇妙香風漂移而來。
隨后風平浪息,眾人才得以轉危為安。
這種事情誰又說得通?
張珂就這么津津有味地品嘗李良的回憶。
最后聽到李良得出的結論:
在這一片看似風平浪靜的海上,有許多這種事情就是這樣。
無可解釋,也就只能不求甚解。
當你以為了解了海洋時,他總會變化,弄得你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天意。
就比如,現(xiàn)在從海面上飄過來的霧氣。
李良眉頭稍微皺了皺。
現(xiàn)在天氣晴空萬里,哪里像是該起霧的時候?
霧氣是迎著李良張珂等人航線的方向來的。
也就是安南方向。
薄薄的一層霧氣飄得很快。
就像乳白色的地毯一樣,很快鋪滿了船下的海面。
李良感覺有些不妙。
他連忙跑到船邊,撐著船沿把頭往下探。
這層薄薄的霧氣本身尋常見到的水霧一般無二。
只不過,它要更為厚實,更為沉重,
覆蓋著海面,叫人看不出虛實。
問題是,李良哪里見過這樣的海霧?
他見過大明海的海霧,那鋪天蓋地的蒼白,叫人分辨不了方向;
也見過暹羅國的海霧,飄飄忽忽,看得清又似乎看不清;
甚至他還見識過東洋的海霧,驟然來驟然去,一會兒就被狂風吹散,不知所蹤。
關鍵是,海面即使再平靜,也遠比內陸江河湖海激烈得多。
這樣薄薄得像毯子一樣的霧氣。
只可能出現(xiàn)在湖泊沼澤那樣,偶爾能真正平靜的水域。
在海面上根本積蓄不住。
李良從船的這側跑到船的那側,又從艦首跑到艦尾。
霧氣還在上漲?
隨著船只逐漸前行。
李良只見霧氣一點點沿著船底往上升。
霧氣一塊又一塊木板地往上爬。
逐漸越過船底,直往船腹而來。
那乳白色的霧氣叫人完全看不清海面。
直覺告訴李良: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也顧不上再猶豫了,眼看乳白色的霧氣還在漲,李良下令:
“拋錨,拋錨!“
他現(xiàn)在就要把船固定在原地。
否則照這樣下去,霧氣豈不是要把李良給埋了?
大副也被白霧嚇到了。
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聽見李良下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趕緊把命令一層層下達。
船錨拖動鐵鏈,嘩啦啦往下沉。
船錨不可能一下子就落到底。
不過李良發(fā)現(xiàn)霧氣倒也沒有再往上漲了。
看來等船錨沉到底,霧氣就更不會往上漲。
事情都會好起來。
李良繼續(xù)觀察霧氣。
這片白澄澄的玩意兒,白得叫人有點發(fā)慌。
好在這片霧氣也平靜,似乎都要把大海拍擊船底得浪花聲全掩蓋了。
就是不知道這樣平靜的霧氣下面會不會有海怪呢。
霧氣似乎也明白了李良的想法。
下一秒。
一只生物從白霧中疾射而出。
李良感到一陣劇痛。
隨即李良身子往后往甲板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