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燉寐魚……
應該算挺好吃的。
大概比他上次記錯了名字，讓張小凡還原的海鮮包子還好吃一點。
畢竟其實青云門沒多少海鮮。
張小凡的海鮮包子是用河鮮調(diào)味的。
至少姜頁是這樣想的。
離開了青云門的姜頁是這樣想的。
為什么離開？
因為新手村可以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了。
在青云門客居的閑適生活結(jié)束了。
彈奏靡靡之音，與少年兒童玩樂的生活結(jié)束了。
與老先生們勾心斗角，玩現(xiàn)實主義麻將的生活結(jié)束了。
沒錯，七脈會武也好，與道玄田不易的交易也罷，也就是那樣的東西罷了。
在青云門中，最大的危險也不過是撥動噬魂棒中的戾氣的那一次。
那一次好歹有著“考不上就二戰(zhàn)”的危險。
不過因為張小凡的修為問題，噬魂棒又是兩大兇物互相制衡，結(jié)果讓兇氣內(nèi)斂的法寶，雖然姜頁主動撩撥了，但那些戾氣其實也很難真的如山崩海嘯一般沖出。
所以真的是閑適的生活。
太閑適了。
有些閑適得不習慣。
我，來這里，可是下定了決心的。
想著，姜頁放下筷子，負手離開了山海苑。
他來到河陽城的路上，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很幸福。
但好像幸福并沒有永遠持續(xù)。
似乎劇情里這些人最后還是遭了災了。
好像全滅了？
記不清了。
不過肯定是遭了災。
人禍之災。
所以太閑適是不行的呢。
所以姜頁將琴和槍都留在了大竹峰。
那代表閑適了。
嗯，槍也能代表閑適嗎？
答案是肯定的。
雖然槍械被發(fā)明出來就是為了屠殺生命，但對姜頁而言，槍械讓他輕而易舉地跨過了新手期。
在無數(shù)小說中，那些修行未成的新手，都是九死一生做任務的。
但姜頁不是。
因為有槍，所以他輕而易舉地殺死了他本來需要一番苦斗的僵尸。
因為有各種準備，所以他輕而易舉地消滅了連一支現(xiàn)代化軍隊都未必能解決的火瓢蟲。
因為有各種準備，所以他輕而易舉地搶到了許許多多，憑著當時的修行成果根本搶不到的東西。
姜頁的生活，跟那些九死一生的同僚相比，一直是很閑適的。
當然他并不是覺得這樣不好。
他并不覺得自己吃苦吃得太少了，所以要去吃一吃苦。
他只是覺得，這樣的閑適，讓他的進度有些慢了。
天驚地動都用出來了，雖然用得像個古早小說中發(fā)禁咒的脆皮魔法師，但好歹也是天驚地動，卻只能在青云門弟子大比中游戲，實在是太愚蠢了。
姜頁不想這樣下去了。
既然天驚地動，那就應該天驚地動才對，只能跟弟子玩算什么天驚地動！
所以，他離開了。
七脈會武他都不管了。
說到底，七脈會武的獎勵，別說本就不會給他，就算給了，對他又有什么意義嗎？
六合鏡是不錯的法寶，但姜頁……
真的需要法寶嗎？
姜頁在懷疑這一點。
所以琴也好，槍也好，他都放在大竹峰沒有帶來。
系統(tǒng)背包里的東西，這些年他大都賣給田不易買修行教導了。
按系統(tǒng)教導服務的價格，姜頁可以說狠狠賺了一筆。
但現(xiàn)在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
現(xiàn)在的系統(tǒng)背包里已經(jīng)不剩什么了。
包括牙刷都用光了。
可謂孑然一身。
聽上去有些孤獨。
事實上也確實有一些孤獨。
所以，孤勇者？
所以……
去嗎？去啊。以最卑微的夢？
戰(zhàn)嗎？戰(zhàn)啊。以最孤高的夢?
哈，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也不會成為一個孤高的黑暗之王。
因為要成為什么早就定了。
無所謂是什么，只愿代天司天之厲爾。
盡管，作為一個代天行罰者，大概是很難與人親近了。
青云門中的諸事，過去了，也將永遠的過去了吧。
姜頁循道走著。
河陽城不小，但也并不算大。
所以他很快就走出了城。
但道卻還是在那里。
所以他依舊循道走著。
然后他碰上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中年文士，看著儒雅，但雙目炯炯，不怒而威。
“兄臺有禮了?！?p> 看到文士，姜頁微微一笑，拱手一禮。
“閣下有禮了。”文士也回了一禮。
“不知閣下何往？”文士主動道。
“欲往十萬大山一行?！苯摶卮?。
“那卻遠了。不知閣下為何去那遠離中原的蠻荒之所？”文士道。
“雖遠，且蠻荒，卻最貼近上古神圣之道?！苯摰馈?p> “上古神圣雖好，卻也未必個個能勝過當今諸派修士。何況閣下自青云而來，想必身懷當今第一的青云妙法，想必上古神圣也少有能及。”文士搖頭。
“兄臺卻是錯了。某并非青云修士?！苯撘矒u頭。
“不是？”文士愣住了。
“雖在青云山上修行數(shù)年，但某之道與青云不合?！苯摰馈?p> “不合，卻能修行數(shù)年？”文士好奇。
“不合，卻可相安無事?！苯摰馈?p> “確是此理?！蔽氖奎c頭，“若是如魔教那般不合，想必是絕無可能共存的?！?p> “像魔教那般也非數(shù)年時光就可肯定。魔教被稱為魔教，想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姜頁道。
“這某卻不知了。典籍中并未記載數(shù)千年前的舊事?！蔽氖康馈?p> “可惜了。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若有足夠的故老相傳之事，想必兄臺也能少一分戾氣?！苯摰?。
“哦，閣下認為我有戾氣？”文士笑了。
“當不會錯。某能看到，閣下無時無刻不在熊熊燃燒的怒火。”姜頁道。
“這般法術(shù)卻也有趣。居然看破了我?！蔽氖康男θ葜饾u收斂。
“不是法術(shù)。這是血脈?！苯摰?。
“血脈？”文士板著臉，驚訝。
“傳承自上古神圣，或可與天地并生，與萬物為一，也可知禍福?！苯摰?。
“那閣下可知，今日之禍福？”文士道。
“找上兄臺便是愿承擔此禍福?！苯撔Φ?。
“雖然我尚未修成神功，但行在道上，路遇道不同者，卻只能退縮……此非我之道?！?p> “是嗎……”文士沉默了一下。
“正道之中，不想有你這般人?！?p> “糾正一點，我并非正道。但是，你我道不同?！苯摰?。
“比正道還要糟糕?！蔽氖繃@道，“殺你并非我所愿，但我道要我殺?！?p> “這卻未必能成。”姜頁道。
“閣下可通姓名，明年的今日，在下也好記得當祭奠何人?！蔽氖康馈?p> “姜頁。兄臺也可通姓名。”姜頁道。
“我早已無名無姓。鬼王宗歷代鬼王，皆為鬼王而已?！蔽氖匡@露了真實的身份。
他就是當今魔教四宗之一，鬼王宗的宗主。
“總有不同之處?！苯撔?。
“那么，你可以稱呼我，萬人往?！惫硗跽f。
“‘雖千萬人吾往矣’，好名號，那么，我們還等什么？”姜頁伸出了雙手。
“要比拳腳？”鬼王也伸出手。
“不，我之所學，其實全在拳腳。神兵法寶，其實皆非我之所長。”姜頁道。
“那我就只好占閣下的便宜了?！惫硗醪⒉怀C情。
下一瞬，紅光漫天。
一口長劍，帶著復仇般的決絕，騰空而起，顯露出鬼王身為當代魔教四尊之一的修為。
只是……
他居然不用鬼王宗的傳承之寶伏龍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