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僵元胎需要靈臺,孫伯廷是知道的,但他卻不能說。
他還不想現(xiàn)在,就對上蔣道佐等人,在他看來,對方顯然是有準備的,他若冒動,說不定就會遭了暗算。
若他跟寧舟說了出來,那他除非不要臉面窩在觀中,否則一定要出手的。
因從目前看來,敵人是看上了他的靈臺,這樣被惦記上了,還不出手,顏面何存?
從睿德觀中出來,寧舟覺得孫伯廷肯定是知道什么,但不知為何,沒有跟他講。
他也沒在意,返回釣蟾宮。
此時的釣蟾宮一角,被工匠開挖出一口大坑,長寬各有三丈,用玉石鋪的嚴絲合縫,極盡奢華,工匠們紛紛搖頭,覺得寧道長用這樣的浴池,實在是暴殄天物。
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口洗澡的地兒。
“師尊,你回來啦?!彼厍酀O乖巧一禮,神色卻不似往常,而是帶有難色。
寧舟是何等人物,瞧出她神色有異,微微一笑,“徒兒,你有何難事?”
“叫師尊看出來了?!彼厍酀O無奈一笑,“師尊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在我幼時,有個老者要收我為徒么?”
寧舟笑容一斂,“怎么,此人這次尋上門來了?”
素青漁點首道:“就在師尊走后不久,他便來了,現(xiàn)在還在紫寰殿與我父王在一起?!?p> 寧舟打趣道:“他沒給你搶走,看來還顧及身份?!?p> “正是如此?!彼厍酀O道:“他這次來,不僅要收我為徒,還一眼看中青鋒的資質(zhì),我跟他言道,我已經(jīng)有了師尊,他才沒有立即將我們兄妹帶走。”
寧舟微感訝異,沒想到連素青鋒也要收下,不過一想,素青鋒資質(zhì)與素青漁相比,也相差無多,有此念想也是正常。
他還記得素青漁跟他說過,素青鋒想做的是人間帝王,對于修煉一道只是好奇,并不如何熱衷。
寧舟道:“那人還說了什么?”
素青漁回道:“他說他要跟你見一面。”
寧舟不用細想,便知這位老者的意思,他笑道:“你去告知他一聲,想要見我,就親自來至圣宮。”
素青漁詫異的望著寧舟,不知寧舟為何要在大祭司的地方,見那位老者。不過師尊之命她他不敢違背,乖巧的點點頭,便去紫寰殿去了。
當那老者聽得素青漁的傳話后,不禁氣笑了,“好個猖狂之輩,竟然叫我去見他?!?p> 素君堂等人,也是不明所以,寧舟為何要在至圣宮見這老者,素君堂小心道:“前輩,許是寧道長另有深意?!?p> “什么狗屁深意?!蹦抢险卟恍家活櫍谒壑?,蹲在這的修士,有什么出息?這般低微的修士,他一把捏死一大片,只是他畢竟顧忌身份,以他的身份,怎會去搶別人弟子?就算搶也要明搶。
于是,老者不得不捏著鼻子認倒霉,前往至圣宮,他大氣一揮手,“你們一家子,都隨我來?!?p> 素君堂為難道:“那至圣宮是大祭司的地方,一般人不讓進去,當然,前輩不是一般人,自是可以前去的。”
“什么至圣宮,好大的口氣?!崩险呗牭煤眯?,一揮手罡氣卷出,將素君堂等人盡數(shù)卷起,眨眼間就來到至圣宮。
倏爾,他目光一動,對素青漁笑了笑,“小女娃兒,你這師尊不簡單??!”他是丹境修士,感應無比靈敏,而且宮中的人也無隱瞞,是以他知曉里面的人,與他修為不差分毫,至于另外一個微弱的氣息,他自動忽視了。
出于對同境界修士的尊敬,他在外朗聲道:“素岳衡,前來拜會道友。”
“素岳衡?也姓素?”素青漁一家子心里,泛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之前素岳衡來的時候,鼻孔都沖在天上,直接說了目的,根本無有交代自己來歷,是以,他們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誰。
寧舟也很是奇怪,凈無瑕對他微微點首,寧舟會意,一揮手宮門自開,朗聲道:“原來是素道友,且進來吧!”
素岳衡心生不悅之色,“竟然讓個小輩招呼我?!彪m是不悅,卻也未說什么,哼了聲,踏入宮中,不由面色微動。
入目就看到,有兩位道人,一位氣息微弱的可憐,另一位女修卻是丹境無疑,并且眉心有一點淡紫,還不是一般的丹境修士。
可讓他詫異的,從座次來看,分明是弱小修為的在主位,那位丹境卻是在寧舟身后,他摸了摸胡子,心里暗道:“有點意思了!”
素岳衡也不客氣,徑自找個位置坐下,對寧舟一禮道:“想來你就是寧道友了?!?p> 寧舟還了一禮,“正是如此?!?p> 素岳衡嘿笑說道:“寧道友,貧道與你打個商量如何?”
寧舟不置可否,“道友不妨先說來聽聽?!?p> 素岳衡也不虛言,開門見山,“實不相瞞,貧道看中了你徒兒,你看看能否讓給我,當然,貧道也非空手來的,只要道友答應,貧道手里有些好物,想來道友也用得上?!?p> 素青漁一臉緊張的望著寧舟,生怕自己師尊給她賣了。
寧舟微微一笑,“不知道友師尊在何處?”
素岳衡一怔,他想過萬千種,也沒想到寧舟竟然如此回答,下意識道:“怎么,你要找他老人家?”
寧舟搖首道:“貧道想跟你師尊打個商量,看看能否把你讓給我,當然,貧道也不會讓你師尊吃虧?!?p> 素岳衡呆了一呆,倏爾臉色變的淡漠無比,“寧道友,你是嫌命長?還是不想活了?”
丹境威嚴,如威如獄,頓時整座至圣宮充滿壓抑氣息,寧舟口鼻一滯,胸口如壓著一塊大石,更別說素青漁他們了。
寧舟冷然道:“素道友,你是想死在這?還是想橫著出去?”
凈無瑕微微皺眉,手指輕動,將素岳衡帶來的壓抑感,盡數(shù)抵消下去。
素岳衡瞧了凈無瑕一眼,哼了聲,收了自身氣息,嘿然道:“這兩者有什么區(qū)別么?”
寧舟道:“這區(qū)別么,就看素道友如何選擇了?!?p> 兩人言語交鋒,至圣宮中仿佛充滿殺機,使人遍體生寒,素君堂三人額頭冷汗直冒,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往上沖,心里壓力奇大無比。
素岳衡沉默片刻,漠然道:“青漁這孩子,資質(zhì)奇高,我不能讓她毀在你手里。”
寧舟回道:“道友怎知,青漁不會壞在你的手中?”
素岳衡聞聽此言,不怒反笑,傲然道:“道友可曾聽過,上古八氏族?!?p> 寧舟眉頭微皺,上古八氏族他自是聽過的,只是算不上了解罷了。
上古八氏族,乃是兩界中,延綿最久的世家,說是最為古老也不為過。當今六大玄門,四大靈門,無有任何一家的歷史,可以比得上這八氏族。
此等傳承久遠的氏族,知曉許多秘聞,娶妻相夫皆在親眷中擇選,每一個氏族中,只有一個姓,血脈純粹無比,這等歷史悠久的氏族,功法妙訣,自然也不少的。
當然,要論實力,這八氏族單獨拿出來,是比不上十大宗門任何一家的。
盡管如此,這八氏族也非同小可了,能從上古傳承至今的氏族,豈能簡單?
寧舟不動聲色道:“道友莫非就是出自上古八氏族,北鹿素氏一脈?”
素岳衡略帶贊賞,望著寧舟,“道友果真有見識,這樣,道友還認為青漁這孩子,會壞在我手中么?而且退一步說,我素氏一脈,也有許多族人流落在外,雖不是正宗嫡系,但到底還是我素姓的人,說起來,素青漁他們和我是一家人,貧道說到這了,道友還不愿賣個面子么?”
寧舟心里暗曬,什么一家人,這種大氏族,本家沒有千萬也有百萬,在里面雖是一個姓,可誰認識誰???
休看素岳衡擺事實,講道理,論出身,三管齊下,搞得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伤厍酀O若是資質(zhì)不堪,管他姓什么,管他嫡系還是旁系,素岳衡絕不會多看一眼。
修士氏族不同于凡人世家氏族,對于資質(zhì)極為看重,畢竟一族興旺昌盛,全由族中高深修士,才可以撐得起。否則就算是族長兒子,要是無甚資質(zhì),也不會讓人青眼相看。
寧舟嘆道:“非是我不愿賣道友面子,而是我的宗門,也不可讓人輕辱。”說到最后,目光同樣傲意十足,與素岳衡目光對視。
素岳衡自從看到,寧舟身后的凈無瑕,就知道寧舟來歷不簡單,是以他也沒先挑開問,現(xiàn)在寧舟自己提起,他歉然道:“還未請教,道友宗門來歷?!?p> 寧道吐氣開聲,嘴中蹦出四個字,“崇勝無量。”
“崇勝州,無量圣宗!”素岳衡一驚,雖然心中猜測寧舟出身不凡,卻是未想到竟是來自無量圣宗。
無量圣宗,位列玄靈兩家十大宗門前三之列,門中號稱五大洞天真人,個個都是天象之境,這份實力實在雄厚,敢于和圣宗明面叫板的,少之又少。
素氏雖是上古八氏族,但在無量圣宗這龐然大物面前,卻又矮小許多。
素岳衡暗暗苦笑,無量圣宗也就罷了,再厲害還能管到他身上不成?只是寧舟擺出身份,他已經(jīng)無法讓寧舟舍棄了,就算他想搶,可在凈無瑕這個丹境修士面前,根本無有把握。
只好暗嘆一聲,收拾好心情,鄭重道:“原來是無量高弟,我觀道友氣度,在宗內(nèi)的身份,想必是非同小可!”
寧舟一聽這話,就知曉素岳衡,是打探自己在宗內(nèi)的地位,他模棱兩可道:“素道友,丹境修士在貴氏中,地位如何?”
這話在旁人看來,回的是莫名其妙,不過素岳衡卻是明白了。
以凈無瑕丹境修士身份,地位尚在寧舟之下,那寧舟的地位,就是可以想象的可怕了。
而他自己也不過是個丹境修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