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聽見夏寒申此話,卻是目光閃爍,不過也無有說什么。
真?zhèn)饔卸〝?shù),位子就那么多,內(nèi)門弟子想要崛起,那便要爭,要奪,挑翻真?zhèn)骱?,自己上位?p> 可這個挑也是有講究的。
起碼自家人不能亂打一通吧。
一般來說,驚濤巖上的斗爭,就是外修內(nèi)門弟子挑內(nèi)修真?zhèn)鞯茏?,反之亦然?p> 這彼此爭奪乃心照不宣之事,沒人會公然打著旗號,來分黨列派互相爭奪,方才公子卿一時口快,卻是讓夏寒申抓住把柄,敲打了一番,公子卿自知理虧,也并未有再行出言。
修為到了他們這境界,彼此爭斗便不會向小境界時那樣,叫囂個不停,因他們這個修為,上有師長,下有門徒,需要考量的事情甚多,爭斗也是點到為止,不會輕易撕破臉皮。
當(dāng)然,若彼此宿怨甚深,那怎么斗的都有。
夏寒申小勝一場,立即鳴金收兵,而公子卿也知趣不言,卻是和平收場。
此時又有一道丹罡轟然而止,沉如雄山墜空,當(dāng)空一落,猛然炸裂開來,煙塵滾滾,喧囂塵上,此人來勢洶洶,好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落地云頭竟比別人還高一頭,顯露出地位不凡之處。
公子卿識得那道丹罡,輕訝一聲,旋即立在云頭,拱手道:“見過莊師兄?!?p> 他開了一個頭,內(nèi)修一脈紛紛起身,一個個拱手示意。
不過這莊師兄好似在醞釀什么,那丹罡結(jié)成一團(tuán),如怒沙揚波,起伏不定,又有火星亂閃,煙水縹緲,仿佛蘊含五行五元,高深莫測,神威暗藏,旁人也看不清里間,不知莊師兄為何還不現(xiàn)身。
夏寒申等外修一脈臉色難看,不過這莊師兄地位不凡,遠(yuǎn)高于他,是以他不得不見禮,咳嗽一聲,“夏寒申見過莊師兄?!?p> 見他起了身,余下外修對視一眼,不情不愿起來,紛紛拱手見禮。
罡隨身動,隨著眾人身子動彈,渾身罡氣如潮心怒卷,嘩啦啦連成一片,極具聲勢,將附近所有弟子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這時,莊師兄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掀開一角,丹罡一散,現(xiàn)出一位不茍言笑的青袍道人,他手持一桿兩尺余長的五彩樹枝,光色流轉(zhuǎn),極為絢麗,只見他微微點頭,“諸位不必拘禮,我此次添為驚濤巖小比監(jiān)察,要務(wù)在身,便不好與諸位攀談了?!?p> 公子卿輕咳一聲,“歷來小比皆是兩位監(jiān)察,此番……”
他話雖沒說完,但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位莊師兄可是不一般,乃是出身六巨室之首的莊氏一族,還是八大道傳之一,不可不提的,莊青桐乃晏真人坐下門徒,修為雖也只是丹境,但無論地位實力,皆遠(yuǎn)在他們之上。
此人身份地位如此之高,居然先行前來此處監(jiān)察,那么還有一位監(jiān)察是誰?此人竟然敢讓莊青桐干等?
以莊青桐的身份,那另一位監(jiān)察,想來也是道傳之一,依照傳統(tǒng)來說,沒來之人,必是外修一脈。
想到這,公子卿等人面色不好看,畢竟莊青桐乃是他們一脈,而此刻外修一脈的人,居然如此托大,讓莊師兄干等,這豈非打他們內(nèi)修的臉?
而夏寒申等人卻是不同,面上雖未表露,心里卻微有喜色,“能讓莊青桐先到一步等待的,只有大師兄了?!?p> 對于眾人神色,莊青桐好似沒看見,他淡淡道:“另一位想必是路上耽擱了,不過有我在此,此會即刻開啟,不得拖時,從此時起,未有來的內(nèi)門弟子,此會不得參加。”
此話一出,不少人面色不好看,他們有些好友有事耽擱,卻是沒有來得及趕到,不過也在趕來的路上了,沒想到莊青桐一言決定,便將那些人掃除在外。
雖說不滿,但眾人也不敢出聲,要知道莊青桐乃是有名的死心眼,認(rèn)準(zhǔn)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掃了驚濤巖上的弟子們,頓了頓道:“至于新進(jìn)入門,還沒來的真?zhèn)鞯茏?,一律革除真?zhèn)髦?。?p> 此言一出,又是引起軒然大波,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到了最后,他沒說另一位監(jiān)察是誰,別人心里急的貓撓似得,也不敢問,紛紛點頭稱是,宣布開始驚濤巖小比。
莊青桐擺足了場面,方才所說之事,不消片刻,已經(jīng)傳遍場中,不少人議論紛紛。
“莊師兄果然雷厲風(fēng)行,一言決定真?zhèn)髑巴?,修行到這一步,才算是修士啊。”
卻也有人不同意,“莊師兄行事未免太激烈了,如此一來,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這人把這話說完,別人都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好似那人沒見識一般。
“莊師兄怕得罪人?笑話,你也不想想莊師兄什么身份?!庇腥顺鰜硇υ捤麤]見識。
高石之上,老樹盤滕綠意蔥蔥,奇枝繞柳,異香撲鼻,此間風(fēng)景獨好,遠(yuǎn)可觀濤雪滄波,近可看滿場比斗,衛(wèi)東城盤膝一角,膝蓋上放著一柄法劍,隨著他的呼吸,那法劍微微顫動,似乎與他應(yīng)合一般。
有個弟子擠開人群,湊到衛(wèi)東城身邊,正欲說話。
衛(wèi)東城眼也不睜,語氣不高不低,卻是鋒芒畢露,冷冽萬分,“無事不要來攪擾我?!?p> 那人打了個激靈,“衛(wèi)師兄,有大事情跟你說?!?p> 衛(wèi)東城哦了一聲,睜開眼目,“說來聽聽?!?p> 當(dāng)下那人便將莊青桐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最后笑道:“恭喜師兄,那寧舟已經(jīng)被消了真?zhèn)髁?。?p> 衛(wèi)東城心下微怔,沒想到莊青桐居然如此行事,不過此事對他而言,卻是一樁好事,畢竟寧舟真?zhèn)鳑]了,也算消了一點敗北之恨。
衛(wèi)東城聽罷,卻是冷聲斥道:“何喜之有?寧師兄乃是我外修一脈,此刻去位,等若我外修真?zhèn)髦?,損失了一席,你敢言喜?”
那人一愣,本想拍個馬屁討個好,卻沒料到,衛(wèi)東城是這副反應(yīng)。
“我與寧師兄之間,乃是比劍論道,非是爾等所想那般?!毙l(wèi)東城雙目一闔,便不再說話。
那人暗罵一聲,走遠(yuǎn)了一甩袖鄙夷道:“虧得小爺幫你留意消息,你竟如此傲慢,哼,裝什么大蒜,你個偽君子,當(dāng)我看不出你怎么想么?嘿,還比劍論道,糊弄三歲小兒還差不多”
此時驚濤巖上,人來人往,斗的不亦樂乎,每位內(nèi)門弟子只有一次機(jī)會挑戰(zhàn)真?zhèn)鳎且蕴暨x時很是謹(jǐn)慎,想找修為弱的,名聲不顯的,背景不硬的,不過就算這樣,比斗還是不慢,畢竟弟子太多了。
時不時有一人遺憾敗北,搖頭揚長而去,而有的意氣風(fēng)發(fā),卻是成功奪了真?zhèn)鞯?,不過一轉(zhuǎn)眼,又被人奪了去,這種忽起忽落的心思,有的人承受不住,當(dāng)場發(fā)狂亂叫的都有。
種種情形,不一而足。
莊青桐看得這丑態(tài)百漏,冷笑不已,如此心性,來此作甚?
莊青桐游目四顧,忽然眼神一動,指著一位著墨衫的道人,“此是何人?”
公子卿順指一望,回道:“此人乃戚氏的戚春霖。”
莊青桐微微頷首,“不愧是我內(nèi)修一脈,果然天資出眾,卓爾不群啊!”
夏寒申等人聽得別扭,你內(nèi)修出眾,我外修莫非就不行了?他暗中示意,讓人吩咐下去,一定要挑了那戚春霖,挫一挫內(nèi)修的顏面。
戚春霖仗著神光厲害,挑了真?zhèn)髦缓?,還不罷休,繼續(xù)與真?zhèn)餮贰?p> 此舉并無實際好處,但他素有城府,這看似輕狂傲慢之舉,實則是為了快速積累名望,故意如此,連戰(zhàn)三場,皆是得勝而歸,不由志高意滿,看向外修一脈弟子,哈哈笑道:“爾等不過如此?!?p> “休得猖狂,我劉同宇前來會你。”說話間一人上了斗臺,將神光一展,也是煊赫璀璨,不過他知道,戚春霖此人不簡單,他謹(jǐn)慎起見,先以神光惑人耳目,同時手中暗扣法器,準(zhǔn)備打一個趁其不備。
戚春霖瞥了他一眼,老氣橫秋道:“戚某這些年,雖在洞府參修悟道,不曾外出,可也曾聽過劉師兄大名,而今日一見,戚某不禁大失所望,劉師兄卻是名不副實?。 ?p> “莫要聒噪,看招。”劉同宇以神光斗將起來,看準(zhǔn)機(jī)會把手一撒,一把鐵錐飛了出去,這鐵錐甚是厲害,一經(jīng)使出,便將戚春霖神光破去。
這一手眾外修瞧得眼睛一亮,以為劉同宇得勝在即,紛紛鼓掌喝彩。
戚春霖卻是譏諷一下,一拍腦門,眉心突地一跳,飛出一只圓溜溜,光灼灼,同核桃大小的光丸子來。
也不見他如何作勢,那劍丸當(dāng)空一跳,唰的展開,成為一道一尺小劍,飛斬一擊,叮的一聲,正好切中那鐵錐。
劉同宇一愣,“劍丸?”定了定神再一觀瞧,忍不住嗤笑道:“戚師兄哪淘來的破爛,竟然是一尺斜陽劍,哈哈,有趣有趣?!?p> 一尺斜陽劍,這五字一出,頓時惹人發(fā)笑,哄笑陣陣,仿佛要把云層給掀了開去。
世人皆知,三寸斜陽,哪來的一尺斜陽?
戚春霖羞惱道:“天下劍丸萬般多,我這劍丸,未必比三寸斜陽宗的劍丸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