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伴,這事過去了,好好辦差就是?!?p> “是皇上,奴婢謝皇上天恩,粉身碎骨都報答不了皇上啊!”
低眉順眼的魏忠賢,這下又老實了許多,朱由校沒理他,叫過方正化說:“小方去一趟刑部,告訴李尚書,讓熊蠻子詳細(xì)的寫下,當(dāng)年遼東的軍力部署,他和王化貞的各自權(quán)利,寫好了把人帶來,朕要當(dāng)面問問他,讀圣賢書所為何事。”
方正化領(lǐng)命而去,魏忠賢渾身一震,驚駭?shù)耐低?,朱由校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道:“大伴可意會了??p> 魏忠賢眼放光芒,登時豎起大拇指:“皇上才是真的高明啊,奴婢如何也想不到這點,枉做了多少壞事,還毫無成效?!?p> 朱由校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大伴啊,你那些方法,都是那些手下教你的吧,你也不想想,他們?yōu)楹纬鲋\獻(xiàn)策,他們首先想的是他們自己的利益,其次才是你的啊?!?p> 魏忠賢渾身震顫,心中打呼“果然如此,還真是如此啊,皇上這兵不血刃的,老子累死累活去栽贓陷害,還是書讀的太少啊?!?p> 刑部尚書李養(yǎng)正接到口諭,怔怔的呆坐良久,才蹣跚的親自走進大牢,去向熊廷弼宣旨。
熊廷弼聽完也愣住了,喃喃的自語:“皇上這是要干什么……這是要……”
李養(yǎng)正面色發(fā)苦,幽幽的嘆口氣道:“東林黨完了,當(dāng)年之事,葉向高等掣肘你這經(jīng)略,故意讓王化貞做大,才有這大敗,閹黨無知,只會用收受賄賂說事,越是打壓東林黨,世人越是同情之,可這事要是出來,東林黨排除異己的罪證,呵呵呵……”
他說不下去了,他不是東林黨,可也是傾向于東林一脈的,當(dāng)年葉向高當(dāng)政,號稱眾正盈朝,排擠楚、齊、浙黨,幾乎不是自己人,根本上不去。
而他能做到尚書的位置,還不是去年東林黨和閹黨大戰(zhàn),結(jié)果剛正不阿前尚書李若珪看不下去不干了,讓他撿了便宜。
李養(yǎng)正顫巍巍的走了,呆愣了半晌的熊廷弼,突然跪下高呼:“吾皇圣明啊,罪臣熊廷弼,在這給您磕頭了。”
“咚咚咚”重重的三下,額頭都滲出血絲,他憋屈了多久了,他是剛愎自用,可他也是真才實學(xué)啊。
要不是被內(nèi)閣壓著,遼東在他手上,根本不可能會被后金得逞,努爾哈赤恨他恨得要死,可就是拿他沒辦法。
廣寧失守的意義,不是幾十萬軍民死傷,而是從此遼東再無反攻的可能,除非能折服蒙古,否則大明就要面對后金和蒙古的雙重壓力。
廣寧城位于遼東西面,大凌河岸邊,扼守著蒙古和后金的通道,后金要想去蒙古,只能繞道。
這讓后金征伐蒙古多了許多難處,戰(zhàn)線過長,無法補給,只能依靠科爾沁蒙古,故而林丹汗一點也不怕老奴。
但廣寧城的失守,后金就可以長驅(qū)直入蒙古草原,科爾沁部落不敢再首鼠兩端,只能乖乖的做附庸。
那么林丹汗就得直面后金的兵鋒了,一旦林丹汗被擊敗,那大明北方就要面對,隨時出現(xiàn)的后金蒙古軍隊。
遼東不再是唯一的戰(zhàn)場,河北、山西,都可能成為后金突破的口子,極為難防。
熊廷弼久經(jīng)沙場,又是進士及第,有文化、通軍略,豈能不知道此地的重要性。
重兵把守廣寧城,絕不主動出擊,這是他訂下的方略,可王化貞短短幾個月,連續(xù)八次進攻敵人,而且每次都半路返回。
他勸過,爭過,可內(nèi)閣沒人支持他,作為遼東經(jīng)略,他手上只剩下五千兵馬,其余的都被交給王化貞,要不是內(nèi)閣插手,怎么可能有這局面。
當(dāng)然他也有罪,他的罪過是明知道黨爭誤國,在被壓制后,不是想著怎樣去努力保存實力,而是置之不理,任由王化貞胡來。
他畢竟是經(jīng)略,強硬命令下面的軍將,還是可以有作為的,畢竟遼東那些將領(lǐng),許多都是他一手提拔的。
整整一個晚上,熊廷弼沒有合眼,奮筆疾書了一晚,眼睛通紅的,讓早上來送飯的獄卒都嚇一跳。
“去跟李大人說,熊某已經(jīng)寫好奏折了,可以進宮見駕。”
獄卒可不知道這事,瞪起眼珠子正想罵人,只見他惡狠狠的瞪著自己道:“昨晚陛下口諭,是李尚書親自來宣的,怎么,你想要抗旨?”
獄卒嚇一跳,連忙道歉,慌亂的跑去稟報。
“這個熊蠻子,跟獄卒生什么氣呀!”
接到報告的朱由校,笑笑的搖搖頭,皇后張嫣溫柔的勸道:“皇上這兩天太勞累了,還是要一張一弛才好啊。”
昨晚在皇后這歇息,今天不用早朝,兩人濃情蜜意了一晚,自是郎情妾意的。
朱由校拍拍張嫣的手背,溫和的笑道:“沒事的,以前我太懈怠了,現(xiàn)在這算是歇夠了,你看我,精神多好啊?!?p> 張嫣還要再勸,只見他笑瞇瞇的眨眼睛,做出色色的樣子,讓張嫣嚇得趕緊避開他的眼睛。
“皇上”
嬌嗔的張嫣,白了一眼他,讓他哈哈大笑,伸手捏一把她的臉蛋,開心的揚長而去。
“這壞人。”
回到自己宮中的朱由校,一進去就看到客印月坐在那,滿臉不高興的神情,一堆的太監(jiān)宮女,噤若寒蟬的站著。
一看這情形,他哪里還明白,自己這乳娘又吃醋了。
無奈的嘆口氣,揮手讓大家出去,走過去擁著她說:“意娘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誰惹你生氣了?”
“哼!皇上有了新人,哪里還管舊人死活,反正不吃奶了,也用不上我了,還是讓我出宮回家去算了?!?p> 朱由校差點叫出好來,還好馬上反應(yīng)過來忍住了。
笑嘻嘻的附耳,說了幾句悄悄話,客印月嬌媚的白他一眼,嬌嗔著說:“討厭!不理你了,人家先回去了?!?p> 看著她扭腰擺臀的走了,朱由校松了一口氣,馬上要召見熊廷弼了,自然不能讓她在這胡攪蠻纏。
至于說什么,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