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彬第二次來找秦起的時間,是上午第二節(jié)課的課間,且不是空手來的,他背上背著畫架之類的東西。
“下兩節(jié)沒課,正好和你上堂繪畫課?!痹诋嬍依锓畔庐嫾芎螅卤驕匚臓栄诺卣f道,雖然他不請自來的舉動和溫文爾雅一點都沾不上關系。
美術生的繪畫課管得一點不嚴,不過因為牽扯到作業(yè)之類的東西,所以竄畫室倒也不是很常見,像安美田詠懷所在的303畫室,那一幫子人就完全不是一個班級里的。
秦起對于郝彬的出現沒什么,不過其他的同學倒是有點小驚奇,畢竟,孤陋寡聞的秦起沒聽過郝彬不稀奇,但他們沒聽過郝彬的名字就有點聳人聽聞了。
這郝彬,現在被評為七中應屆生中畫畫最好的三個人之一,而這三個人,并不包括那位有點帥又有點二的齊楓。
“方晴,你說郝彬出現在我們班干嘛,還就坐到了秦起旁邊?”遠遠地,白小璐向她身邊的方晴問道。
“我怎么會知道?!狈角缁亓艘痪洌m然這是一件有點小不尋常的事,不過方晴的性子也不會去關注這些東西。
水彩老師用一個胳膊夾著畫框走了進來。
因為高考越來越近,這段時間的課程大部分都變成了實戰(zhàn)演習,這次布置的是一份靜物水粉作業(yè),看到不知什么原因出現在班上的郝彬同學,水彩老師沒說什么,只是多看了那么幾眼。
水粉相對于水彩來說,厚重,不透明,壓得住色,可以多層覆蓋,上色也是從深到淺,國內目前的藝考,選水彩或是水粉都行,但是是以水粉為主,也有些藝術學校是規(guī)定了的,秦起因為更喜歡水彩一些,所以在這上面更用心一些,不過水粉還是能上得臺面的那種,且在秦起看來,兩者有很多共通的地方,不少時間里,兩者能相互啟發(fā)秦起的思維。
看作業(yè)布置下來了,秦起也就開始畫了起來,把水粉調成比水彩粘稠得多的底色,在打好的底稿上秦起開始上色起來。
水粉的上色相對來說,比水彩容易,特別是對靜物來說,水粉更容易凸顯筆觸的肌理感和厚重感,所以在塑形上便來得相對簡單些。
因為有過博物館觀摹的經驗,秦起現在對水彩也好、水粉也罷,理解力上明顯地漲了一截,“色彩”的經驗弧在這段時間里更是迅猛增長,直接到了“精通”的臨界點上,所以對眼下的這幅靜物作業(yè),秦起很有種駕輕就熟的感覺。
他旁邊的郝彬在這其間并沒有向秦起的畫板上瞟過來一眼,這是一個好奇心能戰(zhàn)勝貓的同學,自律性放眼整個七中都是首屈一指,直到他自己手上的那幅畫作弄完,他也沒向秦起的畫架上望過一眼。
不過,在這之后,他倒是把目光完全放到了秦起的那幅水粉上。
秦起還沒有畫完,可即使如此,郝彬還是明顯地怔了一下,且覺得自己小小地被打擊了一下。
秦起的這幅靜物水粉,質感相當的好,蘋果、香蕉等等物體帶給人的視覺感受很好地呈現在了紙上,且有一種“淋漓”的感覺,雖然相對比較厚重的水彩來說,這種“淋漓”一般很少出現在紙面上,但郝彬就是從紙面上看到了一種“淋漓”之意,這其中的原因大半緣自于秦起能夠做到對水粉揮灑自如的地步。
“你畫得很好?!绷粝逻@句話后,郝彬帶著點失落之意走出了畫室,而靠在畫室外石柱上的水彩老師也沒有說什么,不過在幾分鐘后,他倒是走了進來,然后在秦起的畫架前矗了那么幾分鐘。
現在復讀A班的老師中,以這位水彩老師和教素描的胡老頭最寵著秦起,雖然不像對待方晴那樣捧在手上還怕摔著,但基本上都是春風拂面的節(jié)奏。
對秦起畫下的這幅水粉,這位老師點了點頭,看大部分同學都還在動筆,再次走到畫室外的石柱上靠著神游太虛。
“郝彬這家伙怎么來了?”尹鐵在郝彬一開始出現就犯嘀咕了,這刻里開口問道。
“搞不懂,前次在樓梯口碰到,便說了一句要來看看我畫的畫?!鼻仄鸹氐?。
尹鐵聽這樣一說,便有那么點明白了,直起身子拍了拍秦起的肩,說道:“你還蒙在鼓里呢,這家伙可是被譽為七中三賤客——哦,不對——畫得最好的三個人之一,來這里,自然是一看你畫的東西的高下了?!?p> 秦起聽得倒是一怔,敢情不聲不響的,自己旁邊出現了一位“刺客”一樣的人物,自己真要撐不起門面,說不定這次便被人暗殺放倒了。
想到這里,秦起對這位文質彬彬的郝彬同學便有了那么點怨念——你好好的不呆在自己的班上,來探我的底干嘛。
下課后復讀A班的同學對郝彬來的這一出也是好一番議論,末了還有人過來拍了拍秦起的肩,說“干得不錯”。
這讓秦起很有那么點小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