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變得越來越暗,山丘上的戰(zhàn)斗卻愈演愈烈。
可憐的眾獸死的死殘的殘,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而它們的首領直到此刻才全力投入戰(zhàn)斗,它對自己這種自私的行為沒有感到絲毫愧疚。
無論在什么地方,生存與變強都是活著的唯一真理;所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利用他人,對它來說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能一步步從平凡中走出,成就今日的終焉之淵;除了有對生存的渴望,靠的就是一顆冰冷殘酷的心了。
殺戮,反抗……
它回想起無數(shù)個瀕死的瞬間,每一次都讓它愈加猙獰發(fā)狂。而現(xiàn)在這條充滿血腥的求生之路,阻攔自己前進的就只剩下天青蛇了。只要殺了眼前這個攔路的家伙,自己便能登上這片森林的最頂端。
欲望與獸性不斷沖擊著大腦,異虎的雙眼一點點變得血紅。
天青蛇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于是進攻的節(jié)奏不由放慢下來。這怎么看都是優(yōu)勢在握的局面,不安的感覺卻隨著時間越來越強烈。
難道蠢虎還隱藏著什么,它這種卑賤的家伙怎么會……還來不及思考更多,接下來讓它意外的一幕卻發(fā)生了。
只見原本在自己攻勢下頻頻難以招架的異虎,只抬起一只爪子便與自己的龍爪碰在了一起。僵持之下明顯能感受到出現(xiàn)一股怪力,隱隱約約間有將自己碾壓之勢。
它抬起另一只爪子,試探著朝其腹部探去;哪想到對方壓根躲都不躲,任憑銳利的爪子穿入腹腔之中。它并沒有感到得手后的喜悅,反而強烈的危機感從頭頂傳來。
噗嗤——
半邊的天空驟然化作一片黑暗,殷紅的血液順著虎爪分成幾股長流;定格的畫面就像一座造型奇特的噴泉,咕咚咕咚著從高處自由落向地面。
茫然,懷疑,震驚,無盡的恐懼感侵入眼眶,天青蛇用僅剩的右眼盯著異虎,只見對方那雙眼睛徹底化為了血紅色。
瘋了,這個世界,真的是瘋了。
……
另一邊。
多寶鼠一拍大腿跳了起來,它瞪大眼睛揉了又揉。一直確認了好幾遍之后,才有些發(fā)懵地向后退了退。
“臥槽,這蠢虎是真貪啊。”它驚嘆著,半天都合不攏嘴。
而旁邊的方賢哪怕沒有搞清楚狀況,也意識到是那異虎做了什么逆天的舉動。好奇心很快被勾了起來,于是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啥情況啊,它干什么了給你整這么激動。”
多寶鼠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后便低下頭有些凌亂:“它把自己的業(yè)蓮給反噬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這個行為有多逆天。”
“有多逆天?”方賢眨了眨眼睛。
“嗯……打個比方吧?!?p> 多寶鼠再次回過頭,上下打量著他說道:“就是折損你幾十年壽命的同時,還要讓你退化成愚蠢的大猩猩。”
方賢:“……”
六,這個比方打的太六了。
他都能想到自己七八十歲拄個拐,嘴里卻喔喔喔的像原始人一樣叫喊……
回過神來,只見多寶鼠揣摩著下巴在面前來回踱步。它瞇著眼睛好像又琢磨到了什么東西,嘴角微微上揚逐漸變得興奮起來。
“得益于那蠢虎的作死行為,天青蛇也是徹底沒活路了。原本打算讓你趁亂撈點好處就行,但現(xiàn)在看來我們的胃口可以更大些了?!?p> “你體力恢復的差不多了吧,我這邊突然想到一個好點子?!闭f著,多寶鼠扭頭朝山下望去。
只見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從密林間探出腦袋,正是那開戰(zhàn)前就被掀飛不見蹤影的黑翼狼。它在這里徘徊觀望了已經(jīng)有段時間,但始終沒有上山加入戰(zhàn)局的打算。
方賢默默看著它,很快便意識到了什么。而多寶鼠接下來的話,也印證兩人想到了一塊。
“我記得你曾獲得過一種狼化的能力,現(xiàn)在也別嫌棄不好用怎么的了。你隨便搞點事動靜贓給黑翼狼,好好幫那蠢虎再添一把火?!倍鄬毷笮Σ[瞇地說道。
“嘖。”
方賢發(fā)呆了一陣,隨即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可憐的黑翼狼不遠萬里好不容易趕回來,又要遭遇無妄之災承受天青的蛇怒火了。
……
隨著異虎徹底陷入狂暴,原本激烈的戰(zhàn)斗逐漸變得焦灼。雖然天青蛇的修為更深厚些,但它惜命還不想和對方死磕到底。
反噬業(yè)蓮的蠢事它才不會去做,畢竟資質(zhì)雄厚的它還有大把未來。如果因為跟頭蠢虎的矛盾而丟掉性命,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一身古裔血脈……
想到這里,它收回纏住虎腰的尾巴,昂首佯裝著氣勢十足,實則瞅準時機欲要離開。然而就在它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一道不起眼的爪痕卻朝著面門襲來。
要是放在平常,它對這種小把戲是不屑一顧的。但現(xiàn)在的的身軀已經(jīng)變得傷痕累累,面對兩面夾擊的局勢它根本無法脫身。
噗嗤——
抓痕嵌入天青蛇的右眼眶,不足致命傷但也讓其痛苦不堪。原本左目就已經(jīng)失明,而現(xiàn)在右眼的世界也變成一片血紅色。
它一邊抵擋住狂暴的異虎,一邊也朝爪痕的方向憤怒咆哮。強烈的聲波如潮水般劃破長空,不斷擴散著朝四面八方的天地間涌去。
隨著那聲波掃過山下的密林,天青蛇很快便鎖定了某個位置??蓱z的黑翼狼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股莫名的颶風便將它卷上天空。
而就在不遠處的山腳下,真正的偷襲者已經(jīng)不見蹤影。帶著面具的方賢抬頭望向天空,默默收起化為狼爪的手臂。
山上。
黑翼狼在半空中被絞成肉泥,化作血雨散落至周圍的土地上。
而失明的天青蛇也意識到自己在劫難逃,與那蠢虎間的殊死搏斗看來是無法避免了。
……
許久過后。
血紅色的晚霞漸漸退去,沉默的天空徹底暗了下來。
異虎血肉模糊地倒在巨石旁,其眼中的狂暴之意開始消散。而在不遠處的天青蛇則被斬斷成兩節(jié),那強有力的身體還在不甘地扭動著。
呼——呼——
異虎盯著那怒目圓睜的蛇頭,卻根本無力再發(fā)出勝利的吼聲。它又想起自己的過去,眼角不禁泛起了淚花。
多少的歲月,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它也不知道,這一刻自己等了多久。
現(xiàn)在勝利的果實就擺在面前,它終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想到這里,它閉上眼睛瞇了一會兒。然而等再次睜眼的時候,卻看到了令它無比震怒的一幕。
那個可惡的人類小子又出現(xiàn)了,沒想到連最終的勝利果實他都要搶。這可是它耗盡自身所有底蘊,賭上性命才換來的戰(zhàn)斗成果。
世上怎會有如此無恥的人類,他是地獄派來殺死自己的惡魔吧。絕對不能讓他得逞,這是唯一生還的機會了。
異虎無力地抬起虎爪,晃晃悠悠朝著方賢頭頂拍去。
察覺到上方傳來的危險,方賢連忙側(cè)身躲到另一邊。而異虎只是壓住蛇頭并未繼續(xù)追擊,它閉上眼睛默默開始等待體力恢復。
見此情形。
方賢眼神一凝扭頭看向肩膀上的多寶鼠,而多寶鼠也眨了眨眼睛抬起頭看向他。一人一鼠大眼瞪小眼,一時間都陷入迷茫之中。
“這怎么搞,把它的爪子抬起來嗎?”
“你要能抬起來你試試?!?p> 說著,多寶鼠跳下方賢的肩膀。它圍繞著異虎轉(zhuǎn)了一圈,最終目光停留在其后腦勺上。
只見那滿頭遍布的猙獰傷疤中,有一道看著不起眼的倒三角形;雖然留下的傷痕面積不是很大,但其中卻源源不斷有著黑血涌出。這說明傷痕已經(jīng)觸及到血肉深處,流淌的黑血則代表某種毒素的污染。由此情況并不難猜到,這是天青蛇毒牙咬傷的地方。
想到這里,它抬手指向那傷疤:“看到那個牙印沒。”
方賢回過神來,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等待了片刻后,多寶鼠繼續(xù)說道:“你嘗試下用什么捅進去,看能不能直接切斷它的大腦?!?p> 嘶。
把那里做突破口嗎,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望著一動不動的異虎,方賢默默取出了黑刀:“好,那我試試。”
一人一刀化作殘影出現(xiàn)在黑夜上空,正要動手時忽然又意識到什么。
“機不可失,得換個厲害點的?!闭Q鄣墓Ψ?,一柄詭異的魔劍出現(xiàn)在手中。
什么……
刺骨的寒意從身后傳來,異虎驚醒地睜開眼睛。
它僵硬地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一只巨大的魔爪將其握在手中。陰冷的氣息讓它產(chǎn)生了幻覺,它出現(xiàn)在深空之中被一尊魔王所凝視。
幽…族,為什么幽族的魔王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只見魔爪合攏,細長的指甲穿過它的后腦。
嗡嗡——
異虎毫無反抗的機會,在那詭異的幻覺中身體冰涼下來。
而站在其頭頂?shù)姆劫t,也感受到手心傳來的寒意。他瑟瑟發(fā)抖著收起魔劍,回頭看向早已挖洞鉆入地下的多寶鼠。
還真是把魔劍,這也太陰間了。
“完事了嗎?!倍鄬毷筇匠瞿X袋,一臉驚魂未定。
方賢點點頭,抬手看向黯淡的天晶石。他有些肉疼地咬咬牙,便隨手將其丟到一邊。
有點浪費了,就是不知道入城還能搞多少。
正想著,多寶鼠卻跳了上來。
“方賢,那把劍最好是少用。因為你本來就霉運連連,它只會給你帶來更多災難?!?p> 看著對方一臉嚴肅的模樣,方賢大腦清空愣住了片刻。
災難,也許吧。
自己的災難多了去了,也不怕再添一個兩個。
“知道了,”他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抬頭望向黑暗的天空:“那我們我們接下來做什么。”
“當然是找個地方過夜啊,不過在那之前咱得先填飽肚子。”多寶鼠揣摩著下巴又琢磨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想…”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p> ……
不久之后。
由于多寶鼠提出尋找一些藥草,所以兩人還在叢林中漫步的路上。他們在打掃戰(zhàn)場時沾染了不少血腥氣息,導致方圓數(shù)里都沒有一只異獸敢靠近。
只見多寶鼠坐在頭上負責引路,而方賢則投入地看著手中的陣圖。
“左轉(zhuǎn),抬腳有塊木頭,低頭右邊有樹杈……”多寶鼠一路上都心驚膽戰(zhàn),可面對方賢也是無可奈何。
好在這種廢寢忘食的努力沒有白費,方賢在雜亂的圖案中找到了入手方法。
通篇陣圖應該是一種組合陣法,由四階不同的小陣法組合而成。而每階陣法都是用特殊材料刻畫好的,所以只需要用精神力勾勒便能直接催動。
但在陣法的下方還布置了分層的特定限制,每層都需要達到一定境界才能能解開。這應該是防止判斷失誤,幫自己更好規(guī)劃使用時機。若想強行突破限制也并非難事,直接用精神力包裹整張陣圖就好。
隨著目光將四階陣法完整臨摹過后,幾行簡潔明了的文字也在左側(cè)浮現(xiàn)。
一階:結(jié)界
二階:增幅
三階:幻境
四階:復刻
陣法的基本用途已經(jīng)明晰,只是煉制方法還沒有出現(xiàn)。也許在使用陣法過后,才能出現(xiàn)相關信息吧。
以上,就是卷軸的正面內(nèi)容。而翻過卷軸的背面,空白之中也浮現(xiàn)了一些內(nèi)容。
首先是一條完整的對聯(lián),筆鋒極其空靈的寫下了十一個文字。
豎聯(lián)——七夜絕墓,無幽為生。
橫聯(lián):往生墓
而在卷軸的中間,還出現(xiàn)了三個書寫風格極其詭異的名字。
它們分別是“極夜”“寒空”和“虛行”。
三個名字間由兩條深邃的豎線分割,就像是虛幻的牢籠將它們困在其中。
由文字組成的生動畫面,方賢很快便看的入了迷。他全然把多寶鼠的聲音拋在腦后,就連腳下出現(xiàn)一條深溝也沒有絲毫察覺。
“溝,溝,小心溝啊!”多寶鼠著急地喊道。
見方賢還是沒有反應,它只能咬牙對著下面的頭發(fā)狠狠一拔。
“啊啊,什么狗,不就是條狗……”方賢吃痛抬起頭。當他看清眼前的場景后,身體便已經(jīng)失去了平衡。
“保重?!?p> 多寶鼠嘖了嘖嘴,便一溜煙鉆入了面具之中。
誒,誒?!
方賢急中生智,下意識勾勒了陣圖的第一層“結(jié)界”。
很快,紫色的紋路生成,球形結(jié)界將他包裹,如同巨型的紫色泡泡般,一路連滾帶蹦的朝谷底沖去。
……
不久之后。
多寶鼠做好最壞的打算,一點點從面具中探出頭來。當看到外面低矮的視野,它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
“方賢,你別嚇我……”
“我嚇你什么,你在想啥呢?!狈劫t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原來面具是朝天帶著的。
只見他渾身臟兮兮的,屈膝半跪在一個土坑旁。他的嘴里叼著一節(jié)手電筒,手里拿著小鏟子不停地翻動著泥土。
“快點下來幫忙,烏靈芝我找到了。”
聽聞此言,多寶鼠訕訕地跳下來,默默加入了挖掘的工作當中。
而方賢則表現(xiàn)的有些興奮,他叼著手電筒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算是因禍得福一路來到這里,這里既有烏靈芝還適合野炊露營。你先繼續(xù)在這邊挖會兒,我去找點柴火準備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