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無奈地對著蔣蘭蘭笑笑,按照他的想法,麻煩事越少越好,本來打算裝成打抱不平的路人甲將這管家揍一頓就得了,卻被蔣蘭蘭這一聲“程大哥”叫漏餡了。
“也罷,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連區(qū)區(qū)一個童家都怕麻煩,以后還怎么行走江湖。”
他用劍鞘指著管家的鼻子,高聲說道:
“你不是要找你們家那個童飛嗎?好,你找到正主兒了。告訴你,童飛就是你爺爺我殺的!”
程成中上等身材,胳膊本來就不短,再持一把三尺掛零的劍鞘,這一下直接戳在童家管家的鼻頭上,管家鼻子一酸,眼淚就止不住流下來了。
在旁觀者看來,倒像是程成把管家給嚇哭了。
“嘩!聽見沒有,童飛原來是他殺的!”
“這小子夠有種的,居然敢承認自己殺害同門弟子?!?p> “你沒仔細聽嗎?童飛是在苦水嶺被殺的,就算長老也管不到。”
“話雖如此,看樣這個童家不太好惹……”
“咦,難道這是那個五大家族之一的童家?”
管家后退一步,抹了把臉上的鼻涕眼淚,他心中暗想,今天這人可是丟到家了,不過好歹找到了正主兒,就不怕他不跪下求饒!
“好你個……”
管家剛開口,就被程成打斷,程成向周圍弟子抱拳說道:
“諸位師兄師姐,這童飛陰險狡詐,作惡多端,他假裝帶領蔣家兄妹去狩獵妖獸,將他們誑進苦水嶺深處,然后暗中勾結(jié)江洋大盜,要謀財害命,甚至還想輪番侮辱這位蔣蘭蘭姑娘,恰巧被我遇到,于是我便替天行道,為云水宗清理門戶,一劍殺了這畜生。諸位師兄師姐,你們評評理,如果你們遇到這種事,難道能坐視不理?”
凡事不過一個理字,程成先聲奪人,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上。
圍觀的這些弟子也不都是什么好鳥,但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站在江洋大盜的那一邊,更何況大部分弟子還是有些良知的。
其次,程成聲明是為云水宗清理門戶,無形之中把自己和宗門綁在了一起,圍觀的弟子畢竟都是云水宗的,總不好替外人說話。
“原來如此,這童飛看來不是什么好東西?!?p> “我說怎么經(jīng)常有人去苦水嶺狩獵妖獸卻一去不回,其中不乏煉體境巔峰期高手,沒準都是被這童飛坑害了性命……”
“說的是,看來以后組隊狩獵妖獸時,也得多個心眼兒……”
“誰說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管家的兩個腮幫子都已紅腫發(fā)紫,其余的臉部一陣紅一陣白,眼看輿論已經(jīng)倒向程成那邊,只能無理狡三分了。
“你說我家少爺勾結(jié)匪類,可有證據(jù)?我還說蔣家兄妹勾結(jié)匪類呢?!?p> 程成冷笑一聲,就等著你這句話呢,說道:
“那你剛才說蔣姑娘勾引殺害童飛,可就有證據(jù)了?”
程成已經(jīng)拍胸脯將此事大包大攬下來,眾人回想剛才管家誣蔑蔣蘭蘭的話,不由得信了程成三分。
“好小子,你……你可知我是代表何人來此?”
管家氣急敗壞,理說不過,只能用勢來壓人了。
“知道,不就是五大家族之一的童家嗎?想憑這個壓我?”
程成面色沉靜,不慌不忙地說道。
周圍弟子先是一靜,然后開始竊竊私語。
“果然是那個童家……”
“這下程成麻煩了,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得罪了童家,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周圍弟子看向管家的目光帶著幾分敬畏,管家的氣焰頓時高漲起來,說道:
“你乖乖跪下自縛雙手,跟著我去童家,把這事交待了,否則我家家主一怒,連你的父母親朋也得跟著倒霉!”
程成正待答話,突然間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從人群外圍響起。
“童福,你好大的口氣!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誰?”
管家一愣,他也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誰?誰在那里說話!藏頭露尾的,有本事站出來說話!”
嘩……人群往兩側(cè)一分,閃出一條道路。
這可不是看熱鬧的人自愿閃開的,而是一道冷厲的氣勢如同楔子一樣釘進人墻,強行破開一條通路。
道路中緩步走來一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年約四十,穿著一身粗布長袍,看起來非常普通,但卻有一種刀尖般鋒利的氣質(zhì)。
“哇,恐怕是凝元境的強者!”
“這是誰?看樣子是給受氣包出頭的?!?p> “不認識,應該不是云水宗的長老……”
程成原本的記憶里卻認識此人,見他出現(xiàn),心里不由一熱。
“旺叔,你來了……”
“少爺,我來了。”
來人正是將軍府的管家周旺,周旺以前在戰(zhàn)場上是程成父親的親兵,戰(zhàn)事結(jié)束以后不愿留在軍中,跟著程將軍返回都城,心甘情愿留在將軍府里當一名管家。
戰(zhàn)事雖然結(jié)束,但程將軍升為鎮(zhèn)殿將軍,三天兩頭上朝,隔三岔五就要進宮議事,程成從小到大,接觸最多的年長男性反而是這管家周旺。
周旺沒有娶妻生子,從小就十分疼愛程成,一有時間就讓他騎在自己肩膀上在都城里閑逛,即使是程成長大以后懦弱無能,受人欺負,周旺卻始終待他如一。
程成剛穿越過來時,就在山門這里碰到周旺來探望于他,當時他的靈魂剛與這個身體的記憶融合,不敢多言,怕露出破綻,那時周旺見他衣衫破爛,以為他又受欺負,還掏出自己的銀子要塞給他,足見此人與程成的感情。
那次,周旺遠遠看見程成教訓兩個守門弟子,就覺得少爺似乎性情有些變化,不再是以前那個懦弱無能的受氣包,心中驚喜,不敢耽擱,趕緊回家向程將軍和夫人報告。
程將軍和夫人也經(jīng)常為程成的性格頭疼,聽到周旺的報告后,半信半疑,最近府內(nèi)無事,便差周旺再次過來打探。
周旺剛到這里,下了馬車,就看到程成使出各種小動作擠進人群,于是他暫時沒有上前,而是站到馬車頂上觀看。
他看到程成運劍如風,先教訓童府管家童福,又教訓那個狗腿子,出手快、準、狠,又能拿捏住分寸,不留人口實,已是驚喜交加,后來又看到程成嘴皮子也不差,把童福擠兌得啞口無言,只能以童家的勢來壓人,他眼眶都濕潤了。
“蒼天保佑,少爺,你終于長大成人了,程家有后!”
他站在馬車頂上,拱手遙拜上天。
周旺這種軍人,內(nèi)心里不敬天地,不懼鬼神,此時卻拱手拜天,可見他對程成的感情非同一般。
到后來,童福越說越不像話,居然侮及將軍夫婦,他怕程成吃虧,于是現(xiàn)身。
他氣貫雙手,強行從人群中分開道路,走進最里面,看著童福說道:
“童福,還認識我嗎?”
童??吹绞侵芡?,心里一沉,心道他怎么來了。
童家和程將軍府都在初云國的首都興云府里面,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怎么會不認識周旺,只得拱手行禮:
“我道是誰,這不是周大管家嗎,程將軍府事務繁雜,怎么有空來此?”
周旺沒有還禮,雙手垂于身側(cè),冷冷地說道:
“幸虧我來了,不然別人還說將軍府無人,被別人踩到臉上了。童福,你可知罪?”
“周旺,你不要仗勢欺人,我何罪之有?”
童福見周旺氣勢如冰,不明白何處得罪他了,硬著頭皮說道。
周旺側(cè)身對著程成抱拳拱手,對童福說道:
“你威脅我家少主,恐嚇朝廷命官,還不知罪?”
嘩……人群又是一陣騷動。
“這程成居然是興云府里程府的少爺,這下有好戲看了!”
“這程府,難道就是五大家族里的程家?”
“不錯,童家雖不好惹,但程家在初云國更是權(quán)柄熏天,得罪不得!”
“看不出來這受氣……不對,是程師弟,居然身藏不露……”
原來,所謂的初云國五大家族,實力也不是一碗水端平。
程家不是五大家族里最有錢的,也不是最有人的,卻是最有權(quán)的。
程家世代都有人在朝中為官,家族祠堂里供奉的先人之中,文臣武將數(shù)不勝數(shù),這一代出了鎮(zhèn)殿將軍程經(jīng)武,又有飛云閣大學士程建同,一文一武把持朝綱,是當今初云國皇帝的左膀右臂,隱隱壓著其他七大家族一籌。
宰相門前七品官,同樣是管家,周旺也隱隱壓著其他七大家族的管家一籌,更何況他是戰(zhàn)場里下來的,本身就是凝元境高手。
童飛知道周旺的性格,看周旺的神情不似作假,心里咯噔一聲,心說壞了,童家肯定不會這么善罷甘休,而程家更是不好惹,這下別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干笑兩聲,鞠躬說道:
“原來是程將軍府的大少爺,怎么不早說,小人聽旁人說程少爺?shù)男愿駵睾椭斏?,所以沒想到那方面去。不知者不怪,給二位賠罪。不過……”
他飛快看了一眼程成,話風一轉(zhuǎn),說道:
“童飛少爺?shù)氖略趺唇鉀Q,小人作不了主,這就回去稟明家主,告辭!”
說完,童福招呼兩個半殘的打手,轉(zhuǎn)身想走,身體一動,褲腰帶突然崩裂,褲子出溜兒一下子掉在地上,兩條長著毛的大腿暴露在眾人面前。
“哈哈哈哈!”
圍觀弟子指著童福大笑不止,童福趕緊蹲下來提起褲子,仔細一看,自己的衣服上有個小洞,原來是程成一劍七星,其中六星對付兩個打手的鐵鷹爪,最后一縷劍風卻是悄無聲息削斷了他的褲腰帶。
他鬧了個大紅臉,恨恨地瞪了一眼程成,雙手提著褲子走下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