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是怎么找到出口的呢？”
剛才程成沿著直線直奔出口的場景，讓掌門方偉奇和兩位長老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專攻陣法的弟子，第一次進來頂多也只能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根本談不到破解。
除非是一位宗師級陣法師……
“依弟子看，這程成大概是純粹運氣好，誤打誤撞找到了出口。他能闖到這里，也算是黑馬，不過碰上張仁，他試煉之路已經走到頭了?！?p> 司徒空知道在試煉會上核心弟子的眼力會是將來選拔長老的重要依據，怕別人搶先，連忙說出自己的判斷。
“未必吧，我看程成雖然實力尚不及張仁，但戰(zhàn)術正確，未必沒有一戰(zhàn)之力?！敝T葛真怕司徒空搶了自己的風頭，也插話道。
司徒空氣得直咬牙，狠狠地瞪著諸葛真，知道他絕對是將來和自己競爭長老甚至掌門的最大對手，恨不得當場就把他揍趴下。
諸葛真有恃有恐，仗著自己妹妹乃人中龍鳳，毫不示弱地和司徒空對視。
空氣中火藥味十足，一點兒火星就會爆炸。
“如果沒有變數出現(xiàn)，恐怕程成是打不過張仁的，張仁多年苦練，刀法在煉體境中已無人可敵?！鳖櫭鼤m然看好程成將來的發(fā)展，但對眼前這場戰(zhàn)斗卻并不樂觀。
“說到變數……變數來了！”
方偉奇指著鈍刀堂說道。
……
張仁的體力之好，超乎程成的預計，他本來打算趁張仁體力下降之時，用七星歸一突破他的防御圈，但一番纏斗下來，卻始終找不到好機會。
“哈哈，打得好熱鬧，算我一個！”
“秋風掃落葉！”
悶雷般的笑聲從黑暗里傳來，緊接著，一根粗如兒臂熟銅棍帶出暗黃色的光芒，如同鋪開了一張地毯呈扇面沖著程成攔腰橫掃而來，勁風撲面，程成的眼球都隱隱生疼。
熟銅棍的攻擊范圍太廣，出手又太突然，程成僅憑那一鱗半爪的身法根本來不及躲閃，情急之下保命要緊，也顧不上隱藏絕招了。
“七星歸一！”
魔鋼長劍瞬息之間連轉七次，圓錐形的七道寒芒合為一處，連續(xù)擊打在棍頭之上。
來人正是查力，他無意殺程成，出手之時留了三分力，如果程成招架不住，他也能及時收住棍勢，沒料想程成劍勢凌厲至極，叮地一聲火花四濺，竟然將熟銅棍攔下。
雖然只聽到一聲，但查力感覺那個瞬間分明有七道勁力逐次打在同一個點上，與熟銅棍形成共振，一絲麻意從手掌心傳來。
“好厲害的一招，居然能擋住我七成力道的一擊！”
他把熟銅棍交給左手，右腕扭了扭，活動開氣血，省得留下隱患。
程成用長劍硬架銅棍，自身重量相差太大，算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長，更是難受，只覺得胸中氣血翻騰，差點把出發(fā)前吃的炸醬面給吐出來。
他的整條右臂都在不斷顫抖，只能勉強攥著劍不松手。
“這下可完了，同時對付查力和張仁，兩個我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張仁看著這邊，默不作聲，悄悄后退一步，想坐山觀虎斗。
“程成這一劍速度力量兼?zhèn)?，看來剛才他一直沒用這招，是想出其不意對付我的……”
他根本無意與查力聯(lián)手，他們兩個從很早就看對方不順眼，這一兩年來明爭暗斗，他輸多勝少，恨查力之心遠勝于恨程成之意。
“嘿嘿，好小子，看不出來你劍速不輸于張仁，力量竟然也不弱！”查力大大咧咧地把棍子扛在肩上，對程成說道，“那一招，叫什么名字？”
“七星歸一。”程成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過看查力倒是沒什么敵意。
“嗯，好名字。不過僅憑這一招，想打敗我和張仁是不可能的?！?p> 程成沒有否認，實力的差距一眼便知，嘴上逞強沒什么用處。
“那么，你為什么還不走？在這里等什么？”查力踏前半步，兩道濃眉立起，銅鈴般的大眼盯著張仁，全身的肌肉暴然膨脹，氣勢陡然迸發(fā)，像一頭暴怒的公牛。
程成暗暗吃驚，不知道查力為什么要幫自己，不過此時不是發(fā)問的時候，就當是欠查力一個人情吧。
“多謝！”程成說完，足尖發(fā)力，身體像箭一樣穿過終點線，進入最后的利刀堂。
被查力的氣勢鎖定，張仁像座雕像般一動不動，任由程成走遠，然后才冷漠地問道：
“為什么？”
為什么要幫助程成？為什么總要和我作對？
“因為我愿意?！?p> 很簡單的回答，沒什么為什么，有錢難買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
張仁將身體重心盡量壓低，前腿弓，后腿蹬，腳后跟抬起，腳掌撐地，頭頸前傾，下巴抵住胸口，整個人像百米運動員起跑一樣，幾乎是半蹲在地上，刀身平端與地面平行，將空氣造成的阻力減少到最小。
咚！
張仁的速度完全爆發(fā)，連五官都模糊成一片，兩個腳掌所踩住的青磚咔嚓一聲碎成八瓣，整個人像沖刺的獵豹一樣，以直線向著查力沖過去。
“疾風殺！”
黑暗中只看到一抹與地面平行的刀光突然向前延伸，就像展開了一幅潔白的畫卷。
查力的瞳孔驟然收縮，雙手握住棍尾，肩膀肌肉嘣然作響，像彈簧般將大棍彈起，他大喝一聲，手臂瞬間粗了幾圈，深黃色的熟銅棍在空氣中帶出十幾根棍影，就像一面只有扇骨沒有扇面的折扇，嗚嗚帶風，以泰山壓頂之勢沖著潔白的畫卷劈下去。
“破山擊！”
……
程成已經跑出幾十步，就聽到身后一聲金鐵交擊的巨響，讓人渾身打了個冷顫，他強行壓制住回頭觀看的沖動。
“他們兩人實力相當，不知道誰勝誰負……”
“我還是趕緊跑到終點吧，不知道我現(xiàn)在處在什么位置，前面還有幾個人……”
眼前景色突然又是一變。
“?。 ?p> 程成雙目止不住地流淚，棄劍在地，雙眼緊閉，以手捂眼。
白茫茫地世界，與剛才黑漆漆的一片形成鮮明對比。
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驟然來到一片亮光的世界，受到強烈的刺激。
忍住雙眼的刺痛，他只將雙眼睜開一條縫，從縫隙里打量這里。
“這就是利刀堂嗎？”
天是白的，地是白的，連懸掛著尖刀的鐵鏈都涂成了白色，進入這里，連方向感都會喪失，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地平線，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是不是正在雪白的墻壁上行走？
這里懸掛的，是貨真價實的開刃尖刀，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開膛破肚，甚至千刀萬剮，鋒利的刀尖像無數個小太陽，閃耀著刺眼的光芒，長時間盯著看視力肯定會受損。
也就是說，在這里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搜尋尖刀的軌跡，難度比之前增大了數倍。
“這是誰想出來的，真特么會折騰人……”
吸取了在鈍刀堂的教訓，程成擔心這里的路徑也內藏玄奧，不像看上去那么平整，沒準又什么螺旋形或者三角形之類的，為了避免走彎路，他再次集中精神，釋放出念力。
就像一顆水珠滴入了平靜的湖面，激起數道漣漪，一圈圈波瀾壯闊的念力波以程成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將視野外的一切反饋至他的識海。
……
“果然，又來了！”
谷靈閉目靜立，衣衫齊整，纖塵不染，看來格外的輕松，好像在等待一位久未謀面的朋友。
精致小巧的鹿皮靴從她那青色的弟子袍下露出一點點，靴尖的前面靜靜地坐著兩個人，正是蔣蘭蘭和蔣洪義。
兄妹兩個背靠背坐在地上，后腦勺歪在對方的肩膀上，呼吸悠長而均勻。
他們仍然手持刀劍，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到外傷，就像是跑著跑著突然感覺累了，于是就坐下來歇一會兒，卻不小心睡著了一樣。
如果仔細觀察一下他們的后頸，會看到一道很淺很淺的印痕，就是那種躲在硬枕頭上睡覺可能會留下的痕跡，只是這道痕跡與傲梅劍的劍柄出奇地吻合。
谷靈已經站在這里等候多時了，剛才這兩個兄妹冒冒失失地跑過來，看見谷靈站在這里，就像是見鬼一樣驚叫出聲。
“我又那么可怕嗎？”谷靈有些生氣，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也希望被當成女孩子看待。
“你們兩個，誰剛才用念力探測鈍刀堂了？”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不過語氣里還是有些緊張的意味，因為那道念力太雄渾太可怕了，如果真是一位陣法大師混入了外門弟子里面想窺視萬刀迷蹤陣，她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八個她捆在一起也沒轍。
不過眼前這兩個人，身上沒有一絲陣法大師的意境。
陣法大師的意境是什么？那是一種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東西，就像看到同類的感覺。
蔣家兄妹本來就緊張，聽了她的問話，更是緊張中帶著迷惑。
修武者的潛力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肉體，二是精神力。
肉體很簡單，就是修行資質，精神力比較復雜，它有兩個分支，一是悟性，二是念力。
念力，即是將精神力實體化后的力量。
精神力本來就是一種虛無飄渺的東西，無中生有，將無形無質的東西實體化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天賦，因此擁有念力的人是非常罕見的。
只有同樣具有念力天賦的人，才能感受到別人的念力，這也就是為什么只有守閣長老顧命書和谷靈察覺出程成念力超常，而其他人卻毫無所覺的緣故。
中古大陸極為廣闊，修行天才數不勝數，資質、悟性、念力，得其一即可稱為修行天才。
資質高者，修煉晉境較快。
悟性高者，學習和領悟秘籍的能力較強，修為大成以后，自創(chuàng)功法武技的機率越大。
念力高者，可以成為陣法師、符文師、煉丹師、煉器師等稀罕職業(yè)，被宗派勢力和國家當成瑰寶供奉。
若是三者得其二，便可以稱為天才中的天才，這種人即使是放到整個中古大陸上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三者俱高者，易招天妒，亙古亙今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