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客居的伙計見有客人上門,趕緊小跑著迎上來。
“客官,幾位???”
“就我們四個?!?p> “好嘞,一樓客滿,幾位客官請移步二樓!”
伙計一甩毛巾,將程成四人帶到二樓,找了張空桌子,用毛巾利索地把桌面和椅面擦干凈,垂手侍立。
“幾位客官想來點什么?本店在安城字號最老的酒樓,苦水嶺的山珍,南海的海味,只要客官能叫上名字來的,小店基本都能做。”
“程大哥,你來點菜吧?!笔Y蘭蘭把菜單遞給程成。
程成接過菜單,略微翻了翻,果然好酒好菜不少,這里的大廚好像是從興云府請來的,水平高,味道好,價格自然也不便宜。
他撓撓頭,剛才購物血拼確實爽,不過錢花光了也是真的,這家酒樓這么高檔,要是吃完飯結(jié)不起賬就丟人了。突然,他想起什么,一把按住趙胖子,說道:
“我說趙師兄,滿香樓那天,你好像趁亂放了好幾筆高利貸吧?而且那天你說請客,結(jié)果你一分錢也沒花,反而賺了不少。怎么著,今天這頓你請了吧!可別跟我說你沒錢!”
趙胖子本來挺高興的,一下子泄了氣,他心疼地捏了捏兜里的銀子,找不到什么拒絕的理由,只能點頭認(rèn)倒霉。
“哈哈,今天趙師兄請客,蘭蘭,蔣兄,照著最貴的點!只選貴的,不選對的!”
“別啊,不是自己的錢不心疼是吧!”趙胖子慘嚎道。
蔣家兄妹也不客氣,接過程成遞過來的菜單,也不管好吃不好吃,也不管合不合自己的口味,龍蝦、鮑-魚、燕窩,魚翅、哪個貴點哪個。
今天錢花得痛快,吃飯時少了美酒助興哪成,程成問伙計:
“你們這有什么好酒沒有?”
“嘿嘿,客官算是問著了,您看看別的桌子上,都擺著什么?”
程成聞言,抬眼四顧,二樓坐著客人的桌子上,幾乎都擺著一兩壇燒酒,上面用紅紙寫著:英雄醉。
“這英雄醉是安城特產(chǎn),英雄醉,醉英雄!我看幾位都是宗門弟子,英雄豪杰,既然來到安城,哪能不品嘗一下這英雄醉!”伙計笑嘻嘻地說道。
“好!來一壇嘗嘗!”
這英雄醉可不便宜,窖藏十年方能賣,一壇要幾十兩銀子。
可把趙胖子心疼壞了,他心里轉(zhuǎn)了數(shù)道彎,心說一會兒非得找個機會把這賬賴了不可!
不一會兒,酒菜上齊,擺了滿滿一桌,別說四個人,八個人都能吃飽。
程成親自拍開英雄醉的泥封,濃郁的酒香像墨水般擴散開來,除了蔣蘭蘭以外,每人斟了一杯酒,然后舉杯說道:
“各位,今天收獲頗豐,程成能認(rèn)識各位,幸何如之!來,大家共飲此杯!”
“干杯!”
蔣蘭蘭以茶代酒,四人碰杯,一飲而盡。
“果然好酒!”
清冽的美酒沿著喉嚨流進(jìn)胃里,英雄醉是種烈酒,酒勁頗大,卻沒什么辛辣的感覺。
四人都不是酒徒,點了英雄醉只是為了嘗嘗鮮,一杯飲盡,便舉筷停杯。
這里的菜肴不便宜,但的確挺好吃,不一會兒,四人就吃了個八成飽。
趙胖子這頓飯吃得很磨蹭,因為吃完他就得買單結(jié)賬。
他一邊吃,兩只綠豆眼一邊向周圍瞄,心里反復(fù)琢磨怎么把這賬賴掉。
突然,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喧鬧,他心中大喜,機會來了!
趙胖子豪爽地站起來,向其他三人說道:
“你們慢慢吃,我去看看樓下鬧騰什么呢,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程成看出了他的意圖,知道他想借機生事,逃掉酒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看什么看!趕緊坐下吃飯,吃完飯走人!”
趙胖子被程成鋼鉗一樣的手拉住,怎么也掙不脫,只能苦著臉坐下嘆氣。
誰想到,過了片刻,樓下的喧鬧聲非但沒有止住,反而逐漸往樓梯移動,看樣子竟是想來二樓鬧。
程成放下筷子,心中不痛快,這安城不比青陽鎮(zhèn),敢在這里鬧事,難道不把守城的武將放在眼里?
“在店里鬧事的是誰?”
“總管大人,就是這幾個人!”
程成聽這兩句聲音有些耳熟,順著聲音望過去,原來是他!
走在前面那人,五短身材,鼻子下面留著兩撇老鼠須,正是兩個月前,在云水宗山門處帶著打手把蔣蘭蘭圍住的童福。
這童福是初云國五大家族之一童家的總管,程成和蔣家兄妹九死一生,從苦水嶺返回后,這個童福借口他們家少爺童飛失蹤,揪著蔣蘭蘭不依不饒,當(dāng)時蔣洪義不在場,蔣蘭蘭孤立無援,好在程成及時趕到把他教訓(xùn)一頓,灰溜溜地帶著人跑了,想不到又在這里碰上了。
“原來是你這個臭小子!”
童福見是程成,臉色也變了。
那天,他跑出云水宗,回到首都興云府的童家,向童家當(dāng)家的告狀,被臭罵一頓,又挨了十幾下板子,怪他辦事不利,沒找到少爺?shù)嫩欅E,他從此就記恨上程成了。
今天,他領(lǐng)著人來巡查童家名下的店鋪,中午剛坐下來吃飯,就聽手下報告,說博古齋的伙計求見。
伙計把今天博古齋里發(fā)生的事向他講述一遍,最后說他沿路跟蹤程成幾人,看他們進(jìn)了來客居吃飯。
童福悖然大怒,居然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坑蒙拐騙坑到了童家店鋪的頭上,真當(dāng)這五大家族之名是擺設(shè)?
當(dāng)下,他就領(lǐng)著人,氣勢洶洶趕到來居客。
看到伙計口中之人,居然是程成還有那女的蔣蘭蘭,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
不過,知道程成的身份以后,他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的。
雖然傳說程成是個很窩囊的人,但他再窩囊,也是鎮(zhèn)殿將軍之子,而自己再有本事,也只是童家的家仆。
而且,這里畢竟是安城,不是云水宗山門那種三不管地帶,他也不敢把事鬧得太大,憋著火沉著臉說道:
“程成,在博古齋里買走盤蟒翡翠鋤的人就是你?”
“不錯,就是我?!背坛沙林潇o,不卑不亢地說道。
“那好,你把盤蟒翡翠鋤交出來,我把五千兩銀子退給你,這筆買賣我們不做了?!?p> “這盤蟒翡翠鋤是我們打賭贏來的,并非強買強賣,為何要還給你!”程成說道。
蔣蘭蘭看見童福,心中又氣又怕,蔣洪義不認(rèn)識童福,于是她就將此事的來龍去脈低聲講了一遍。
趙胖子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在旁邊聽蔣蘭蘭一說,心里都樂開了花,心說老大你不想找事,結(jié)果事來找你,我要是不把這事鬧大,我這個趙字就倒過來寫!
還沒等程成開口,趙胖子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指著童福說道:
“我說,你是何人?在這里大吵大鬧,成何體統(tǒng)!”
“我乃童府總管童福,你又是何人?”
“原來是一個小小的總管,狗仗人勢的東西,也配問我的名字?好吧,大爺今天心情好,告訴你,你大爺我叫趙滄海,你可記住了。我再告訴你,買下盤蟒翡翠鋤的并非別人,正是你大爺我,你要怎的?”趙胖子來勁了,氣勢比誰都兇。
“你……你敢罵人!”童福怒道。
“罵你怎么了?我聽說了你們那個敗家子少爺?shù)氖?,他死在苦水嶺,那是惡貫滿盈,自做自受,死得好!要是讓胖爺碰到這個雜種,就把他大卸八塊,然后用竹簽子插起來喂狗!你還敢上云水宗叫屈?活得膩歪了是不?”
“你……你敢侮辱我家少爺!”
“侮辱?我呸!‘侮辱’二字從你臉上的孔里噴出來,都侮辱了這兩個字!看你們家少爺那德性,就知道你們童家上上下下都沒個好玩意兒,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還敢在大爺我面前耍橫!”
童福等人一上二樓,二樓的食客就知道他們要鬧事,趕緊跑了,此時二樓已經(jīng)沒別人了。
趙胖子一開口,噼里啪啦把童福罵個了狗血淋頭,程成他們都插不上話,只能在旁邊看著他耍渾的。
趙胖子怕什么?他有程成當(dāng)靠山,連當(dāng)今立雪郡主都要賣他個面子,哪會把這么個童府總管放在眼里。
他扯開嗓子這通罵,把童福罵得張口結(jié)舌,硬是還不了嘴。
“我告訴你,這盤蟒翡翠鋤我們要定了,拉出去的屎你還想吃回去?沒門!敢耽誤你大爺我發(fā)財,我就替你爹管教管教你!”
說著,趙胖子摞胳膊挽袖子就要動手抽童福。
他一眼就看出童福不是修行者,以自己煉體境后期的實力,一個人打他八個不成問題。
童福見他要動手,身形往后一縮,后面上來一人,將童福擋在身后。
此人體型高挑,身材消瘦,面目陰鷙,額頭隱隱有黑氣流動,修為竟然是煉氣境初期。
趙胖子好漢不吃眼前虧,見童福居然帶著煉氣境的打手前來,嚇得也縮回程成身后。
程成小聲罵他沒出息,然后從桌上拿起魔鋼劍,站起身來。
“你就是程成?”那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問道。
“明知故問。你是誰?”
“讓你死當(dāng)個明白鬼,我叫烏烈,鐵鷹門大弟子。兩個月前,你在云水宗山門將我兩個師弟的中指削斷,害他們修為盡廢,程成,你也太狠了,今天我就要替他們報仇?!?p> “我狠?”程成全神戒備,冷笑一聲,“你那兩個師弟修煉外門毒功,若是擦破我的皮膚,我當(dāng)時就會中毒身亡,是他們狠還是我狠?這種陰毒的武技,流傳世間只會禍害別人,我見一個就廢一個?!?p> 趙胖子從程成身后探出頭,說道:
“什么鐵鷹門,不入流的下三濫,甘心當(dāng)童家的走狗,我要是你師父,就找塊豆腐撞死算了?!?p> “你敢侮罵我?guī)煾福〖{命來!”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