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仁倒下后。
在程成的背后不遠處,亂石之間的陰暗角落里,一個黑影暗暗冷哼。
“真是沒用的廢物,大長老好心給了你最后的機會,你卻沒有把握住機會!”
“還好,沒有說出多余的話,孫奇這小子立了一功,大長老果然教導有方?!?p> “算了,還是讓我來出手把姓程的解決掉吧。”
黑影從腰后取出一對拳套,戴在自己雙手上,緊握雙拳,拳套前方的孔洞里,無聲無息地彈出五根彎鉤狀的尖爪,鋒利程度似乎不亞于青火狼的利爪。
黑影目光一閃,青木訣暗暗發(fā)動,青綠色從氣海里噴出,沿著經(jīng)脈凝聚于鉤爪之上,爪尖出現(xiàn)了元氣的湍流,左拳套上瞬間蒙上一層綠得滲人的青苔,右拳套上凝出青色的藤蔓,如同翠蛇般盤繞在他的手臂上。
“哼,能死在我的青木訣之下,這小子也應該感到榮幸!”
“不過,這小子剛才的武技似乎有些怪異之處,在殺死他之前,要不要逼問出武技的來源呢?”
黑影抬頭看看天色,太陽已近落山,隱約能看到幾顆亮星。
“算了,夜長夢多,還是干凈利落地解決他,然后向大長老復命吧?!?p> 黑影鬼魅般長身而起,身形飄忽不定,就像幽靈一般,向著程成撲擊而去。
突然,他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么動靜,皺了皺眉,又隱進角落里。
遠處跑來數(shù)位年輕男女。
“我去,真礙事!”黑影輕叱一聲。
啾……啾……
黑影抬頭一看,天上有只飛得很高的白點,似乎發(fā)現(xiàn)了自己。
“這是……有人馴養(yǎng)的猛禽么?”
他縮起身體,借落日的陰影掩護身體。
“程大哥!你沒事吧!”蔣蘭蘭領著幾個人,快速跑了過來。
她從這里離開以后,半路上就遇到了蔣洪義、谷靈、查力、趙胖子等人。
原來,鉆云雕盤旋在上空,發(fā)現(xiàn)蔣蘭蘭被程成救出以后,就馬上回去報信了,谷靈他們早已準備就緒,立刻起身包抄過來。
“我很好?!背坛傻纳袂橛行┬牢浚灿行┘帕?。
眾人來到現(xiàn)場,看到中刀而死的張仁,和胸口插著尖刀的孫奇,經(jīng)驗豐富的趙胖子立刻注意到有些不對勁。
“這……這張仁的致命傷居然是來自背后,而這孫奇怎么看都像是自殺而死的……”
程成贊許地點點頭,說道:
“沒錯!我正要問出一些事情,孫奇趁張仁不防,從背后捅了冷刀子,然后自殺,這明顯是殺人滅口?!?p> 眾人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程成口中的殺人滅口是怎么回事,難道張仁與程成之間,還有什么更深層次的恩怨?
“這些事,現(xiàn)在沒必要跟你們說,知道了對你們沒有好處。等以后,你們自然就慢慢明白了?!?p> 程成知道以大長老一派的狠辣,還是讓他們把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為好,其他人除了趙胖子以外,都太稚嫩了。知道的太多,只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亂石中的黑影,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有些猶豫。
“這幾個人,我自己就能全部殺掉……但谷靈居然也跟他們混在一起,這就不能不謹慎一些了?!?p> 黑影側(cè)頭,谷靈的身后,遠遠分布著幾個侍衛(wèi),居然都是培元境修行者。
“算了,還是去向大長老回報,請他老人家定奪。這個程成,就讓他多活幾天吧,好在他口風還算緊,沒有到處宣揚?!?p> 黑影一閃,悄悄消失在亂石堆里。
查力低頭檢視著張仁的尸體,目光中充滿了遺憾與快意。
“真可惜,沒能親手干掉你?!?p> “我一直都想問你,你與張仁究竟有什么宿怨?”程成問道。
“……算了吧,人都已經(jīng)死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辈榱u搖頭,不肯明說。
程成沒再追問,人家不愿意說,他當然不能強人所難。
“咱們回去吧,站在兇案現(xiàn)場,一不小心又要被楊捕頭找麻煩?!笔Y洪義比較謹慎,既然妹妹安全無事,還是少找麻煩為好。
“蔣兄說的是,咱們趕緊離開吧?!背坛梢踩鐗舴叫眩肫疬€有楊捕頭這個麻煩沒解決。
趙胖子蹲在張仁和孫奇的尸體旁邊,在他們的衣服里東摸摸西找找,劃拉出二百來兩銀子,揣入自己懷中,還罵了聲“窮鬼”。
眾人只當沒看見。
程成想到張仁死前說的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修行之路,就是拿錢鋪墊成的,有錢,就是一條康莊大道,沒錢,就是一條崎嶇山路。
等把眼下的事解決完,得好好想個賺錢的方法才行,不能整天一缺錢就往苦水嶺里跑,那真特么是玩命來的!
眾人返回青陽鎮(zhèn),李掌柜見大家均安全無事,提議擺酒慶賀一下。
眾人轟然響應,尤其是趙胖子,今天明顯輪不到他作東,更是摩拳擦掌,想要大吃一頓。
就在這時,程成注意到青陽鎮(zhèn)里,來了很多奇怪的人。
不是人奇怪,而是衣服奇怪,因為他們都穿著望月宗的月白緞弟子袍。
“柳姑娘,你認識他們么?”程成問道。
柳成婉正在被眾人簇擁在中間問東問西,什么望月宗大不大啊,有多少弟子啊,功法厲不厲害啊,有沒有美女啊,什么的。
聽見程成問話,她擠出人群,順著程成的手指望去。
“哎!那些都是我們外門的師兄師姐們啊,怎么都跑到望月宗來了!”柳成婉捂住小嘴驚叫道。
她快步跑出滿香樓,拉住一個平時見過幾次的師姐,問道:
“張師姐,你們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那個張師姐見有人突然拉住自己,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柳師妹,奇道:
“柳師妹!你沒事吧?你不是被云水宗的弟子劫持了么?”
“劫……劫持?”柳成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誰說我被劫持了?”
“你們前天擅自離開望月宗,進苦水嶺狩獵妖獸,掌門很生氣,不過考慮有丁良行師兄領隊,也還算安心。不過,昨天步師妹一身血跡回到望月宗,說你們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在苦水嶺,還說遇上了云水宗的人,我們大家一聽,就以為是云水宗的弟子殺了我們的人。這不,大家都帶著家伙來的!”
說完,這名張師姐還舉起自己的長劍晃了晃。
程成眾人在后面一聽,這尼瑪是來打群架的節(jié)奏啊,這還了得!
柳成婉急得小臉都快冒煙了,拉住張師姐的手不斷搖晃。
“步師姐到底是怎么說的啊?我根本沒有被劫持,反而是云水宗的弟子救了我!”
這個張師姐的腦子里也是缺根筋,她撓了撓頭,說道:
“步師姐只說了幾句話,就被掌門和長老們叫去問話了,你被劫持,是我們猜的……”
程成聽后差點吐血,這腦洞開得有點大!
不過這也能從側(cè)面說明,柳成婉在望月宗是很有人氣的。
“柳姑娘,現(xiàn)在別問這些沒用的了,趕緊把望月宗的弟子們攔住,不然今天可是要出大事了,咱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程成說道。
說完,程成拉起柳成婉,跑到滿香樓的二樓臨窗的位置。
滿香樓就位于青陽鎮(zhèn)的鎮(zhèn)口,來來往往進出云水宗的人,都要經(jīng)過這里。
柳成婉站在窗口,深吸了一口氣,大聲沖著路過的望月宗弟子們喊道:
“師兄師姐們!我是婉兒!你們停下腳步,聽我說!”
望月宗的弟子們,尤其是男弟子們,群情激憤,邊走邊議論,居然有人膽大包天劫持我們望月宗的小公主,要是敢碰她一根汗毛,就要把云水宗掀個底朝天!
突然,他們聽到附近傳來柳成婉的聲音,就像聽到仙音般,紛紛涌到滿香樓樓下,仰著腦袋,眼巴巴地盯著柳成婉,高聲喊道:
“婉兒師妹!你沒事吧?”
“婉兒師妹!師兄來救你了!”
“婉兒師妹!不要害怕!我們馬上救你!”
“婉兒師妹!是不是你旁邊那個小白臉劫持的你!”
程成站在旁邊一聽,心中一股無名的怨氣上涌,這人倒起霉來,喝涼水都塞牙,我好心好意把她拉上這里勸阻你們,結(jié)果居然成罪魁禍首了……
柳成婉張口想解釋,但她的聲音瞬間就被淹沒在喧囂的海洋里。
咣!
趙胖子抽出狼牙棒,瞬間把一張桌子砸成兩半。
“都特么給老子聽著!叫喚什么叫喚!”
望月宗的弟子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柳成婉把事情經(jīng)過略微解釋一番,望月宗弟子們的怨氣這才慢慢消退。
怨氣雖退,酸氣卻開始發(fā)酵。
“旁邊那個小白臉,何德何能,居然敢站在柳師妹旁邊!”
“就是,看著他在那笑,我就來氣!”
“今天柳師妹在這里,我們不跟他計較,等哪天單獨見到他,非教育教育他不可!”
“就是,就是!”
程成真是比竇娥還要冤,我站在這里笑還有罪了,那我要是站在這里哭,你們還不得判我斬立決么……
就這樣,一場風暴還未暴發(fā),就慢慢消退了。
在望月宗弟子們的簇擁下,柳成婉一步三回頭,離開了云水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