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沖?。 睂m文彩大聲喊道,帶頭沖上前,揮動大刀砍向清軍把總。
葛明鑒、戚玉英拉開繩索,掙脫雙手,從義軍士兵手中接過武器,緊隨眾人向清兵殺去。
十多個巡邏的清兵嚇得大驚失色,未來得及排成戰(zhàn)陣,就被義軍士兵分隔開來,迅速淹沒在義軍隊伍中,連同其把總被亂刀砍死。站崗的清兵嚇得轉身向院里跑,未及關門,即被義軍士兵們沖進來,瞬時被人潮吞沒。義軍士兵們砍殺了清兵,士氣大振,高聲吶喊著沖進千總衙門。
此時,清軍千總卞自才正與下屬軍官飲酒。酒興正濃之時,忽然外面?zhèn)鱽砗皻⒙暫图贝俚哪_步聲。
卞自才大怒,對親兵喝道:“快出去看看,是誰領頭在外大聲喧嘩?給我把他抓起來,打一百軍棍!”親兵領令而去。
須臾,親兵面如士色地跑進來,慌慌張張地報告道:“大……大人,賊寇攻進軍營了!”
卞自才把酒杯擲到親兵頭上,喝道:“軍營如同鐵桶般牢固,怎么能放進來賊寇?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擾亂軍心,我便將你斬首示眾!”
話音剛落,大群義軍士兵涌進屋來。卞自才和軍官們嚇得目瞪口呆,未及拔刀反抗,即被義軍士兵揮刀殺死。宮文彩帶領義軍士兵們乘勝追擊,殺入清軍大營中。
清兵們失去指揮,在軍營里四散奔走。部分清兵拿起武器反抗,可是人不及甲、馬不及鞍,亂轟轟地應戰(zhàn)。義軍士兵們?nèi)缤耧L般襲來,橫掃軍營,但遇到抵擋的清兵,盡將其殺死。
半個時辰過后,義軍消滅了近百名清兵,放火燒了千總衙門,帶著戰(zhàn)利品迅速撤退。返回滿家洞時,秋荷已帶領女眷準備了飯食。眾人大吃大喝,歡慶勝利。
清軍千總卞自才被殺,軍營亦被燒毀的消息傳到濟寧后,濟寧道朱國治立即領兵前往鎮(zhèn)壓。朱國治剿撫兼施,先派人宣諭詔安,又派兵圍剿。
義軍巧妙與之周旋,利用山洞、河流的地理優(yōu)勢,層層阻擊,打得清軍寸步難行。五日后,滿家洞義軍聯(lián)合周圍各路義軍,在半夜突然襲擊清軍營地,焚燒清軍糧草、帳篷,殺得清軍撥營撤退,狼狽逃回濟寧。
山東巡撫方大猷接到稟報后,頗為震驚,卻因無兵可調(diào),束手無策。此時,山東各州縣告急文書紛沓而至,西有嘉祥滿家洞、曹縣榆園義軍,中有青州大順軍舊部,東有膠州、登萊義軍,愈演愈烈。
在方大猷一籌莫展之時,幕僚獻計,向掌握精銳清軍的河道總督楊方興求援,請他出兵就近清剿滿家洞。清軍的運河船只時常遭遇義軍襲擊,楊方興亦是被動應付。接到方大猷的求援信函后,便商議共同出兵圍剿義軍。楊方興制定了先剿后撫之策,率領清軍水陸并進,對滿家洞及其周邊地區(qū)進行清剿。
在清軍步步進逼之下,義軍的根據(jù)地不斷被蠶食,人員傷亡慘重,大部分物資落入清軍之手。先是羊山義軍首領孫繼洪被殲,四寨被洗劫一空;接著宮文彩中箭受傷,手下大部分傷亡。隨后大義集被攻破,合義三十六樓俱已被攻破。
楊方興又使用安撫政策,招降義軍中的動搖人員。有些義軍士兵為了活命,偷偷下山向清軍報降,并盡告山中虛實,義軍面臨滅頂之災。
這日,宮文彩用布條吊著胳膊,率領剩下的五十多人,躲藏在秘密洞穴中。
秋荷道:“爹爹,咱們糧食不多了,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p> 宮文彩道:“等清狗松懈了,再尋機下山打糧?!?p> 宮六憤怒地說道:“咱們不若沖出山去,與清狗同歸于盡,三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強似如同縮頭烏龜般躲藏?!?p> 宮文彩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先要想辦法保存勢力,然后等待時機下山作戰(zhàn)?!?p> 戚玉英道:“此處地形雖然易于藏身,可就怕奸細領清狗來攻。”
葛明鑒道:“不若及早撤往別處,避開清狗鋒芒?!睂m文彩低頭沉思不語。
一個義軍士兵跑進來,氣喘吁吁地報告道:“大王,我們被清狗包圍了?!?p> 宮六道:“肯定是那個王八蛋出賣了我們,要不然清狗怎能這么快就找到此處?!?p> 秋荷道:“爹爹,咱們想辦法突圍吧!”
宮文彩沉聲道:“大伙不要慌亂,先到山上看看情況,再想辦法下山?!?p> 這座山大約有二十丈高,山洞在半山腰,洞中還有一個小洞,直通山頂。宮文彩帶領眾人順著小洞爬上山頂,向山下望去。
只見山的西面有一條大河,山的北面是一個陡峭的山崖,山的東面和南面地勢較為平緩。清軍在各個方向都扎下營盤,因天快黑下來,還沒有準備進攻。
宮六道:“清狗擋住了道路,看來咱們是插翅難飛了。”
宮文彩道:“俺們總不能坐以待斃,今天晚上就突圍,大伙有何計策?”眾人商議片刻,大多提意從清軍防守薄弱的山西、山北突圍,宮文彩一時拿不定主意。
戚玉英道:“我們不妨兵分兩路,一路選擇水性好的士兵,從山西泅水渡河;另一路從山北懸崖上順繩而下,然后趁黑夜穿過軍營。先突圍的一路不要著急撤退,要伏在軍營后,若是另一路暴露,要敲鑼佯攻,以疑兵之計掩護突圍?!?p> 宮文彩道:“戚姑娘考慮甚是周全,俺們就依此計而行,先回去做好準備,四更后開始突圍。”回到山洞后,眾人準備好武器、繩索和工具,把余下的糧食做成干糧分給每人,金銀珠寶由頭領們分開攜帶,做好了下山的準備。
四更時,月亮已不見蹤影,天空黑漆漆的一片。清軍營盤里除了有巡邏士兵走動外,寂靜無聲。大門處插著火把,站崗的哨兵倚著木柱打著磕睡。
當聽到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后,哨兵費力地睜開眼睛,站直了身體,握緊武器??傻妊策壥勘哌^去,哨兵又開始打磕睡。
在山上,宮文彩見眾人準備妥當,便把隊伍分成兩部分,立即開始下山。宮六帶領二十多人來到山的西面,小心走下山后,慢慢涉水過河,來到清軍營盤邊上。
義軍士兵們移開小段柵欄,慢慢爬進軍營。避開巡邏的清兵,穿過帳篷區(qū),終于出了軍營。宮六安排了十多人監(jiān)視清兵,自領剩下的士兵來到接應地點。
宮文彩帶領三十多人,摸索著來到山的北面。站在懸崖邊,每人嘴里咬著樹枝,以防止摔下山崖發(fā)出驚叫聲。士兵們把繩索拴在松樹上,然后把另一端垂下懸崖。十個強壯的士兵先順著繩子滑下去,再保護余者下來。眾人集齊后,輕手輕腳來到清軍營盤邊。
按照商議策略,分成五組,利用清兵巡邏的時間間隔,依次從移開的柵欄處爬進軍營。葛明鑒、戚玉英在第一組,有驚無險地出了軍營,學了青蛙兩長兩短叫聲。
宮六亦用青蛙叫聲回應,并摸索著過來匯合。眾人全神戒備,又接應出三組。女眷們皆走了出來,還有些老弱病殘。宮文彩讓宮六帶人保護眾人先行,他帶領十個士兵在此接應第五組。
第五組的士兵們快走出營盤時,突然從帳篷中走出一個清兵。他剛要小解,抬頭發(fā)現(xiàn)五六個人影,隨即大聲驚呼。義軍士兵殺死這名清兵,點燃了帳篷,在宮文彩的接應下,迅速撤出清軍營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