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掩護下,劉福帶著手下兩百騎兵悄悄的來到了黃巾大營的左側(cè)。看著燈火并不是很明亮的黃巾大營,劉福沖著左側(cè)的典循點了點頭,典循會意,舉手向下用力一揮,身后早已準備就緒的眾人立刻奏響了出城時帶出的器樂。
剛才還平靜的黃巾大營頓時就如同炸了鍋,人聲鼎沸,人影攢動,劉福見狀翻身上馬,帶著人悄悄的隱入了夜幕中。
已經(jīng)休息的張曼成此時剛剛穿好了衣甲,剛準備出營察看,就見趙弘神色古怪的走了進來。
“怎么回事?戰(zhàn)況如何?”張曼成急忙問道。
“……大帥,沒有人來襲營,我派出去查探的部下回報,說是那些準備襲營的人已經(jīng)退走了?!?p> “……”張曼成聞言緊鎖眉頭,吩咐趙弘出去命令眾人繼續(xù)睡覺,等養(yǎng)足精神以后明日準備攻城。等趙弘出去傳令,張曼成躺在床上準備繼續(xù)睡覺,這回他留了個心眼,沒有脫衣服。
心里有事,自然不容易入睡。等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困意,剛要進入夢鄉(xiāng),一陣戰(zhàn)鼓聲鉆進了張曼成的耳朵。張曼成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出了營帳,就見部下已經(jīng)紛紛從各自營帳中沖出來,有些人光著身上,有的人卻連褲子都沒來得及穿,一個個手持刀劍東張西望,尋找來犯之敵的身影。
好歹也是一軍主帥,張曼成立刻就猜到了營外那伙官軍的目的。不過猜到歸猜到,有沒有應(yīng)對之策卻是兩說。趙弘匆匆趕來,答案不出張曼成所料,這回來騷擾的官軍出現(xiàn)在了大營的右側(cè)。
“命令大家回帳休息,對營外的吵鬧不必理會?!睆埪赡樕y看的對趙弘吩咐道。
回到自己的營帳,張曼成沒有再睡,坐在那里等待官軍的下一次騷擾??傻却偸请y熬的,一直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等到張曼成以為官軍已經(jīng)停止騷擾返回宛城,自己準備趁著天還沒亮再瞇一會的時候,帳外再次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張曼成心中不由一陣冷笑,邁步就往帳外走,等候趙弘來告知自己有人襲營。等了沒多久,就見趙弘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見張曼成站在帳外,急忙上前說道:“大帥,有人襲營。”
“是不是又沒看到人影?”張曼成出聲問道。
“不是,不是,官軍襲擊了后營?!?p> 張曼成聽到這話急忙往后營方向看去,隱隱約約就看到了幾柱黑煙正在冉冉升起。心中不由大急,責備趙弘道:“你怎么不早說?”
不等趙弘解釋,張曼成翻身上馬,帶著人趕往后營迎敵。只是等他帶人趕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負責后營的韓忠正在指揮人收拾殘局。
“怎么回事?”張曼成皺眉問道。
“回大帥,那些襲營的官軍很古怪,沖進營內(nèi)不足百步就轉(zhuǎn)向殺了出去,弟兄們根本就來不及截住他們。”韓忠聞言答道。
“損失大不大?”
“損失了十幾個人,還有幾座營帳?!?p> “……”張曼成沒有跟韓忠說官軍此來的目的,只是叮囑韓忠小心防范之后便帶著人返回了自己的營盤。回到自己的大帳,越想越氣的張曼成一腳踹翻了身前的一張方案,怒聲吼道:“卑鄙小人!”
次日,當張曼成看到孫夏、趙弘等人不住的打哈欠的時候,心里的怒氣就不時的往上涌。倒不是怪孫夏等人昨晚沒休息好,而是埋怨昨晚來襲營的那伙人的無恥。對于孫夏等人的心思,張曼成很理解。雖說自己下令讓人安心休息,可真能安心休息的又有幾個?干的是掉腦袋的事情,稍不留意就有可能丟掉性命。知道營外有一支神出鬼沒的官軍,誰也睡不安穩(wěn)。
“大帥,今天還攻城嗎?”孫夏揉了揉眼睛問張曼成。
“攻個屁!回去讓大家養(yǎng)足精神?!睆埪蓻]好氣的答道。
等到孫夏等人回去補覺,張曼成坐在帳內(nèi)苦思對策,昨晚那伙官軍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不讓自己這些人白天有精神攻城,可知道歸知道,如何應(yīng)對就叫人犯難了。從昨晚的情況來看,帶領(lǐng)那伙官軍的人很謹慎,想要在營中設(shè)伏估計無用,唯一能夠解決那伙官軍的,恐怕只有主動出擊。
攻下南陽以后,張曼成的手里組建了一支數(shù)量達到兩千的騎軍,本來以為攻城用不到他們,卻沒想到這么快就要用上了。
為了能夠晚上睡個好覺,張曼成找來了自己的騎軍統(tǒng)領(lǐng),低聲吩咐了一通。
……
夜晚再次來臨了,劉福帶著人準備再次出城。昨晚的騷擾效果不錯,劉福準備再多干幾天。不過跟昨晚不同的,今晚出城的人要比昨晚多得多。除了劉福帶著手下兩百騎兵出南門外,秦頡手下大將黃忠也帶著白天拼湊出來的八百騎兵從宛城北門出了城。
劉福帶著人再次來到黃巾大營的附近,看著明顯比昨晚要密集的燈火,劉福沖著典循點了點頭,典循會意,當即帶著一百騎兵沖向了黃巾大營。與昨晚一樣,黃巾大營頓時騷亂起來。典循帶著人在黃巾大營外圍溜了一圈就跑了出來,劉福雖然離得遠,但還是能隱約聽到黃巾大營里那些被攪了清夢的人不住口的叫罵。
等到典循回到劉福的身邊,剛準備詢問是否馬上轉(zhuǎn)移,就見負責監(jiān)視黃巾大營其他方向的斥候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一見劉福就稟報道:“公子,黃巾大營北面有一支騎兵悄悄出營,似乎是奔著咱們來的。”
“嘖嘖,沒想到竟然真被那個烏鴉嘴給猜到了。典大,子義,按照來時商量好的,招呼弟兄們撤。”劉福邊下令邊叫過一名斥候一通吩咐,那名得到命令的斥候立刻在三個騎兵的陪同下脫離的大隊,消失在夜色中。
廖淳,襄陽人,佩服張曼成為人而投靠,因為自身能力出眾被張曼成看重,又因為為人忠義而被張曼成委以重任,出任張曼成手中這支騎兵部隊的統(tǒng)領(lǐng)。這次接到張曼成的密令,悄悄帶兵出營準備消滅那支影響將士休息的官軍。
為了達到全殲的目的,廖淳并沒有帶兵直接從官軍襲營的方向殺出,而是帶著人從大營被襲的另一側(cè)悄悄出營,準備繞到來襲官軍的背后突然殺出。只是廖淳的想法挺好,可怎奈宛城里如今有幾個能夠“料事如神”的臭皮匠,對于黃巾賊遇襲之后會作出的種種反應(yīng),他們都已經(jīng)事先考慮到了,并且針對各種不同的反應(yīng)有了相應(yīng)的對策。
當廖淳小心翼翼的帶著人準備去抄官軍后路的半路上,他們遭遇了一支數(shù)量不過兩百的官軍。行蹤已經(jīng)暴露,廖淳當機立斷,立刻率領(lǐng)手下殺了過去。而那伙官軍也不與黃巾的騎兵交鋒,在發(fā)現(xiàn)黃巾騎兵的行蹤以后立馬掉頭就跑。
為了避免泄露消息,廖淳只能帶兵追殺。黃巾騎兵所騎乘的戰(zhàn)馬除了一小部分是在南陽俘獲的,大部分都是張曼成慢慢積累出來,戰(zhàn)馬的素質(zhì)也就可想而知。為了不脫離隊伍,廖淳只能放慢馬速,可被追殺的官軍卻沒有這個顧慮,一個勁的狂奔。
眼瞅著官軍就要跑沒影了,一直想要向別人證明張曼成選擇自己擔任這支騎兵的決定沒有錯的廖淳心里也越發(fā)的著急,當即也顧不得再讓屬下顧惜馬力,全速追趕。
跑在前面的劉福沒有往后看,只是一個勁的盯著隊伍前面瞧,終于看到前方出現(xiàn)了幾道人影,劉福的心里不由一松,扭頭沖一直跟隨在自己右側(cè)的太史慈大喊一聲,“子義!”
太史慈立刻知道事先商量好的時候到了,當即點點頭,一撥馬頭,帶著人跟在了先前在前方等待的自己人身后。兩百人的隊伍立刻分成了兩撥,在事先安排在這里的人的帶領(lǐng)下,繞過了前方百米的一段開闊帶。
緊隨其后的廖淳一見跑在前頭的官軍分散,立刻就意識到那伙官軍是打算分頭逃跑,心里不由更急,連連催促手下加快馬速。
弧線沒有直線的距離近,這是三歲小孩都明白的道理。廖淳不知道跑在他前面的官軍為什么要忽然分兵,但他知道官軍逃跑的前方是一處山谷,只要自己帶著人搶先占據(jù)了谷口,那些官軍就是甕中之鱉。
心里正在幻想自己獲勝回營后會受到了的獎賞,廖淳忽然感到坐騎身子一矮,自己整個人就往前飛了出去。廖淳反應(yīng)迅速,在飛出去的同時松開了韁繩,在空中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落地之后往前滾了數(shù)米,除了有些擦傷外,倒是沒受多大的傷。
聽到身后傳來的一陣人喊馬嘶,廖淳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回頭一看,就見剛才跟在自己身后的部下盡數(shù)落馬,躺在地上哀嚎不斷,而那些忽然摔倒的戰(zhàn)馬,卻是沒有一匹重新站起來。
廖淳見狀心中頓時感到不妙,邁步就往回走,沒走兩步,腳下一崴,低頭一看,就見自己右腳踩進了一個只有成年人大小的小坑。仔細看了看四周,廖淳發(fā)現(xiàn)像這樣的坑在附近還有不少。
“小心!敵襲!”廖淳一面大喊一面向著自己的手下方向快步跑去。只是他的話音剛落,就在隊伍的兩側(cè)幾乎同時發(fā)出了喊殺聲,兩支騎兵隊伍快速向停滯不前的黃巾騎兵殺了過來。
只有跑起來的騎兵才是強大的。由于前路被阻,大部分跟在廖淳身后的騎兵此時都是停步不前,當襲擊發(fā)生時,這些人想的不是組織反擊,而是爭相逃命。廖淳雖然大聲呼喝,可除了平日里的親信聽命圍攏到他身邊外,其余那些人并不怎么買廖淳的帳。
資歷這東西有利有弊,廖淳年輕,在騎兵內(nèi)并沒有什么威望,所以當大難臨頭的時候,大多數(shù)人選擇了各自逃命,并沒有想過聽從廖淳的指揮。廖淳的坐騎受傷,已經(jīng)不能騎乘,廖淳就算是有心組織反抗,可也沒人理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手下如同沒頭蒼蠅一樣被官軍分散追殺。
廖淳清楚的看到官軍的一名騎兵追著五個手下砍,可五個手下卻沒有一個想起回馬交戰(zhàn),只是一味的逃跑,最終被其他分散的官軍合圍消滅。
這兩千騎兵是張曼成可以在黃巾陣營里掌握主事權(quán)的最大依仗。一旦失去,不光對張曼成的個人威信是個巨大打擊,更麻煩的是,張曼成將失去一個威懾眾將的重要資本。趙弘、孫夏之流之所以奉張曼成為帥,最關(guān)鍵的原因就是張曼成最強,一旦讓他們知曉張曼成失去了兩千騎兵,那再想讓桀驁不馴的他們言聽計從,恐怕就不會像以前那樣輕松了。
感覺辜負了張曼成信任的廖淳此時兩眼通紅,縱身一躍將經(jīng)過自己身邊的一名黃巾騎兵撲下了馬,隨即翻身上馬,揮舞著手中戰(zhàn)刀,帶著聚攏到自己身邊的人向著黃巾大營的方向突圍。
逃命的時候,真的是誰也顧不上誰。那些四散而逃的手下廖淳已經(jīng)無心理會,只是帶著那些還愿意跟隨自己的人向外突圍??赡切┤死锎蠖鄶?shù)都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馬,沒多久就被官軍給包圍了起來。當廖淳沖出包圍的時候,回頭一看,除了他自己沖了出來,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人了。
廖淳沒有勇氣殺進官軍的包圍圈救人,眼見有隊官軍向著自己這邊沖過來,廖淳一撥馬頭,頭也不回的跑了。
“黃大哥且慢!”劉福叫住了彎弓搭箭準備留下廖淳的黃忠。
對于劉福,黃忠的心里還是挺佩服的,別看年紀尚小,但所做的事情卻又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雖說一開始因為兵權(quán)的問題跟太守秦頡有所沖突,但自己只是一員武將,在當事雙方差不多已經(jīng)和解的情況下,自己也犯不著表現(xiàn)的那么立場堅定。聽到劉福的勸阻,黃忠放下弓箭問道:“劉公子,為何阻止我?”
“總要有人把騎兵被滅的壞消息告訴那個張曼成呀。那些黃巾逃兵說不定不會再回去,可那個黃巾的將領(lǐng),我覺得他一定會回去?!眲⒏Pχ忉尩?。
黃忠只是需要一個理由,至于準不準,黃忠并不是太在意。聽了劉福的解釋,點點頭后問道:“劉公子,咱們接下來回城?”
“可以呀,今晚咱們收獲不小。等回去以后抓緊時間休息,估計明天那些黃巾賊肯定會死命攻城?!?p> “劉公子為什么會這么認為?”黃忠不解的問道。
“吃了虧,總是要想辦法找回場子的。典大,讓人打掃戰(zhàn)場,最好什么也別留下。”劉福解釋了一句,扭頭對身邊的典循吩咐道。
看著典循帶人去做事,黃忠叫過自己的弟子,“仲業(yè),帶些人去幫忙?!?p> “是,老師。”跟在黃忠身后的一個年輕人答應(yīng)人,帶著十幾個人也去打掃戰(zhàn)場了。
……
回城的路上,文聘看了看滿載而歸的隊伍,湊到劉福的身邊問道:“劉公子,那些戰(zhàn)馬已經(jīng)廢了,干嘛還要帶回城呀?”
“戰(zhàn)馬雖然廢了,但馬肉還是可以吃的。與其留給黃巾賊吃,倒不如我們自己帶回去打打牙祭。文大哥,黃巾賊雖然勢大,不過因為起事倉促,所以糧草的準備肯定不是很充足。而我們有宛城存糧在手,堅守個一兩年不成問題?!?p> “可城外那么多大戶,只要黃巾賊敢下手,糧草問題怎么可能得不到解決?”文聘有些不服氣的反駁道。
“……文大哥,你知道黃巾賊造反的口號是什么嗎?他們只要敢動那些大戶,那他們就完了。如今的他們是反賊,這天下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支持者,更有一些正在觀望的勢力,可一旦他們對大戶動手,雖然糧草問題會得到暫時的解決,可后患卻是無窮。反賊就會變成流寇,這世上反賊有可能奪得天下,可沒聽說流寇有造反成功的?!?p> “……那劉公子倒是說說這世上有哪個反賊造反成功的?王莽嗎?”
“王莽算什么?秦末時的漢高祖跟西楚霸王,他們對當時的秦帝國來說不就是反賊嘛?”劉福大大咧咧的答道。
只是劉福敢說,文聘卻不怎么敢聽,一臉驚恐的看著劉福,不知道是該裝作沒聽見還是要把這個說話百無禁忌的家伙抓起來。
就在文聘感到左右為難的時候,黃忠過來把他給救了,打發(fā)他去押送那些被俘的黃巾賊。而自己則低聲提醒劉福道:“劉公子,你年紀尚小,不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像評論高祖的話,以后千萬不要在人前提及,容易給自己惹禍上身?!?p> “多謝黃大哥關(guān)心,劉福記住了?!眲⒏Pξ牡乐x道。
當宛城百姓看到自家人馬押送著數(shù)百黃巾賊回到宛城的時候,發(fā)出了一陣陣的歡呼。正在城頭的秦頡聽到了城中百姓的歡呼,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不過隨即臉色一整,嚴肅的對身邊眾將說道:“都去準備吧,黃巾賊的報復很快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