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來客
夏口城,校場。
“叔達,把刀握緊了!”
甘寧大喝一聲,提著一把木刀便朝諸葛均腦袋揮去。
諸葛均滿頭大汗,早已沒了力氣。
“砰!”
手中鋼刀被震飛,彈到了數(shù)尺外的地上。
“不來了,不來了!”
諸葛均大口喘著粗氣,使出僅有的力氣吐出幾個字后,他便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原來,自從那日受到小野貓的刺激后,諸葛均忽然間變得發(fā)憤圖強,第二天一大早便拉著甘寧和張飛二人,來到校場,開始了一場地獄級別的特訓。
至于霸王醉么,可以先欠著,反正也不過是二人的一番借口罷了。
張飛負責力量訓練,甘寧則傳授刀法等技術,二人相得益彰,倒是把諸葛均折磨的苦不堪言。
這才短短一個多月的功夫,諸葛均已經徹底變了模樣,從前那副白面書生的樣子不復存在,身材精壯許多不說,臉上的線條也棱角分明起來,多了一絲男子氣概。
“興霸,刀法就到這兒吧,俺老張帶軍師換換口味!”
張飛扯著破鑼嗓子,一把揪住諸葛均的脖子,將兩顆石鎖扔到他面前。
說起這石鎖,幾乎等同于后世的啞鈴,也是這個時代軍人鍛煉力量的最佳器械。
“軍師,還是五十次,俺老張還等著斗地主呢。”
張飛說完,趕緊從懷中摸出一堆木牌,整整齊齊排在石桌上,眼神中充滿迫不及待。
本以為之前那番開倉放糧便是“斗地主”,可誰知諸葛均竟然在閑暇時,命人雕刻出一副木牌,發(fā)明出了一種新型娛樂方式,亦稱作“斗地主”。
雖然不知這新的“斗地主”到底是何意義,但張飛早已將各種牌型的走法爛熟于心。
剛接觸這種新奇的玩法,張飛、甘寧二人瞬間便深深陷了進去,不能自拔。
可這兩個粗人又豈能是諸葛均的對手?
短短一月,張飛已經輸?shù)舭肽贶婐A,甘寧也沒好到哪去,身上那些余錢全部被諸葛均贏了去。
越是如此,二人更加上癮,一有時間,便投身于此,要說這賭徒才是天底下最難纏的角色。
這邊諸葛均剛氣喘吁吁的做完一套動作,張飛便趕緊茶水奉上,將他請到了石桌邊。
“我說翼德啊,你都欠我半年軍餉了,還有什么能輸?shù)???p> 諸葛均大口喝完茶水,一臉戲謔的看著對面的張飛。
“誰說俺要輸了!昨晚俺琢磨一晚上,已經悟得出牌技法,今日贏定了!”
張飛嘿嘿一笑,竟然開始耍起無賴。
“發(fā)牌,發(fā)牌!”
一旁的甘寧不等兩人,已經開始發(fā)起牌來。
諸葛均瞟了眼自己手中的牌,隨即滿臉挑釁的看著張飛:“叫地主?!?p> 張飛寬大的手掌捏著一副木牌,想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搶!”
諸葛均微微一笑,將底牌推給了他。
拿起底牌,張飛哈哈大笑:“這把俺老張贏定了!”
甘寧一臉不耐煩:“出牌!”
不多時,三人手中只剩下寥寥幾張木牌。
“四代二?!?p> 甘寧晃了晃手中的兩張木牌,仿佛是在告訴張飛,自己就剩一個對子了。
張飛額頭上滲出絲絲汗液,表明了他現(xiàn)在的心里狀況。
恐怕就是帶兵打仗,都沒現(xiàn)在這么緊張。
“這可如何是好......”
來回擺弄著手中的木牌,張飛忽然眼神一亮。
“四個二帶倆王!”
張飛大吼一聲,甩出六張木牌。
搓著手中僅有的一張木牌,張飛得意洋洋的看著諸葛均:“叔達,能這么出吧!”
“呃......”
諸葛均一頭黑線,這就是你鉆研一晚得到的技法?
他緩緩抽出四張牌,扔到了桌上:“四個三,炸!”
“一個五,跑了!”
看著諸葛均空蕩蕩的雙手,張飛滿臉的不可置信:“我這牌不是最大的嗎......”
“翼德,愿賭服輸!”
諸葛均笑著伸出手掌:“你還有什么能抵押的?”
“這個,這個......”
張飛撓撓頭,不知如何是好。
“幾位將軍,主公有令,前去郡守府議事!”
不遠處,傳令兵大喊著跑了過來。
“大哥有事?”張飛愣了一下,瞬間扔下手中木牌,一溜煙跑了出去。
破鑼一般的聲音越來越遠,“軍師,這把不算數(shù)......”
諸葛均與甘寧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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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三人悠閑的狀況截然相反,劉備滿臉愁容,不停地在大堂中踱步。
與此同時,則是站在一旁,同樣臉色難看的伊籍。
“大哥,何事?”
看到劉備焦急的樣子,張飛正欲上前關心,卻不料劉備徑直將他越過,走向身后的諸葛均。
“軍師,你可算來了!”
劉備一把抓過諸葛均雙手,眼神中滿是急切。
不用多說,諸葛均心中已經了然。
黃祖為首的黃氏一族在江夏經營多年,早已脫離劉表掌控,已經隱約有自成一派的趨勢。
可誰曾想,劉備卻忽然攪亂了這趟渾水,不僅借刀殺人除掉了黃祖,更是鳩占鵲巢,率軍進駐了夏口。
經此一役,黃祖戰(zhàn)死,黃氏勢力一下子失去帶頭首領,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更何況劉備還有一副好名聲,自然獲得了當?shù)匕傩蘸褪孔宓闹С帧?p> 利用這一個月的光景,他收攏各地殘兵,勵精圖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將整個江夏郡十幾縣都換上了自己的軍隊,徹底穩(wěn)住了當?shù)鼐謩荨?p> 這還不算完,拿下江夏后,劉備立刻給劉表修書一封,坦言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占了江夏,如今江東大軍虎視眈眈,又不敢輕易離開......
反正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這江夏我就是占了,你怎么地吧!
如此做派,劉表當庭勃然大怒,就差直接罵娘了。
好不容易送走個惡霸,又請來個瘟神。
要說黃祖,我還尚懼他三分,但你劉備算是個什么東西,還敢在我頭上撒野?
于是乎,伊籍便被劉表派到江夏,讓他務必將玄德賢弟邀請回襄陽,二人共商國家大事。
回過神來,只見伊籍滿面愁容,對著劉備央求道:“玄德公,我臨行前,劉表怒氣沖沖甩下一句話,若不能將吾弟請回襄陽城,你也別回來了!”
“劉表竟然如此震怒?”
廢話!你平白無故奪了別人的土地,誰還能好好和你說話!
伊籍正欲回答,諸葛均卻率先上前一步:“如此甚好,主公正愁在江夏沒有故人,機伯便依了劉表之言,在城中好好休整幾日,再走不遲!”
說完,他轉頭看向張飛:“翼德,快命人備下酒席,給機伯接風洗塵!”
看著諸葛均一本正經的樣子,伊籍傻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你這小子,是不是真的聽不懂話!劉表那意思,是讓我來陪你們的?
縱然伊籍再三抵抗,憑他老年之軀,又豈能擋住張飛與甘寧兩位兇猛大漢的盛情相邀。
看著飯桌上琳瑯滿目的酒菜,伊籍哪有絲毫食欲。
味同嚼蠟的吃了幾口,伊籍終于再也忍不住,猛地將筷子拍到桌上:“夠了!”
可看到旁邊的兩位壯士,伊籍又瞬間沒了勇氣,換上一副苦瓜臉:“玄德公,我伊籍一人死不足惜,只是家眷俱在襄陽,看在你們二人相交多年的份上,救救他們吧!”
說完,他扯起衣袖,不停地擦拭眼角淚水。
劉備旋即想起當初馬躍檀溪之事,不由心下一軟:“將機伯陷入如此困境,備心懷愧疚,明日我陪你回去吧!”
“玄德公此話當真?”
伊籍立即來了精神,剛才還泫然欲泣的樣子一去不復返。
“主公......”
諸葛均在一旁哭喪著臉,好不容易才將此事糊弄過去,誰曾想這竟然被這幾滴眼淚扭轉了局勢。
“罷了,罷了?!眲鋰@了口氣,“當初在襄陽時,若是沒有機伯冒死相救,此時我早已成為一具枯骨了?,F(xiàn)在機伯有難,我又豈能忘恩負義,行此小人之舉?!?p> 看到眾人還要上前勸說,劉備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好了,今日之事就此定下,爾等都不要再說了!”
諸葛均還是第一次見到劉備發(fā)這么大的脾氣,瞬間默然,不敢繼續(xù)言語。
作為后世來的穿越者,諸葛均當然知道以劉表的性格,這話大概率也就是說說,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
只需厚著臉皮在這江夏拖著,待北方出現(xiàn)變數(shù),劉表自然無暇顧及。
利用這段時間,趕緊發(fā)展壯大自己的勢力,也能為后來抵抗曹操增加一些資本。
可現(xiàn)在倒好,劉備善心大發(fā),竟然主動低了頭,將他的計劃全盤打亂。
先不說劉表能不能讓他活著回來,就是手下那些蒯越、蔡瑁之徒,哪個又是好糊弄的!
到時候,不用其他理由,只需隨便找個借口,派一心腹帶兵護送劉備回江夏,還能不讓他們進來?
至于“護送”軍隊的數(shù)量,不就可大可小了?
想至此處,諸葛均心中更是煩躁。
之后的美酒佳肴,也頓時沒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