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冰冷
魯國公看著手里的折子,怎么也沒有辦法聚精會神。他想起二姨娘的話,最終還是決定去王氏那里走一趟,最好把有些事情說清楚。
當(dāng)他走出書房的時候,隨從馬上迎過來。下人提著燈籠在前面照亮。整個國公府寂靜下來,無端的有幾分蕭條蒼涼。
“文叔有個兒子,前段時間欠了不少賭債,差點被人砍了手腳。后來好像還清了。”
“現(xiàn)在他在哪里?”
“不知所蹤?!?p> “文叔還有別的家人嗎?”
“沒有了,只有這個兒子。據(jù)說是年輕的時候就沒了妻子,與兒子相依為命?,F(xiàn)在他一死,兒子失蹤,知道他們的人更少了?!?p> 魯國公在門外聽見里面的交談。王氏很平靜地分析這件事情,顯然并不知情。如果是說給他聽的,那更不可能了。她怎么可能知道他會過來?
王氏多年不管內(nèi)宅的事情,不可能把手伸到庫房里去。再說了,王氏的眼皮也沒有這么淺。她是王家的嫡女,僅是嫁妝就有不少寶物。因此不管二姨娘怎么說,他都沒有懷疑過王氏會是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者。別人不知道,他對王氏的品行還是知之甚詳?shù)摹?p> 像她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怎么可能做這種自貶身份的事?
府里監(jiān)守自盜,這件事情可大可小,絕對不能姑息。想來也是二姨娘治下不嚴(yán),下人們陽奉陰違,這跟他們在外面處理那些公務(wù)是一個道理。
咯吱!魯國公推門走進(jìn)去。
王氏正和心腹商量事情,沒想到有人在這個時候過來。她以為是祁芊芊,抬頭看見魯國公,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魯國公只覺心里一噎。
不管怎么樣也是多年夫妻,兩人還生兒育女,現(xiàn)在已經(jīng)冷漠到一個笑臉都沒有了嗎?
“你們都退下,我和夫人說幾句?!?p> “是?!?p> 王氏穿著家居服,整個人素雅如蘭,未施粉黛的皮膚還是那么賴看,一點兒也瞧不出這個年紀(jì),更像是雙十年華的少婦。
她正危襟坐,冷漠地看著魯國公走過來。
“國公爺是想來為你的愛妾出氣嗎?”
魯國公皺了皺眉:“我還什么也沒說,你怎么知道我是來出氣的?你我夫妻,難道我來看看你也不行?”
“夫妻?”王氏譏笑,不置可否。
魯國公冷漠地說道:“也是。你何時把我當(dāng)過丈夫?”
“國公爺要是過來特意說這些的,那可以回去找你的愛妾了。我今天沒有心情跟你吵?!蓖跏喜荒蜔?p> “我也不是過來和你吵架的。這次下人監(jiān)守自盜,你那個下人香草最為可疑。若是她做的,只管交給刑部處理,犯不著為個下人開脫?!?p> “你特意過來就是想抓我的丫頭?我的丫頭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國公爺想抓她,至少也要證據(jù)確鑿?!?p> “證據(jù)還不夠?不是抓了一個正著?”
“那是有人栽贓嫁禍?!蓖跏蠍琅??!斑@么明顯的圈套,國公爺看不出來嗎?”
“這么一點兒事情弄得烏煙瘴氣的?!濒攪荒蜔??!懊魅瘴遗汕卮笕诉^來調(diào)查,你們別管了?!?p> “不行,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不需要國公爺操心?!蓖跏洗绮讲蛔尅?p> 她信不過魯國公。
以他過往的那些行為,真查出什么,最后還不是包庇二姨娘!她又不傻,上趕著把自己的小命交到一個不值得相信的男人手里。
“你!好,我看你能查出什么花來?!濒攪珰夂艉舻厮π潆x開。
王氏撇嘴,看外面天色很晚,也不折騰了,直接熄燈休息。
第二日,祁芊芊是被吵醒的。聽見有人爭吵,動靜還不小,快速穿好衣服出去查看情況。
“怎么回事?誰在吵?”
“二姨娘帶人沖到夫人房里,說是要搜房間,夫人的人攔著不許,兩邊的人發(fā)生爭執(zhí)打起來了,好像還傷了人。”
祁芊芊趕到王氏的房間。
王氏捂著受傷的額頭看著二姨娘:“你好大的膽子……我要進(jìn)宮,我要面圣?!?p> 二姨娘臉上的嘚瑟消失。
她瞪大眼睛:“你……這是府里的家務(wù)事,你為了一點兒家務(wù)事要進(jìn)宮叨擾圣上?圣上怎么可能管你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你真以為自己是誰?”
“我是誰?我是魯國公府的真正女主人,我是皇上親封的誥命夫人。你一個妾室竟敢打傷主母,魯國公寵妾滅妻,連家務(wù)事都處理不好,如何治國?”
“娘。”祁芊芊擠進(jìn)人群?!皞?p> 王氏朝她搖搖頭,繼續(xù)看向二姨娘:“你真以為我是吃素的。我這些年不和你爭,只是不屑爭而已。這也不代表你能騎在本夫人的頭上撒野?”
二姨娘的心里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今天你別想出這個門?!彼F(xiàn)在能想到的就是不讓王氏進(jìn)宮。
可是她終究是病急亂投醫(yī)。
王氏是正妻,是誥命夫人,真想進(jìn)宮面圣,她一個妾室哪有資格阻攔她?
“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攔我娘?”祁芊芊淡笑?!爸还軘r,我樂意奉陪到底?!?p> “攔住他們,每人獎勵十兩銀子?!倍棠飸屹p找不怕死的人出頭。
別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雖說十兩銀子對大人物來說只是茶水錢,不過卻是普通老百姓一年的口糧。
幾個家丁出面攔住了王氏的門,擺明了打算做這個出頭鳥。
祁芊芊朝旁邊的隨從伸出手:“劍。”
隨從把自己的寶劍拔出來。
祁芊芊揮劍沖過去。
那幾個出頭鳥看見銀光閃閃的寶劍刺過來,嚇得四處逃竄。
什么勇夫?
真是可笑。
不過是一群跳梁小丑。
二姨娘的臉色更難看了。
王氏笑得更加張揚肆意:“哈哈……二姨娘,你應(yīng)該照照鏡子,現(xiàn)在的你真是可憐可笑可悲可嘆。當(dāng)年你機(jī)關(guān)算盡,害得我們母女失散多年?,F(xiàn)在我的女兒還是回來了,不僅回來了,我們母女齊心,就算分開這么多年,我們還是互相惦記著對方。再看你生的那幾個東西,還真是一個不如一個的草包。”
“胡說,我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好,你這是嫉妒我的孩子多。”二姨娘咬牙切齒。
“多?多有用嗎?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你哪個孩子拿得出手?庶出就是庶出,上不得臺面的東西?!蓖跏洗蟛阶呦聛??!斑@個宮,我進(jìn)定了。”
不管二姨娘怎么阻攔,王氏還是進(jìn)宮了。
別說有祁芊芊這個煞神,就算沒有,王氏的那些手下也不是吃素的。
王氏進(jìn)宮不久,二姨娘匆匆趕到魯老夫人的院子。
沒過多久,魯老夫人穿著沉重的誥命服裝備進(jìn)宮,然而還沒有上馬車,只見馬兒暴怒亂蹄,魯老夫人從馬車上摔下來。
“快請大夫……”
“來人??!快把夫人抬進(jìn)去……”
祁芊芊坐在房頂上,看著人仰馬翻的鬧劇,嘴角上揚。
“真是的,非要讓我當(dāng)壞人?!?p> 在薛婉面前,她是一個溫柔慈愛的好母親。在薛之煒兄弟面前,她是時而愛鬧時而愛笑,對他們關(guān)懷備至的好后娘。
對蘇明月等人來說,她是好姐妹。對薛峻來說,她是好妻子。
可是,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
大夫很快趕到,不過卻搖頭離開。
這個時候二姨娘顧不上王氏,趕緊請御醫(yī)上門給魯老夫人看診。
“夫人,老夫人中風(fēng)了?!贝笱经h(huán)接到消息,趕來給祁芊芊匯報。
她話語里藏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不過想到自己終究是下人,不敢太放肆,又把那點喜氣藏起來了。
“真是可憐?!逼钴奋纷炖镎f著可憐,但是那幸災(zāi)樂禍的神情比大丫環(huán)還要過份。
大丫環(huán)礙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太明顯,她卻是明明白白在臉上寫著:終于中風(fēng)了,真開心。
“夫人進(jìn)宮了,咱們是不是應(yīng)該去表示一下?”王氏不在,府里能做決定的只有祁芊芊。
“不用,我又沒有入他們魯家的族譜?!逼钴奋凡灰詾橐狻!暗任夷锘貋碓僬f吧!”
魯國公辦差辦到一半被人叫住了,說是皇上宣他進(jìn)宮。他心里咯噔一下,騎上馬一直在想最近辦的差事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要不然怎么突然宣他進(jìn)宮。他問宣旨的公公,那公公神神秘秘的,不僅不說,還總是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弄得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進(jìn)宮后,魯國公沒有去議政殿,而是被公公帶去了后宮。
正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看見皇上站在不遠(yuǎn)處。他馬上低頭走過去,正要行禮,卻被皇帝阻攔了。
皇帝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魯國公,你一直是朕得力的重臣,朕在朝中多有依仗于你?!?p> “微臣惶恐?!濒攪笆中卸Y?!俺冀湛捎胁煌字帲俊?p> “你自己想想?”皇帝輕輕地?fù)u頭,看他的眼神滿是不妥。
魯國公的心里更不得勁了。
他怎么想?
最近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哪里知道皇帝指的是哪件事情?
“魯國公啊,男人愛嬌妾,朕也能理解。不過妾終究是妾,嫡妻的地位不可動搖,你怎么能讓妾室影響嫡妻的地位?”
見他滿腦子漿糊,皇帝也不賣關(guān)子了,直接點破。
魯國公詫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