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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星海尼森,救國軍事委員會的總部。格林希爾主席的專用辦公室,作為委員會的最高權(quán)力者,格林希爾主席目前已經(jīng)是海尼森的實際控制者,當然在細微的地方還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問題,但是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的!
自從政變成功之后一路順風順水的走勢讓這位前總參謀長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原本優(yōu)雅沉穩(wěn)的軍中紳士現(xiàn)在舉手投足和話語間多少帶了些往日沒有的霸氣。對于一直跟隨在身邊的工作員來說,原本和藹可親的那個總參謀長正在漸行漸遠。
而現(xiàn)在,這位已經(jīng)以上位者自居的主席大人臉上卻全是難以壓抑的驚恐。他按照對方的要求屏退了左右時已經(jīng)估計到對方可能會有驚人的言論,然而現(xiàn)在看起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對方。
“格林希爾主席,革命發(fā)動到現(xiàn)在,我沒有看到一個骯臟的政客付出代價?!?p> “他們已經(jīng)都遭到拘押了。辛達提督。”
“您指的是現(xiàn)任的政府要員,他們才上任不久。我指的是讓我們?nèi)ニ退赖那叭蝺?nèi)閣成員。他們一個都沒有遭到拘押不是么?”
“……”
“我已經(jīng)得到了非常確切的情報,前任最高議長大人在最高評議會的閉門會議上坦誠是為了拉抬選票和獲得選民支持才安排的這次大遠征!”
“……”
“沒錯,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但是軍人的生命也應該被珍惜不是么?2000萬弟兄的血不能就這么算了!”
“……”
“我的意見?我的意見當然是立即抓捕前任內(nèi)閣的全部成員并召開公審!讓全體國民都知道他們選出來的大人們都做了什么!是誰讓他們的家人枉送了性命!”
“……”
“這當然還不夠!羅伯斯元帥和席特雷元帥也應該被審訊!”
“……”
“為什么?!羅伯斯元帥在大遠征時做了什么您最清楚不是么?您提出的全軍撤離提議他為什么不采納?命令我們?nèi)喣防Y(jié)時他自己又在哪里?!”
“……”
“沒有那么便宜,我軍前哨戰(zhàn)是輸?shù)袅?,但是如果沒有后半段的決戰(zhàn),損失至少能挽回一半!羅伯斯元帥僅僅是辭職遠遠不夠!”
“……”
“不不,作為委員會的主席,這項提案應該由您來提,我馬上就要出發(fā)和魯古蘭提督匯合,您可以認為我和魯古蘭提督都同意這項提案?!?p> “……”
“審判并懲治無良政客和無能的軍人可以預期的會得到民眾的好感,最好由委員會的最高領(lǐng)袖來集中由此獲得的聲望——也就是您,主席閣下。下官覺得,讓民眾認為提出議案和強力推行議案的是同一個人比較合適?!?p> “……”
“呵,魯古蘭提督肯定同意徹查此事給民眾一個交代——同時也是給我們自己一個交代!弟兄們的血不能白流!第十一艦隊沒有參加遠征只是因為重建沒有完成而已。”
“……”
“如果您有意拖延此事,我想很可能會對前線的將士們們造成非常不利的負面影響。他們會懷疑委員會撥亂扶正的決心。起碼我們第三艦隊是如此。由此引發(fā)的所有后果,都不由我承擔?!?p> “……”
“我希望就是在今天,您應該立即召開常委會緊急會議,如果您有困難的話,請把反對的委員名單交給我,我來負責說服他們?!?p> “……”
“呵呵,我當然相信您,那么我等您的消息。我希望那些骯臟的政客馬上得到應有的懲罰,越快越好!”
“……”
“那么,我這就去準備出擊事宜了。主席大人。”
通訊是辛達那邊切斷的。格林希爾主席有些頹然的癱坐在座椅上,良久才伸手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這個如同惡魔一般可怕的男人,還好現(xiàn)在是站在我們一邊了~”主席大人整理了一下儀容,按動通訊機開始發(fā)號司令。
“通知所有的常委會成員2小時后召開緊急會議!”
標準歷797年4月30日這一天對于首都星海尼森的市民來說具有非同凡響的意義。清晨的海尼森電視臺在整點新聞時段出境的美女主持人德拉妮小姐一聲罕見的紅色裝束,表情嚴肅的發(fā)布著讓觀眾面面相覷的最新動態(tài)。
“本臺得到的最新消息,前任內(nèi)閣主要成員已經(jīng)在今日凌晨全部落網(wǎng),等待他們的將是嚴厲的公開審判。下面把時間交給我們的前方記者彼得雷烏斯?!?p> “接受我們采訪的救國軍事委員會某官員表示,抓捕這些前內(nèi)閣成員是因為有確鑿的證據(jù)顯示,去年的遠征帝國的議案完全是這些政客為了拉抬支持率贏得選舉而和部分軍方敗類做的骯臟交易?!币簧砗谏餮b的彼得雷烏斯表情嚴肅,他站立的地點正是救國軍事委員會的總部大樓前,身邊還有幾位荷槍實彈的士兵。
畫面切換到布拉斯布拉斯公寓城,這里是高尚住宅區(qū),住在這里的人身份非富即貴。一位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花白的老者被兩個士兵夾在中間從別墅的門口出來,他的雙手已經(jīng)被銬上了。德拉妮小姐好聽的微嗲聲線繼續(xù)播報著。
“自由行星同盟前任最高評議會議長羅伊?桑佛德在其居住的府邸遭到逮捕?!?p> 看到這位昔日顯赫的大人物淪為階下囚,觀眾們不禁發(fā)出陣陣的驚呼。清晨的冷風中,德拉妮小姐的播報還在繼續(xù)。
“前情報交通委員長格奈莉亞?溫莎在今日凌晨遭到逮捕?!?p> “……”
獲得連任的財政委員長姜?雷貝羅和人力資源委員長路易?荷旺已經(jīng)在政變發(fā)動的當日遭到拘捕,到目前為止,就只有前任國防委員長,現(xiàn)任的代理議長優(yōu)布?特留尼希特依舊在逃,所有的前最高評議會成員已經(jīng)悉數(shù)落網(wǎng)。
“援引消息靈通人士的話,公審在今天就會開始,本臺就持續(xù)關(guān)注此案,第一時間為大家?guī)碜钚戮o張?!?p> 公審的過程充滿了戲劇性。相對于情緒激動,全盤否認指控并指對方為非法存在的前議長等人,姜?雷貝羅和路易?荷旺表現(xiàn)的非??酥魄依潇o,他們用平實的語言描述了表決當日最高評議會發(fā)生的一切,并復述昔日同僚的話語以還原當時的場景。姜?雷貝羅用沉痛的語氣做了最后闡述:“我雖然對這次冒險的出兵議案投了反對票卻沒能阻止它的通過,因為同盟憲章的約束也沒有辦法將其內(nèi)情公之于眾,我的良心無時不刻都在受著煎熬,對于傷亡的將兵和他們的家屬滿懷著歉疚。今天的審判對于我來說完全是解脫,我會坦然接受最終的結(jié)果,不管它是什么?!?p> 路易?荷旺表示自己沒有別的需要補充,同時表示會接受審判的結(jié)果。其余的評議會成員在兩位同僚陳述期間不斷試圖發(fā)出異聲阻撓,但是隨著事實一步步還原,真相一點點揭開,能言善辯的溫莎夫人也終于低下了高貴的頭顱。桑佛德前議長無力的癱倒在受審的囚籠里。其他的前內(nèi)閣成員也仿佛知道大勢已去,一個個臉色慘白冷汗直冒。
救國軍事委員會并未動用軍事法庭來進行審訊,而是將此案交由海尼森最高法院進行審訊。原本對發(fā)動政變的軍人充滿了反感一度想要拒絕出庭的最高法官佛魯塞提先生隨著公審的進行被眼前巨大的黑幕深深震驚。在詢問過陪審團意見之后,佛魯塞提先生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有罪的裁定。但是具體到各人的判罰尺度,最高法官表示要和陪審團詳細商議之后才能做出決定。當天的公審就此落下帷幕,相關(guān)涉案人員被持槍的軍人押走。
整個海尼森的關(guān)注力都被這場前所未有的公審所吸引。安德魯森制藥廠的納瑞總經(jīng)理表情復雜的看完了審判直播之后吩咐外間的秘書不要打擾自己,起身進了密室。他心事重重的披上法袍打開了通訊機。通訊機對面的費沙領(lǐng)主同樣一臉的凝重。
“你怎么看這事情,納瑞主教。”
“說不好,總督大人?!奔{瑞小心的斟酌著措辭,“您之前說把水攪得更渾符合我們的利益,現(xiàn)在水似乎渾得有些看不懂了?!?p> “結(jié)果軍事委員會的蠢貨們好像一夜之間突然開竅了。他們應該是想通過審判貪腐的前內(nèi)閣成員來獲取民眾的支持?!濒斮e斯基油量的禿頂有些反光,兩道粗重的掃把眉好像要靠攏到一起,顯然費沙的黑狐貍也在費力的思考著當前突然出現(xiàn)的變數(shù)。
“但是這種作風突變并不像是格林希爾上將一貫的作風。他們之前甚至都沒有對前任政府高官做什么,只是逮捕了現(xiàn)任的官員。”
“我們的情報人員沒有反饋過來么?”
“貝伊上校的消息傳回來了,但是他只清楚這個事情是格林希爾上將提出的議案,并且打著為陣亡弟兄討公道的大旗強行通過的。”
納瑞小心翼翼的看著明顯心情非常不好的總督大人,他很清楚這些年來魯賓斯基已經(jīng)習慣了將各大勢力擺在手心的棋盤上進行推演的超脫感,當下的詭異變數(shù)顯然讓他非常不適應。
“對議案表示反對的人有哪些呢?”
“全票通過的。常委會的人,或者說整個救國軍事委員會都是軍人啊,格林希爾上將把議案的重要性上升到為死難弟兄討公道的高度,沒有人會唱反調(diào)的?!?p> “說的也是,還有什么別的動向么?”
“貝伊上校說,委員會同時還通過了逮捕前宇宙艦隊司令羅伯斯元帥和前統(tǒng)合作戰(zhàn)本部長席特雷元帥的決議,要在軍事決策層面追究他們的責任,同時被抓捕的名單還包括羅伯斯的首席副官等人。”
魯賓斯基摸了摸下巴,“這真的不像格林希爾的風格啊。這是想凸顯他在前哨戰(zhàn)爆發(fā)之后做出的撤退諫言睿智而富有遠見么?”
“軍事法庭這塊的審訊明天開始,同樣是向全海尼森直播的?!?p> 魯賓斯基點了點頭,“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吧,不管如何,我們都處于非常安全的地位。不過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變數(shù),我們的應對就得進行相應的調(diào)整了。那個人的反應如何呢?”
“那位先生仍舊保持了原本的冷靜,甚至連笑容都沒有變化?!?p> “嗯,這次審判對他的影響應該不大,投了反對票的三位應該在民眾心中的聲望更高了?!?p> “是的,我們掌握的幾家民調(diào)機構(gòu)最新的統(tǒng)計結(jié)果,認為投了反對票的三位應該被判無罪免責的人占了大多數(shù)——高達70%。”
“上次傳遞情報的人到底來自哪一方的勢力,你弄清了么?”
納瑞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知道的話,我早就抓住他了。我猜想是那位先生的勢力吧。他也應該有一些隱藏起來的實力才對的?!?p> “嗯,有任何新的情況隨時聯(lián)系我?!?p> 宇宙艦隊司令辦公室。被軟禁于此的比克庫司令并沒有受到任何的不禮貌對待,除了不能離開辦公室之外,這位可敬的老爹算是一切正常。好在司令辦公室設(shè)施頗為齊全,比克庫司令也無意為難門禁的年輕士兵,自嘲算是被迫休假。然而這位失去自由的司令并非被閉塞了耳目,年輕的簒奪者們切斷了通訊機,禁止一般人員來訪,但實際上這些禁令執(zhí)行得并不是非常嚴厲。
公審的第二天,一位穿著隨意,頭戴鴨舌帽的中年男子進入了司令辦公室。他面容普通,算是扔進人堆里很難再找出來的那種長相,高領(lǐng)的夾克明顯不是什么名貴的牌子而且領(lǐng)口已經(jīng)洗的有些發(fā)白,腳上的皮鞋大概從買的那天起就從未上過油,灰撲撲的已經(jīng)分邊不出原來的顏色。守衛(wèi)的年輕士兵有心呵斥他,收廢舊的怎么跑進了軍事禁區(qū),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來人有禮貌的朝守衛(wèi)點了點頭,伸手從腋下的紙袋里拿出了一塊三明治,見守衛(wèi)搖了搖頭便徑直放進嘴里咬了一口。年輕的士兵瞥見了紙袋上的“臨期食品,請隨意拿走”字樣,張了張嘴沒做聲,任由此人嚼著面包走進了司令辦公室。
“邱吾權(quán)教授,您怎么來了?”正在看著電視直播的比克庫老爹回過頭來,明顯有些詫異。
“我來探望一下您,司令,您還好吧?”邱吾權(quán)把手里的紙袋放在桌上。
“嘛,如果說有吃有喝不用干活算不錯的話,我現(xiàn)在還不錯?!北瓤藥炖系哪男α艘幌隆?p> “說起來,格林希爾上將好像終于出對了一次牌了?!?p> “嗯,雖然我對于軍人干政非常不贊同,但是不能否認看到這些卑鄙的政客面無人色讓我身心愉快?!?p> “很多人估計除了姜?雷貝羅和路易?荷旺之外的其余人會面臨嚴酷的刑罰?!?p> “我很想說他們是活該,但好像同盟憲章里找不到懲辦他們的條例。”
“憲章已經(jīng)被他們廢止啦,司令?!?p> 比克庫司令嘿然不語,過了一會才說到,“如果格林希爾上將發(fā)動政變廢除同盟憲章的目的就是為了懲治這些家伙的話,我倒是有些佩服他了?!?p> “您的意思是?”
“這顯然不是總參謀長的風格嘛,明顯是有人在背后推動的。不過不管怎么說,格林希爾上將這次是得分了?!?p> “對了,司令,關(guān)于辛達提督的事情您知道么?”
“這個真的出乎我的意料,那樣的明白事理的年輕人怎么會……”
“我聽到的情況是這樣的……”
前最高評議會成員的公審暫告一段落后,針對大遠征軍方問責的公審立即又展開了。因為涉及用兵的專業(yè)問題,所以救國軍事委員會推薦了幾位知名的用兵家給最高法院作為列席證人的人選。有意思的是,在推薦人選中,已經(jīng)被拘押的宇宙艦隊司令比克庫上將,統(tǒng)合作戰(zhàn)本部長庫布斯里上將都赫然在列。令某些人哭笑不得的是,連不在海尼森的辛達上將和楊威利上將都被列入了備選證人名單當中。
主審的人選,原本考慮到最高法官佛魯塞提先生年近60,前日的連續(xù)開庭亦是非常辛苦,所以準備安排其他法官出庭。但是佛魯塞提先生聽聞此事后態(tài)度堅決的表示自己是此案的不二人選。
“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在此之前我不會倒下的!”
連日辛勞的最高法官激動的握拳撫在左胸,左手則虛按著辦公桌——仿佛當初接受這一職務時宣誓一樣,“執(zhí)法者的正義,必須貫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