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璀璨星空如河流般輕輕流淌,寒冷秋風在耳邊吹過。
“嘎嘎嘎…”
路邊枯樹如同摔倒的老人般伸著干枯的枝叉,兩只灰撲撲的鳥兒互相追逐。
鋒利的啄來回碰撞摩擦,一團血淋淋的腐肉被它們爭搶。
嘎嘎的叫聲像是鑰匙劃在金屬上的刺耳聲音,讓人汗毛直立。
“啊…”突然從樹下傳來一聲慘叫聲,驚得灰鳥撲棱著翅膀飛向夜空。
“怎么了?”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傳出老遠。
“沒事四哥,我被捅了一下?!?p> “那為什么你叫的聲音像個娘們?”
“對不起四哥…這棍子桶在了我的屁股中間…”
“別說了…真他*嘞惡心!”
枯樹旁的土路上走來兩道身影,他們一前一后,一胖一瘦。
胖子在后面抬著粗木棍,瘦子一只手摸著屁股,另一只手按著肩膀上的木棍另一邊。
圓月的光輝有些暗淡,借著微光能看到他們兩人抬著一個袋子。
黑色的麻袋上不停滴著液體,他們抬著這個袋子從城里出來。
剛下過雨的土地泥濘不堪,他們還抬著一個很重的袋子走了幾公里。
“四哥,我有點害怕…”前方的瘦子縮著脖子,輕手輕腳的向土路的盡頭走去。
顫顫巍巍的雙腿暴露了他的膽子有些小…
“你怕啥?怕墳地里的冤死鬼起來找你喝酒?”在后面走的胖子語氣堅定,對于這些鬼鬼神神他壓根不信。
“嘎~”灰鳥的叫聲傳出老遠,惹得瘦子渾身打顫。
他感覺褲襠里有點熱。
“四…哥…”
“又怎么了!”胖子不耐煩的停住腳步,他就不明白了,處理個尸體惡五害怕個什么勁。
“我…我…我嚇…嚇尿了…”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到胖子耳邊。
他呸了一口:“晦氣…”
胖子給瘦子打打氣,催促著他趕緊走。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趟過泥濘不堪的土路來到一處墳地。
三三兩兩的墳包到處都是,燃燒后的黃色紙錢隨風漂浮。
胖子和瘦子借著月光來到一處亂石土坑旁,他們隨手將抬著的黑色麻袋扔進土坑。
一人拿起個鐵鍬哼哼唧唧的埋了起來,胖子邊埋邊嘟囔:“要是有下輩子一定要長眼睛?!?p> “并不是誰都能得罪,金家少爺那種狠茬子你也敢得罪?”
“四哥,他到底干了什么事惹怒了金家少爺?”惡五手中動作不停,嘴里卻問老四原因。
“哼!”老四停下埋人的動作,甩了甩酸疼的手臂。
“沒什么大事,就是這小子挑糞的時候把糞水濺到金家少爺?shù)难澩壬稀!?p> 惡五黑色的雙眼睜的老大:“就因為這?”
“就這點事,要了這小子的命?”
“嗯?!崩纤狞c點頭,嘆氣:“這少剛城是四大家族說了算?!?p> “惹怒了四大家族之一的金家少爺,他還有什么活路?”
“在這世道要想過的自在,你就得聽那些拳頭大有權有勢的話?!?p> “要不然…”老四沖著腳下坑里的麻袋努努嘴:“跟他一樣…”
惡五打了個寒顫:“四哥…咱們趕緊走吧…”
“這白晶掙得有點扎手…”
老四點點頭,圓潤的大臉上一對窄細的瞳孔微微瞇起,扯開大嘴巴露出滿嘴黃牙:“趕緊弄好,回去喝一杯找兩個娘們?nèi)トセ逇?。?p> 老四和惡五兩人加快速度,揚起的土將黑色麻袋掩埋。
他們拿起鐵鍬拍了拍又站上去踩了踩,看到這里的坑和旁邊的環(huán)境差不多才離去。
“四哥,這小子是誰???”
“好像就是少剛城一個被人收養(yǎng)的孤兒,貌似城里那些大家族的糞坑都是他掏?!?p> 兩人剛走兩步被一聲驚雷嚇到,不知道何時圓月被烏云遮蓋。
天空下起了大雨。
雨打濕了土地,濕潤的土壤越來越多。
“轟?。 斌@雷閃電如約而至,傾盆大雨落下。
誰也想不到亂石土坑中埋著一個可憐的人。
突然安靜的虛空中泛起波紋,一道道波紋順著虛空蔓延。
波紋經(jīng)過的地方雨滴停了下來,時間仿佛靜止。
一只手從虛空中出現(xiàn)。
它如白玉般無暇又如晶石般通透,手輕輕伸出一根食指。
指尖上凝聚著一團琉璃白色的光,神秘之手屈指輕彈。
琉璃光落入亂石土坑,落入黑色麻袋之中。
手消失了,就像它突然出現(xiàn)一般沒有征兆。
空間波紋消失,被停頓的雨繼續(xù)下…
土坑中的土越來越濕潤,露出下面被掩埋的黑色麻袋。
“啊…”黑色的麻袋被一雙沾滿血的手從內(nèi)撕開,土坑里爬出一個身影。
他在骯臟的泥水中翻滾痛苦嚎叫,好似來自地獄的惡鬼般面目猙獰。
青筋在他的雙臂上盤旋圍繞,滿是鮮血的臉上都是痛苦。
“啊…”痛苦的喊叫聲從他嘴中傳來,鮮血順著嘴角滴落。
黑色瞳孔中渾濁一片,破爛的上衣中被桶穿的腹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
“檢測到宿主生命垂危,啟動緊急救助?!?p> “檢測到宿主記憶中有特殊力量存在,系統(tǒng)更新中…”
“更新完畢。”
“燈光師系統(tǒng)啟動。”
不明不白的聲音從他的心中響起,他渾渾噩噩痛苦不已。
胸前被匕首洞穿的傷口消失不見,身上被利器劃傷的傷痕一道道恢復。
“這…是哪?”說完這句話,他昏迷了過去。
雷雨傾盆而下,亂葬崗上的墳包孤零零的聳立。
從土坑中鉆出的身影趴在土坑旁不知生死。
“谷雨…”
“谷雨…你在哪…”
突然從雨中傳來一個聲音,一位女子淋著雨向亂葬崗跑來。
她滿頭青絲中有許多白發(fā),被雨水打濕后的衣裙貼在身上。
黑色瞳孔中充滿了焦急,手中的火把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再也不能亮起。
她焦急地沖著亂葬崗呼喊著谷雨這個名字。
她走兩步就會被絆倒在地,下過雨的土地非常濕滑。
身上的泥水她顧不得,腳下的泥濘她也顧不得。
她心里現(xiàn)在只有一個目的:找到谷雨。
每天按時回家的他今天到點也沒回來,出門問別人才聽說,今天有個掏糞工被金家少爺打的半死。
她當時的心仿佛被尖刀撕碎,她知道少剛城外有一個亂葬崗。
那里都是橫死的人。
“谷雨!”她終于找到了他。